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純星覺得自己變了。
進幻境之前，她還只是關心“公司”能不能上市, 納斯達克的敲鐘儀式還要再等多久。
進幻境之後, 她成了前輩, 滿腦子都是怎麽讓沈蕭快樂一點。
前臺和前輩, 一字之差，立場變化。
或許也因為這不是現實，只是幻境，純星不想沈蕭再過得那麽累, 什麽大師榜逆襲變強，什麽複仇不甘隐忍, 通通見鬼去吧。
治好傷，修修心，輕松一點, 快樂一點，比什麽都強。
反正後面什麽沈家擂臺、煉獄劇情她都有經驗, 有她罩着，沒什麽擺不平的。
純星于是擺出前輩的譜，不準沈蕭總一個人呆在房間裏修煉，日常不是把人拎到眼前洗腦, 就是帶着出門走走逛逛。
沈蕭也算聽話, 吃着藥丹、養着傷，純星叫他，他必然回應。
純星擺老師的譜，教導他, 說人活着一定要快樂，你快樂嗎？
沈蕭：“……”
純星：“沒關系，快樂這種事，很簡單的，只要你能認真體會。”
接着就帶沈蕭種種田，養養花，山莊裏爬樹掏鳥蛋，河裏摸魚摸蝦摸螃蟹。
這還不夠，還要出門逛街，買買買，吃吃吃，體會喧鬧熱鬧，感受人氣煙火。
邊體會邊感受，純星還要再點撥沈蕭一番：“你看這街上，來來往往都是普通人，你是不是驅魔師，你在不在大師榜，誰在意？你沖別人笑笑，別人也會對你笑笑，大好時光，不舒服不開心，不等于白活了。”
沈蕭默不作聲，做沉思狀，沒有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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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星自認了解沈蕭一些，明白他這人不是木頭，只是幼年經歷太苦，缺個讓自己通往普通人平凡生活的媒介。
純星不介意做這個媒介，也不認為沈蕭真的冰冷到拒絕溫情。
她索性訂了幾個周邊短期游，收好行李，帶上沈蕭。
江演差點炸了，第一反應是：你們都走了！家裏的田怎麽辦！
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在意個屁的田啊，現在是田的問題嗎，現在的問題難道不是沈蕭在這位前輩爐鼎的洗腦下，吃吃喝喝玩玩，人都佛了嗎。
佛什麽佛啊！沈家一家子虎視眈眈，哪天搞不好就給人當墊背了，好不容易爬上大師榜，不趁機養好身體繼續爬榜，種什麽田逛什麽街旅什麽游！？
不許去！
直到純星丢給他五顆十級丹，慈祥地安撫道：“放心吧，有我在，沒事的，這趟出去玩兒玩兒，等回來的時候，小沈身上的傷保管痊愈，這幾顆十級丹你拿着，以防萬一，等我回來了，再給你幾顆。”
江演改口改得毫無違心：“……姑奶慢走，姑奶玩兒得開心。”
純星帶着沈蕭走了。
走的時候也不确定旅游有沒有用。
沈蕭或許只是礙于她這個前輩的面子，不方便直接拒絕，甚至根本不贊同她的這些做法。
但管他呢，先玩兒吧，就當帶薪休假。
而休假于沈蕭來說，是個奇妙的經歷。
他那一身功法完全用不上，帶着人有車有錢，哪裏都能去。
他甚至難得用上了自己的身份證，在高鐵站的出票機器前買票。
因為第一次，他的動作十分生疏，純星在另外一個機子上買票，專心致志，沒顧上他，還是排在沈蕭後面的一個中年阿姨幫了他。
阿姨：“你點這個，再點那個，然後付錢，支付寶、微信都行啊，會了嗎？”
沈蕭依言購票，買完拿好票和身份證，讓開位子，阿姨沖他笑笑，擡眸看他，看到他的正臉，忍不住誇道：“小夥子這麽帥啊。”
沈蕭對這樣平常的人際交往十分陌生，茫然了片刻，點點頭，幹澀地說了一句：“謝謝。”
第一次，他露出了木讷的神情。
純星也買好票，走過來，朝他笑笑：“走吧。”
沈蕭掃視外面的車站廣場，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分外陌生。
到後面旅行的時候，坐車、買票、景點打卡、拍照、吃飯，一些列經歷都讓沈蕭有種置身異世的錯覺。
沒有妖魔鬼怪，沒有争鬥，沒有派系紛争，沒有爾虞我詐，只有璀璨陽光，只有藍天白雲。
沒有人想找他麻煩，沒人會要他的命，沒有人踩着他上位，只有景點排隊、六塊一瓶的礦泉水，還有純星擺着各種造型讓他幫忙拍照。
沈蕭生澀艱難地适應，擠在人群裏排隊，替純星拍照，再看着她p圖，偶爾聆聽她的訓導：“你這個拍照技術，真的，得好好練練，我的腿有這麽短嗎？這個曝光怎麽會是，還有這張照片，我人呢？我頭呢？”
沈蕭：“……”
他們在濕地看螢火蟲，在海邊沖浪，在古街閑晃，在街邊的小板凳上，讓自由藝人畫素描。
畫好了，純星把兩張素描都拿走，塞進錢夾，沈蕭看到純星那張，絕色的容顏，純淨的眸光。
可沈蕭不知道，他自己的氣質也在這場旅行中變得幹淨利落。
眼底的陰鸷與陰冷，漸漸消失。
半個月後，沈蕭的傷全部好了，純星準備打道回府。
住的民宿剛好離開一行旅者，房子空下來，往日熱鬧的大廳裏也沒人了。
臨走前一天的下午，純星和沈蕭坐在窗邊喝咖啡。
純星看着沈蕭，能感覺他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冷如冰刃的那一面盡數斂起，氣場變成幹淨溫和起來，眼神裏陰郁散開，從前不被發現的那點殘留的少年人氣質跟着凸顯出來。
純星看得直犯花癡：卧槽！卧槽！卧槽！我老板要不要這麽帥！
沈蕭發現純星盯着他一直看，露出不解：“怎麽了？”
純星舉起咖啡杯，玩笑道：“忽然發現小沈你竟然挺好看的。”
沈蕭頓了下，無言。
他不回應只沉默，純星早習慣了，這人就這性格，估計改不了。
可等窗外的樹枝随風晃了晃，落在窗棂上的一點光照到沈蕭身上，純星忽然愣住了。
老板他……耳朵紅了？
沈蕭竟然在害羞？！
純星：“！！！”
老板，你還有這麽純情的一面？
純星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吓了一跳，剛喝進口中的咖啡差點噴出來。
沈蕭沒看純星，目光閃了閃，耳朵更紅了。
純星：“……”
老板，你之前摟着我睡覺也沒見你害臊過，你現在耳朵紅，不能是因為我這個前輩（臺）對你進行了大改造吧。
不知道為什麽，純星忽然有種“道德淪喪”的錯覺，默默舉起咖啡，又喝了幾口。
沒事沒事，反正這只是幻境而已，等出去了，老板肯定還是原來那個冰塊臉。
這趟旅行，純星玩兒瘋了，回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關心她在山莊的那片田。
江演把田照顧得不錯，發芽的發芽，抽條的抽條，她之前挖了個水塘養的龍蝦都豐收了兩波，見純星和沈蕭回來，宋以特意撈了一大盆，送去廚房烹饪。
這段時間，也沒發生什麽，除了周家父母讓陳老頭兒過來要過幾次周純悅，也就是沈家家主搭擂臺的消息。
江演急得不行，對沈蕭說：“你趕緊收收心吧，閉關好好修煉一下，你家那擂臺賽可是會死人的，你才上大師榜，難說抽簽的時候會不會遇上其他大師榜的便宜兄弟。”
擂臺賽果然還是來了。
沈蕭傷愈，回來之後聽說有擂臺賽，便馬上閉關。
閉關之前，他斟酌了一番，認真地邀請純星一道去沈家，又說：“現在如果結契，前輩可能還會猶豫，我會努力，讓前輩看到我的實力。”
純星不是故意拖着不結契，這不是實施“快樂教育”給延誤了麽。
她大方道：“不用等了，現在就結契吧，我相信你。”
沈蕭默了默：“還是等等。”
純星眨眨眼：“真不用等。”
沈蕭：“再等等。”
純星：“為什麽？”
沈蕭又默了默，似是有些話難以開口，過了一會兒，才堅定地擡眸道：“我知道你相信我，所以更不敢讓你失望，想你看到我的實力，覺得和我結契是個正确的選擇，再和我結契。”
話說到一半，耳朵比純星手裏的麻辣龍蝦還紅。
純星：“……”
老板，你突然變得這麽純情，我真的有點受不住。
沈蕭認真地看着她，眼底有期待：“行嗎？”
純星：“行，行吧。”
沈蕭勾起唇角，很淺地笑了笑。
是個從心底發出的純情的笑。
純星：“……”
老板，你再這樣，前臺就不只是變前輩，是要變成禽/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