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記憶中的紅寶石（中）
見李思成未醒，肖離只好硬着頭皮為他清理上藥，起身卻發現李思成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肖離與他雙目相對，頓時不自覺閃開，雙頰漲得通紅，心中已經涼了大半。
只聽李思成淡然道：昨晚你喝醉了，發生的事情也不是故意的，所以別往心裏去。
肖離一愣，難以置信的看着李思成。
李思成顫顫巍巍下床穿衣，滿不在乎的笑笑，挑眉問他：兄弟你昨晚的表情吓到我了。是不是因為我穿着女裝，所以你把我當成了女人？
肖離心裏的大石頭放下，同時又覺得十分失落。
像是兩個人吵了一架，片刻的尴尬被迅速化解，又回到了原來的相處模式。但肖離清楚，這件事情的發生，正在悄悄改變着什麽。
那之後，李思成依舊會穿着女裝和肖離四處旅游，這期間肖離會偶爾試探，比如嘗試着去摟李思成的腰，說話時有意無意貼着他的耳朵，替他擦嘴的時候去觸摸對方的嘴唇……
李思成絲毫未覺不妥，臉上沒有半點排斥和厭惡的表情，于是肖離的膽子就越來越大，甚至有時會逗弄得李思成羞紅臉。
他發現，原來一個人害羞又不肯承認的樣子，竟然那麽美，那麽可愛，那麽讓人心動不已。
他和李思成的關系在不知不覺間轉變，他覺得，他想要的東西好像并不是那麽遙遠。
他打算戳破一切向他求愛，約李思成在花房見面。李思成也告訴他，他有一個很重要的決定，需要告訴肖離。
肖離激動興奮又忐忑，他來到花房，看到李思成一身筆挺西裝，還在胸口別上了一朵白花，手裏抱着個大盒子。
盒子裏是他和肖離一起購買的女裝。李思成說，他決定回到學姐的身邊，同時還要燒毀所有的女裝。
他要為了她，而變回正常的李思成，戒除女裝的癖好。
在肖離覺得自己最有希望的時候，李思成直接将他踹到了絕望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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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終，他們都不可能成為戀人，李思成對自己不過是兄弟之情，他的心始終都在那個學姐的身上，而他與自己的這一段旖旎，可能只是一時新鮮。
而現在，他還要戒掉女裝癖，肖離連接近他保護他的借口都沒有了。
他又回到了那個完美無瑕的狀态。而肖離愛得越深，越是低劣。
盒子裏上方裝着一把剪刀，李思成提議，讓肖離幫他剪出第一刀。
肖離沒能下手，他希望李思成能夠好好考慮一下，他希望李思成能夠做自己，語氣中甚至帶着懇求之意。李思成還是堅決的搖頭。
最後，在肖離的要求下，李思成答應，今晚會穿着女裝和肖離一起，算是兩人第一次在國內女裝出游。等今晚過後，李思成再決定是否銷毀女裝，戒除這個癖好。
那一夜，李思成換上了一件白色長裙，搭着紅色披風，與肖離一同在X市。他們做好了僞裝，去吃美食，看美景，去酒吧……
他們玩得十分開心，肖離在大學之後就再也沒看到李思成露出那麽放松的表情。
他以為他不會再堅持改變自己了。他很有信心将他帶回自己的住所，等待他說出自己希望得到的那個答案。
……把這些，都燒了吧。
肖離愣了：什麽？
李思成見肖離遲遲不肯下手，徑直撕掉了身上的白色長裙，就着這條破碎的白裙剪出第一刀。
肖離嘴唇嗫嚅，道：為什麽？
李思成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之前其實還挺舍不得的，可今天這麽瘋了一趟後越發覺得，穿不穿都無所謂。其實，穿女裝嘛，就是圖個刺激。
肖離近乎呆滞，他那麽随便而輕易的“抛棄”了自己，把他視為救命稻草的“女裝癖”說成“圖個刺激”，似乎他從未和自己并肩，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
李思成熟門熟路的拽着肖離來到地下室，将裝滿女裝的紙盒放在地下上的空地上，拿起剪刀一件件的毀掉那些女裝。
那件淡藍色長裙，是兩個人去普吉島海灘上游玩時購買的。李思成穿着那件長裙，就像個海洋精靈，美得不可方物。
那件米黃色民族風披肩，是在購物街上一看瞧中的，當時李思成還嫌棄難看，可穿到身上後又不願意脫下來。
那條酒紅色的緊身長裙，那是李思成第一次女裝去酒吧的時候肖離親自買來送給他的，李思成說衣服太性感，而且太緊會暴露性別，死活不願意穿，于是肖離就拿着剪刀，将裙擺剪出一條開叉，哄着李思成穿上。
還有那條V領的黑色小禮服，李思成試衣服的時候差點驚呼出聲暴露身份，那是他最喜歡的一條裙子。
……
這些載滿了兩人回憶的衣服，就這麽被一刀刀剪碎，好像把肖離的夢也給剪碎了。
聽到火機打開的聲音，肖離才從冰冷中回過神，他看着李思成把碎裂的布料放在火苗上灼燒，腦子裏嗡嗡作響。
“你瘋了嗎！”
“這是你愛的東西，怎麽可以說放棄就放棄！”
李思成的眼睛裏映着火焰的光芒，他緩緩勾起了嘴角，扭過頭看着肖離。
他的笑容中似乎充滿了嘲諷，嘲諷他竟然對着一堆衣服有那麽濃烈的感情，嘲諷他的神經質，嘲諷他的崩潰。
肖離怒了，他怒李思成就這麽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了自我，他一把扼住了李思成的咽喉，大吼道：這本就不是什麽恥辱，為什麽，為什麽你就不能接受呢！
李思成忽然笑了，滿目都是憐憫。
憐憫……
那雙眼睛似乎早就将肖離看清，欣賞着他狼狽的模樣，欣賞他崩潰的樣子。
在那樣的目光注視下，肖離低聲呢喃：你知不知道，我愛你，我愛你，Bree。
李思成似乎早已料到肖離的心思，并沒有半點驚訝，他挑了挑眉，忽然笑了，道：誰會相信大名鼎鼎的作曲家肖離。竟愛上了一個人假女人？還是說……你原本就喜歡男人？
肖離渾身僵硬。
他的身體被李思成扳着轉過身，下巴被他用手擡起，逼迫自己與他對視。李思成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聲音說道：
肖離，從今以後的我，才是最真實的我。
十多年的信仰和傾慕，在引來了至高點後猛然跌落，于這一刻徹底畫下了句號。
衣帛破裂的聲音、火焰灼燒的聲音和肖離心髒崩潰的聲音交織在一塊兒，折磨着他敏感而脆弱的神經。
不管肖離如何阻止，李思成還是将所有的女裝都燒了。
李思成決定要回到原來的他，那麽李思成又回到了原來那種完美無瑕的狀态。
可他已經無法用平等的心态對待李思成，無法回到從前，那麽遙遠的陪伴着他，仰望他。
“不要這樣……Bre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