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路風塵仆仆,冷屏雖然坐在馬車裏,但一天的颠簸,還是讓她有些疲累。
客棧的效率很快,不一會兒冷屏的房間裏就多了一大浴桶幹淨的冒着熱氣的熱水。
天氣炎熱,一路上出了許多汗,渾身黏糊糊的難受,冷屏走到屏風後面,脫了衣服坐在浴桶裏面,溫水拂過肌膚,讓冷屏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氣。
“采紅,記得給我準備好衣物。”冷屏對着屏風外正在鋪床的采紅說道。
“知道了,小姐。”采紅應了一聲。
床鋪好之後,采紅将冷屏的的衣物放在屏風上,便去整理自己的房間去了。
冷屏在浴桶裏拍着水玩,慕言之推門走了進來,就聽見一陣清脆的水聲,他看向屏風,只見屏風後面模模糊糊有一個小腦袋和一個大浴桶的影子,屏風上還挂着冷屏的衣物。
慕言之了然一笑,淡定地将手裏端着的飯菜放到桌子上,然後坐在桌子邊喝起了茶。
冷屏洗完之後,身上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中衣,濕答答的還在滴水的長發披散在身後。
初秋的天氣還保留着盛夏的炎熱,這樣穿着倒也舒爽,冷屏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走了出來,看到坐在桌子邊的慕言之,吃了一驚,走過去說道:“咦?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慕言之站起身,接過她的毛巾,自然地為她擦起頭發,說道:“剛進來不久,飯菜做好了,我就順便端了上來。”
他想着剛剛他進來時沒有鎖的門,又說道:“以後不管做什麽,在外面住的時候一定要把門栓好,安全最重要。”
“哦。”
為冷屏擦幹頭發,兩人開始吃飯。
冷屏吃了一口,吐了出來,嫌棄地說道:“難吃!”
慕言之輕輕敲了敲冷屏的手背,在她碗裏又夾了些菜,說道:“不能挑食,也不要浪費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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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屏嘟着嘴說道:“還不是都怪你!”
“嗯?怪我什麽?”慕言之吃了一口飯,笑着問道。
“都怪你做的菜太好吃了,這幾天一直吃你做的飯菜,把我的嘴都養刁了!”冷屏理直氣壯地說道。
慕言之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委屈地說道:“娘子你好不講理!”
“哼!”冷屏傲嬌地哼了一聲。
慕言之吃完飯,放下碗,見冷屏沒吃幾口,無奈地從一個大包袱裏拿出幾包吃食,有燒餅,有糕點,還有幾包蜜餞。
看着冷屏亮晶晶的眼睛,慕言之說道:“娘子要吃嗎?”
冷屏連忙點頭,一雙眼睛都快發出綠光了?她并非不餓,只是之前吃慣了慕言之的菜,其他的菜根本無法入口。
“可是娘子剛剛還在怪為夫,為夫确實不該做那麽多吃食的,不如為夫這就把這些吃食送給這家客棧的掌櫃的……”慕言之嘆了一口氣,說着,就要抱着這些吃食出去。
冷屏連忙拉住他,大聲說道:“我錯了,夫君!”
慕言之不聽,就要出去。冷屏跳到前面一把抱住了慕言之的脖子,說道:“夫君,我錯了!”
“錯哪了?”慕言之淡淡地說道。
“哪都錯了!”冷屏說道。
慕言之纏不過她,無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把手裏的吃食給她。他早在京都的時候便想到了這個問題,便多準備了一些吃食。至于冷屏挑食,慕言之沒太在意,她挑的只是他做的飯菜,反正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他給她做一輩子飯又如何?
冷屏眯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吃着,一邊吃還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夫君你真好!”
慕言之做出一個嫌棄的表情,輕輕翻了個小白眼,很酷的動作,在慕言之做出來,又有一種別樣的可愛。
冷屏還想看他翻白眼,笑嘻嘻地說道:“夫君,你翻白眼真好看,再翻一個。”
慕言之懶得理她。
冷屏差不多吃飽了,伸着沾着油膩的手就要去捏慕言之的臉,慕言之嫌棄地抓住她的手腕,用手帕把她的手擦得幹幹淨淨才讓她碰他。
兩人在房間裏鬧了一會兒,店小二又來給他們送熱水來了,冷屏見了,連忙賢惠地為慕言之找好衣物,為他挂在屏風上。
慕言之笑眯眯的問道:“娘子要不要跟為夫一起再洗一次?”
“不要不要,你快去洗吧!”冷屏把慕言之推進屏風裏面。
屏風後面很快傳來稀裏嘩啦的水聲,冷屏倒在床上,在床上滾來滾去,玩得不亦樂乎。
慕言之很快洗完,濕着頭發披了一件單衣出來了,冷屏衣冠不整地從床上起來,很自覺地替慕言之擦頭發。
頭發幹了之後,慕言之也上了床,靠在床頭任由烏黑順滑的長發披散,一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冷屏。
冷屏不知從哪裏買到了幾本話本子,最近常見她拿出來看。冷屏趴在床上,手裏拿着話本子在看,一雙腳毫無形象地翹起,還歡樂地搖來搖去。
慕言之對她這個形象毫不吃驚,一看就知道早就已經習慣了她這個樣子,慕言之低下頭想看看冷屏手裏書本的內容,沒想到一低下頭,冷屏就把書合上了,神神秘秘的。
“為什麽不讓我看?”慕言之奇怪地問道。
“這書是女孩子看的。”冷屏說道。
見冷屏抱着書一臉防備地看着自己,慕言之揉了揉她的頭,把她的頭揉成了雞窩,然後很解氣地拿出一本醫術看了起來。
冷屏并不在意頭上的雞窩,繼續拿着書看了起來,也許是趴着久了,冷屏的手肘有些痛,她翻了個身,背靠在慕言之懷裏,拿着書看了起來。
有了慕言之的身體墊着,冷屏覺得舒服多了。慕言之則沒有心思看書了,溫香軟玉在懷,鼻尖萦繞着一股清香,一低頭便看到冷屏專注的神情,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半個眼睛,飽滿的額頭,秀氣的鼻子,小巧的紅唇……
慕言之把書一丢,把玩起冷屏的頭發來轉移注意力,壓制住心裏的沖動。這幾天趕路勞累,他想讓冷屏好好休息。
他把冷屏雞窩般的頭發捋順,然後試着編發髻,一次,不成,兩次……冷屏眯着眼睛打了個哈欠,有些困了,然而她背後的慕言之還在很有興趣地玩着她的頭發。
冷屏擡手将書放好,摸了摸腦後,結果被慕言之抓住了手,慕言之放棄了頭發,改為玩冷屏的手,手裏的手細細軟軟,白皙無瑕,他用自己的手貼了上去,十指相扣。
“夫君,我困了。”冷屏又打了個哈欠,說道。
“嗯,睡覺。”
慕言之抱着她躺下,下巴頂着她的頭頂,讓她的後背緊緊貼在自己胸前,而後在兩人身上蓋了一床薄被,摟着她的腰,與她十指相扣。
兩人一夜好夢,第二天一早起床,在客棧樓下吃過早飯後,四人繼續趕路。
從京都回漓洲有十天路程,在第六天的時候,慕言之一行人已經出了京都的地界,到了京都的鄰郡——寧阜郡,而漓洲就在寧阜郡東邊的一個小鎮上。
天上的雲層挺厚,擋住了太陽的一部分熱烈的光,這樣的天氣極适合趕路。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勻速地跑着,他們走的這條是官道,道路很寬,但是此刻的行人卻很少。
不過也是,今天的天氣雖然比往日涼爽一些,卻也依舊炎熱,人們怕是極不願意出門的。
冷屏悶悶地坐在慕言之旁邊,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雙腳無聊在底下晃啊晃。
忽然,在道路的不遠處出現了兩個黑點,冷屏打起精神盯着那兩個黑點,待馬車慢慢靠近,才發現那是兩個衣裳褴褛的小孩,大概十歲左右。
小孩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黑漆漆的不知道有多厚一層泥垢,衣裳基本上就是幾塊破布。兩個小孩,一高一矮,兩人手牽着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看到有馬車經過,那大一些的小孩很是激動,一直朝她們揮手。
冷屏想起了李大爺說的西北饑荒,難道這就是逃難過來的難民?
慕言之慢慢将馬車停了下來,兩小孩還沒走近馬車,便像力氣用盡了似的,暈倒在路面上,黑漆漆的臉上又沾上了一層黃色沙土。
慕言之讓玉琢将兩人抱上馬車,給他們喂了一些水,繼續趕路。
兩小孩中途醒了過來,狼吐虎咽地吃完了玉琢給他們的食物,兩人倒是很有禮貌地對着玉琢和采紅作揖,說道:“多謝恩人相救!”
玉琢說道:“是我家公子和夫人救了你們,一會兒你還是向她們道謝吧。”
“你們是從西北逃難過來的難民麽?”采紅問道。
大一些的男孩抓了抓頭上髒兮兮亂糟糟的頭發,說道:“難民?不是,我們兄妹倆因受繼母相害,便跟着奶娘逃出了家門,可是……前幾天”,小孩說着,有些哽咽,“奶娘為了給我們找一口吃的,被一群地痞無賴給打死了,我們……”
說着,兩個小孩都開始抹眼淚,本來就髒兮兮的臉上更加不能看了。
采紅連忙安慰他們,拿了兩張白帕子給他們擦眼淚,沒一會兒,白帕子就變成了黑帕子。
冷屏靠在慕言之肩頭,問道:“夫君,你會收留那兩小孩嗎?”
“你想收留他們麽?”慕言之反問道。
冷屏笑了笑,說道:“随緣吧!”
馬車停在了一個湖邊,湖水清澈見底,湖邊綠樹成蔭。玉琢和采紅帶着兩小孩去湖裏面洗澡,厚厚的一層泥垢洗幹淨後,露出來的是兩個唇紅齒白的小少年,不,應該說是一個少年一個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