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勞工
“這是……幾只？”
劉汀岚勾了勾嘴角：“诶，我剛說的是幾十只啊？”
……這厚顏無恥的家夥！
“我罷工！我不幹了！我……”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被什麽東西拉扯，我扭過頭，發現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女孩正扯着我的手腕，水汪汪的大眼睛朝我看，一臉可憐。
“小……哥哥？”
小姑娘實在太過可愛，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像黑寶石，我心裏一軟，将她整個抱了起來，糾正道：“我是小姐姐！”
女孩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我心都快化了，環顧周圍卻霎時愣了神，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均眨巴着眼睛看着我，我這才反應過來這些執念體是在惡意賣萌。
可我能咋辦，我就吃這一套啊！畢竟大部分執念體都是挺可憐的，我拿他們沒辦法，只好妥協：“好了好了，開工吧。”
懷中那個小女孩是母親帶着她跳河自殺的，她的父親酗酒家暴，常常打罵她和她的母親，她的母親受不了這樣的生活，最終選擇帶着孩子死亡。然而孩童的世界十分簡單，小女孩的執念就是爸爸媽媽不要再吵架，可以安安穩穩幸幸福福的生活一輩子，可惜在她死後，這個執念就再也無法完成，劉汀岚無法用尋常的方式幫她，她也被迫成為了孤魂野鬼。
小女孩的眼睛像洋娃娃一般可愛，也十分乖巧懂事，我心疼她得緊，将她放在地面，對她說道：“一會兒姐姐把手伸到你的胸口，你不要害怕，不疼的。”
小女孩點了點頭。
我将右手用老陶的血噴紅，然後對準她的心髒位置，輕輕用力，指尖就突破了小女孩的皮膚，直直戳入她的胸口。通過片刻的搜索，帶出了暖黃色的粉末和暗紅色的塊狀物，那暖黃色粉末就是父母帶給她的呵護和溫暖，暗紅色的塊狀物是父親對她的暴力和負面情緒。可是這兩樣東西綜合還不夠，我在她身體之中發現了另一處觸感奇怪的物件，将其從抓住後從小女孩身體中拿了出來。
是橙黃色的結晶？肯定是有陌生人對曾對她有過體貼的照顧和關懷吧。
“這些東西是什麽？”
劉汀岚是第一次見我渡魂，他在一旁看得專心致志，甚至像小孩子一樣露出的驚奇的表情。
我耐心解釋：“這是使得他們産生執念的根源。人的情緒總是有喜有憂，相輔相成的。而靈魂就是一個情緒的循環體，其中正面情緒就好像河流裏的水，負面情緒就好像水流中的石頭和沙子。正面情緒越多，水流越自然，靈魂能量也就越高效，可當某種負面情緒不斷擴大，超過了一定的界限，就好像沙子堆積起來，阻礙了河流的前進，慢慢的河流會改道，會浪費，甚至枯竭，這就産生了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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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汀岚頗感興趣，我又道：“所以我就将這些阻礙河流流動的小石頭沙子全部拿出來，用正面情緒去腐蝕他們，中和他們，讓他們消失或者變小，再把他們放回河流裏，這條河就疏通了，執念的根源也就消失了。”
劉汀岚挑了挑眉：“我還從未聽過關于靈魂有這種說法，挺有意思的。”
我一抹鼻尖，把剛不小心蹭在拇指上的油蹭到了自己的鼻子上，用手背一抹，道：“那是，鬼廚的名號也不是白來的！”
“哦，那是怎麽來的？”
我臉色一僵，晶體滑到了油鍋裏，濺起一層熱油，我趕緊将爪子收回來，朝被燙傷的地方呼氣。
“姐姐你還好嗎？疼不疼，球球給你吹吹……”
我哈哈一笑，将碗裏的粉末也跟着灑進油鍋，逗弄小女孩：“不疼不疼，小寶貝兒诶你真可愛，來姐姐親一個就好啦……”
劉汀岚沒再繼續問。
收工，将炸好的物品放在碟中，依舊是純白的不知名的東西，不過小女孩可沒有王瓜子那麽嫌棄，劉汀岚給了她一個塑料湯匙，小女孩乖巧的坐在餐桌上，一口一口的吃着。起初她吃的時候會皺眉頭，但是她什麽都沒說，一口接着一口吃。
等到弄清下一個鬼魂的故事的來龍去脈時，我往外一看，餐桌上僅有空盤子和塑料勺子，小女孩竟不見了。
像流水線一般，執念體在南墨那裏取號，張怡姿和冷長青也從口袋裏出來幫忙念號，我在廚房忙活，劉汀岚在我身邊給我介紹每一個執念體的故事，以便我對他們的情況有所了解，方便解決他們的執念。
不知不覺的一直工作，直到肚子傳來的咕咕聲，我長出了口氣擡頭看了看窗外，天色都暗下來了。
“這效率太低了，我才渡了十七只鬼就天黑了。”
“已經很不錯了，先吃點東西休息會兒吧，我叫了外賣，這會兒估計該到了。”
我點了點頭，舒展了一下身體走出去，滿屋的執念體聽到響聲，眼神刷刷刷的就看了過來——
“哇啊——”
不少執念體臉上挂着兩行血淚，看上去頗為駭人，吓得我渾身一哆嗦，整個人貼在牆壁。
劉汀岚扶額：“你膽子那麽小，怎麽當‘鬼廚’的。”
那些執念體聞言，趕緊擦了擦臉上的淚，有的還吸了吸鼻涕，露出了似哭似笑的表情。
我狠狠瞥了一眼劉汀岚，正遇上一個上了年紀的執念體走到我跟前，她一把握住了我的手，熟悉的稱呼就響了起來。
“閨女啊……”
面前是個面容慈祥的老奶奶，她走路時顫顫巍巍，我才發現她裹着一雙小腳。
老奶奶道：“你別怪汀岚這孩子太急，他也是為我們着急，所以才勞煩了你一整天……”
我連忙搖了搖頭：“沒事沒事，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老奶奶的目光裏氤氲着血淚，她一直面帶微笑看着我，忽然淚就從臉上滑了下來，她趕緊擦了擦臉，笑道：“本來等了兩三百年，覺得再等幾天也沒問題，只是看到球球走的時候，我這心……不知怎麽的……我……”
老奶奶的話引起了身後衆多執念體的共鳴，他們的眼裏除了我之外，更多的是我身旁的這個人。那一霎那我忽然間明白了，劉汀岚對能準确的叫出每個鬼魂的名字，而且對每一個鬼魂的事跡一清二楚，這些鬼魂，應該是他接受委托時遇到的不能渡的鬼魂，恐怕每個鬼魂的故事他都用還魂果一一經歷了一遍。
劉汀岚他……看上去貌似惡劣，其實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