第22章 梅花樁
顧教練還是不相信:“這……老柳,你也不能給我帶個女娃……”“你老顧有什麽不敢破例的。我聽學員們說前些天還來了個什麽寺女弟子呢。你看人家寺廟都想通了,況且這的确是塊好料。我是覺得跟着我可惜了……”
“胡說!什麽寺廟女弟子!”顧教練算頂了這個朋友是來說慌了。“是真的,我也在寺裏學過功夫。”泰階終于忍不住了。“這個,泰階,咱們也沒必要這麽說嘛。”柳教練笑着拍了一下泰階的肩膀。顧教練覺得荒謬:“那你寺裏的還來學拳擊做什麽?”
“我要參加自由競技場的拳擊賽,拿冠軍。”柳教練都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了。“你看看,你讓我怎麽相信你這個學生說的話。”“我沒說假話。我真的練過功夫,練的是洪拳。”泰階極力解釋着。兩個教練一下無話。“那你給我說說洪拳是怎麽樣的?”顧教練倒挺有耐心的。“說不清楚,要不你給我找個人跟我打。”聽泰階這麽一說,兩人才覺得她說的可能是真話。這學生看起來憨憨的,也不像那種會說大話吹牛的人。
“老柳,去找你的一個學員……”“不行,他們不行。”泰階跟初級班的那些學員一起學了幾天,他們的水平根本不是泰階的對手。顧教練又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學員,她的口氣不小,不像假的。
“那,找一個你的學生。”柳教練看着泰階說話都有些遲鈍了。“你叫……”“張泰階。”“好,泰階。我的這些學員都是可以參加決鬥的料,你要想清楚了。”“我,我用的是功夫的。我還不太懂拳擊。”泰階先做了聲明。“随便你用什麽,只要你打贏了他,我保你精通拳擊。”顧教練帶着泰階進去了,又是全場目光投放。
“她叫張泰階,學過功夫的,懂洪拳,哪個敢跟他的洪拳較量?”顧教練看了一下四下。學員們一時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只停下來看着,都不敢貿然應戰。“難道我一個拳擊高級訓練班都沒人敢迎戰?”顧教練慷慨激昂地又問了一遍。這句話激起了學員的熱情。“我來。”一個戴着紅色拳套的拳手走到臺前。“寧遠,等你很久了。”這個叫寧遠的學員是顧教練的得意徒弟,兩個教練并其他學員站到旁邊準備看他們兩個對戰。
“哈!”泰階大喊一聲,拉開架子。寧遠一個刺拳過來探路,泰階靈活地閃開了。寧遠一個左直拳又過來,泰階向後退了一點。顧教練目不轉睛地看着兩人。“出手!”寧遠朝泰階大喊了一聲。接着寧遠向前逼近。一個左擺拳,泰階一拳虎勢打出去,正中寧遠的左擺拳竟把寧遠的拳打開了。這樣以拳打拳的打法也只有泰階才能用,因為力氣小的根本不具備使用的資本。趁寧遠拳頭發麻的時候,泰階來了一個虎鶴雙形拳。兩形變化,教寧遠不知道她要幹什麽。
學員們大氣不敢出,像在看武俠劇一般,兩個教練饒有興趣地看着。“哈!”泰階下盤沉實,鶴拳趁虛而入寧遠胸膛,重重一啄。“靈活,力道!”顧教練忍不住要評價。“霍!”泰階緊握雙拳,根本不容寧遠考慮。側身撞了過去,把寧遠撞到了牆邊。“哇!”四下驚嘆。
寧遠鉚了鉚勁,又沖了過來,左擺拳上都是力。泰階的拳變爪,繞過寧遠的全拳直抓她的手臂。寧遠皺着眉頭不好意思叫,泰階一松手,順勢來了個三連錘。打在寧遠的胸膛。她三成的功力已經讓寧遠咳個不停。連般若都擋不住,何況是這個拳擊手。顧教練怕再打下去會把寧遠打進醫院,忙讓停下來。柳教練笑着說:“怎麽樣?新一代阿裏,你收不收?”顧教練遞了一根中華給柳教練:“認識你這麽久,總算沒白陪你喝這麽多酒。”學員們圍着泰階,不可思議地看着她。泰階開始在拳擊館小有名氣。
天逐漸轉涼,布雷特起床的時間不僅沒有推遲,反而提前了。端水的時間也逐漸延長了。
布雷特端着水在院子裏已經站了一個小時,般若在院子裏來回踱步監督。他的手臂像被人注了酸水,不停在顫抖。嘴唇凍得發白,秋霜在他金色的頭發上形成朦胧的水霧,眉毛上也是一層水珠。“可,可以了嗎?”般若的馬尾辮也被露水打得像洗過一樣。她負手在布雷特旁邊踱步,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嘿……”布雷特的聲音跟着手一起顫抖,“唱首歌來聽聽吧……”
般若停在布雷特面前:“‘一分錢’你聽不聽。”“不是‘一毛錢’嗎?”布雷特到什麽時候也不能管他的嘴巴。般若又在他旁邊踱步:“少林寺因禪拳雙修而聞名天下。‘拳以寺名,寺以拳顯’。”般若必須要讓他了解一些少林功夫的歷史。不能光學武,對門路一點了解也沒有。
“少林功夫套路共有708套,其中拳術和器械552套。另外,還有72絕技、擒拿、格鬥、卸骨、點穴、氣功等各類功法156套。現在流傳下來的少林功夫套路共有200餘套,其中拳術100餘套,器械80餘套,對練等其他功法數十餘套。”般若停下來瞄了一眼布雷特,剛才是手抖,現在好象全身都在抖。他只希望把千言萬語都化成一句話,“放下吧”。
“既然你練的是少林功夫,那麽少林拳法練習‘五要’你就必須清楚。”般若知道布雷特快頂不住了,但并沒有讓他停下來,布雷特也怕般若的嚴厲。雖然般若跟他待在屋外的時間一樣多,但他心裏別提有多恨她了。他跟着她,受她的氣,只是出于她的功夫。他認為般若根本就是伺機報複。因為這種訓練對布雷特來說根本就是世界上沒有的。但般若并沒有注意到布雷特眼中的恨。對于兩歲就開始習武的女孩來說,這樣的訓練簡直就是拿石頭砸雞蛋—小意思。
“一要循序漸進;二要有恒心,堅持不懈;三要戒色和狂飲;四要涵養謹慎,不恃強淩人,好勇鬥狠;五要嚴格遵守練拳的宗法。”“咣當!”般若回頭一看,滿滿一盆水灑得滿地都是,金屬盆摔到了一邊。出乎布雷特的意料,般若并沒有罵人。“堅持不了可以放棄。”般若平和地說,并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布雷特的兩只手已經不聽使喚了,他看着般若,不說話。“等一下去拉木樁回來,在那邊的地上搭梅花樁。”般若說完就進去了。
請來的工人按般若的安排将木樁固定在前院右邊的空地上成梅花形。布雷特有些恐懼了,他不知道她要幹什麽。反正不會是什麽好事。工人們再搭建梅花樁,布雷特看到院子裏葡萄架上的葡萄熟透了,便在架子下邊摘葡萄吃邊看工人們幹活。工人們都納悶了:“小姐,你紮這些樁幹什麽呢?”“有用。”梅花樁釘好後,般若一躍上去逐個踩了個遍。“可以了,夠結實。”“不會是梅花樁吧?”工人們笑着問。“對,布雷特,付錢吧。”般若像只燕子般輕盈落地。工人們邊接過錢邊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般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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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們走後,般若讓布雷特上梅花樁。“這個梅花樁的高度已經減了不少,上去!”布雷特在樁的旁邊東摸西碰,就是不知道要怎麽上去,爬了半天也沒上去。般若在後面就是看不說話,布雷特覺得更丢人。看了很久,般若搖了搖頭,進屋拿了一個椅子出來。布雷特不好意思地接過椅子,踩着椅子上去了。“萬一我掉下去了,豈不是要卡住了?”布雷特站在梅花樁上有些害怕。“最多受點皮肉傷。”
般若說出這話的時候好象記憶被連接了,她第一次上梅花樁的時候才七歲。梅花樁讓她害怕極了。大師兄也是對她說了這句話。“然後呢?般若,接下來。”布雷特左顧右盼的身形在般若面前晃。“我喊,你跟着做。”般若走近了些:“向左兩步!”布雷特慢騰騰往左走了兩步。“比我七歲的時候差多了。”般若覺得太糟糕了。
“快點!”般若又兇了起來。布雷特在樁上又怕摔又怕挨罵。“又二!前四!”在般若的喊叫下,布雷特又加快了一點速度。般若氣極了,徑直走到梅花樁下:“已經過了半個月了,你這樣我怎麽教你練拳!”又被罵,布雷特窩了一肚子火:“我拼了!”“前五!左三!”“後一!”這句一出,布雷特後腳踩空,掉了下來。幸好他比較瘦,沒有卡住。
看到布雷特像只笨熊從梅花樁上掉下來, 般若又想開口罵。但是她想到了自己七歲落樁的時候。大師兄緊張地跑過去問她有沒有摔傷,去給她找草藥敷破皮的手。“有沒有摔傷?”般若下意識地就問了這句話。
屁股摔得生疼的布雷特驚訝地看着她:“沒有。”“休息一下吧。”般若一邊往葡萄架下的椅子坐了下來。布雷特覺得奇怪,拍拍屁股也跟着過來坐了。般若弓着腰用小棍子在地上畫着什麽,她現在才知道一向嚴厲的大師兄對她有多好。年長的大師兄身上有哥哥的味道,在沒有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日子裏,師兄和泰階彌補了他們的空缺。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早八點、晚八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