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絕望孤兒院（下）
三人将要離開院長室的時候，小嬌和小柔已經幾近呆滞。
她們衣衫規整，但褲子已經濕透，一股腥臊在房間擴散。
院長慢悠悠的穿着衣服，小五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乖巧的幫院長整理衣領。
院長似乎早已習慣，待小五整理好了他的衣服，他嫌棄的看着地上一攤淡黃色的水漬，道：“讓趙阿姨給這兩姐妹洗洗澡。叫幾個孩子把這裏打掃幹淨，我不想聞到一點異味。”
小五乖巧稱是，又一次推攘着兩姐妹出了院長室。
看到小嬌和小柔兩人時，小五的臉上自始至終都是輕蔑之色，就像看到兩只在蛛網上撲騰的蝴蝶，欣賞着她們一步一步被捕食。
小嬌和小柔被所謂的趙阿姨拉去了澡堂，洗澡的方式就是用水管将水量開到最大，對着孩子的身體一頓猛沖，也根本不在乎兩個女孩瑟瑟發抖，嘴唇凍得發紫。
趙阿姨手中一直都拿着一根小臂長短的鋼筋，年紀稍大些的孩子稱鋼筋為“龍鞭”，那是用來懲罰做錯事情的孩子的。
小嬌和小柔也逃不出一頓毒打。在女孩尖叫聲中，那“趙阿姨”笑得越發猙獰，雙目通紅，将手中的“龍鞭”揮到了極致。
幾鞭下去，皮開肉綻。
小嬌和小柔半死不活，渾身赤裸的躺在澡堂之中。血水混合着洗澡水，緩緩流向下水道。
趙阿姨在她們身上扔了幾件衣服，要她們穿好了去小黑屋面壁思過，不準吃飯。
小嬌就那麽呆滞的看着天花板，我聽到她悄聲呢喃：“……要是死了就好了。”
究竟怎樣的生活，能讓一個不過四五歲的小女孩發出這樣的感嘆？
我心裏一陣心疼。
小嬌和小柔從有記憶時起就在孤兒院中，她們每天吃着不幹不淨的飯菜，穿着別人捐贈的二手衣服，與看似正常的小朋友們一起相處。
看似正常的小朋友……比如，小五。
這個孤兒院建立有二十多年，地處偏僻，裏面的孤兒并不算太多。但這個孤兒院有一個肮髒的秘密，幾乎所有孤兒都被院長，教師，甚至保安和掃地工性侵過，不僅如此，院長還會将那些孤兒送到賣淫場所，供那些有特殊癖好的男人女人“享用”。
不配合的孤兒就會遭到一頓毒打，這裏的人根本不在乎孩子會不會被打死，一是因為被打的對象都是孤兒，沒有人在乎，找個借口說自然死亡就應付過去了；第二是以為院長社會地位較高，黑白兩道都混，在這種小城市中，沒有人會傻到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而這裏的孤兒，為了避免毒打和挨餓，願意做任何事情。孤兒院并沒有為這些孩子提供良好的學習環境，類似小五這樣的孤兒都知道，如果自己離開孤兒院進入社會，他根本沒有活下去的方法。
他們只能讨好院長，按照院長的要求做任何事。
他們已經被孤兒院給腐化，生活在絕望和泥濘之中，根本不在乎身上會不會更髒。
從未站起來過的人，根本不在乎有沒有雙腿。
沒有同情心，沒有感情，唯一在乎的人就是自己。
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擇手段，這是孤兒們學到的主要“技能”。
小嬌扭頭看到了小柔，小柔合着眼睛躺在冰涼的地板上，若不是胸膛還有些許起伏，小嬌可能會以為妹妹已經死了。
小嬌從地上爬起，努力了許久卻還是沒能站起來，她渾身上下都是鞭痕，小腿處的鞭痕最為嚴重，向外滲着血。
她避開傷口，勉強套上了衣服，又去幫已經昏迷的小柔換上衣服。
小柔漸漸清醒。沒有人監視，沒有人催促，兩姐妹還是一撅一拐的挪到了小黑屋中。
小黑屋不過幾平方，裏面空空如也，只要關上門，什麽都看不到。小嬌在黑屋中，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握緊了小柔的手。
許久許久後，小嬌迷迷糊糊閉上了眼睛，我聽到小柔輕聲說：“要是姐姐不逃跑，我們就沒事了。”
那之後，小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中的其他孤兒都用一種奇怪的警戒和敵視的目光打量兩姐妹。
不過都是些幾歲的孩子們，又怎麽能露出那種赤裸裸的惡意和防備？
看到孩子們眼神的時候，我也清楚的意識到，小嬌以後再也沒有出逃的機會了。
如果說希望是一根繩索，之前的小嬌悄悄的抓住了它，想要爬出地獄，可是她失敗了。而如今的小嬌，卻不敢再去觸碰這顆繩索，因為一旦觸碰，身邊的惡鬼會将她拉入萬丈深淵，萬劫不複。
不……不是惡鬼，是這些同樣絕望的孤兒。
自相殘殺，比惡鬼更為可怕。
那之後，小嬌和小柔在孤兒院繼續生活了好幾年。因為她們姐妹外貌條件不錯，出去“接生意”的時候客人挺多，所以每次有領養意願的人來孤兒院時，院長和趙阿姨都會把她們和其他長得好看的男孩女孩關在小黑屋裏，不讓他們被看見。
小嬌和小柔一次又一次的錯過了被領養的機會。小柔已經适應了這種痛苦的生活，而一直抱着希望的小嬌，也開始漸漸對生活絕望。或許她們一輩子都只能混跡這種聲色犬馬之地，再也不可能擁有正常的生活。
然而在小嬌快要認命時，奇跡降臨到了她的身邊。
在十歲生日那年，院長将她們叫到了院長室，小嬌和小柔第一次見到了領養她們的男人。
當我借着小嬌的身體看到那個男人的臉的時候，我的下巴都快掉下來。
顧子生？
顧子生在看到兩姐妹時有一瞬間的怔忪，随即揚起了溫暖的笑意，親切的走上前，蹲下了身體，看着小嬌。
看着“我”。
他眼睛裏的疼惜和喜歡無法掩飾，那一刻，小嬌接近冰冷的心髒傳來了踏實的跳躍感。
顧子生的大手牽着兩姐妹的小手，他的手粗糙但厚實，那是小嬌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的親切和溫暖。
“我叫顧子生。以後你就叫顧嬌，你叫顧柔。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