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陶的舊友
本以為王瓜子這一生就這麽結束了,誰知前兩個月某天早上,王大錘聽見自家婆娘大清早就開始尖聲叫喚,進院一看:王瓜子就站在院中,直直的看着他,問他為啥不給自己找個妻。
王大錘吓得兩腳一蹬,暈了過去。好不容易醒過來,見王瓜子坐在他床前,又吓暈過去……
幾番驚吓之後,王大錘也被吓出了免疫力,找了好幾個“大師”上門解決這事兒。其中幾個大師在親眼看見王瓜子把卸下來的腦袋裝回去之後,吓得心髒病發,送去了衛生所。
村裏的人都知道這個怪事,對王瓜子那是又驚又怕,還給王大錘出了不少主意。但不管是冥婚也好,燒紙娃娃也罷,除了讓王瓜子鮮少在人前晃悠之外,并沒有讓他如願消失。
王大錘每天為這事焦頭爛額,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就在王大錘已經走投無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絕望心情,準備學城裏人買個充氣娃娃給王瓜子燒過去的時候,我和師傅就出現了。
王大錘抱着試一試的态度拜托我這件事情,我打聽了一下王瓜子的經歷,心裏十拿九穩,等到今天王瓜子溜達回村,就領着他去廚房,吃了一頓我獨家秘制的“渡魂套餐”,自然是将他“送走了”。
我從小跟老陶一起渡魂,見過的靈魂少說也上三位數,不過像王瓜子這種因為娶不到老婆而滞留的靈魂,我還真是頭一次見。
“大師,您剛才說,這個‘老友’……”
我咳嗽兩聲:“其實嘛……鬼魂這個東西,到處都有,不過旅館這種地方出現的頻率要高一點……”
看到老板微張着嘴等我下文,我嘿嘿一笑:“這旅館來來往往的人本來就複雜,更何況那些人還要在這裏住上一晚。這房間的氣息留的多了,難免雜了些。晚上聽到什麽奇奇怪怪的聲音也很正常……”
老板猛點頭:“對對對!大師您真是太神奇了,我們這旅館就算沒人住晚上都有奇奇怪怪的聲音。”
廢話,你在家裏住晚上也會有奇奇怪怪的聲音好吧?
我繼續胡謅:“嗯,旅館大多都有這個問題,但是你這個旅館吧……怎麽說呢,地理位置不好。”
“這個村落本就窮困,風水差了點,但是近幾年有轉運之勢。不過你這旅館地理位置背陰,處于全村最險惡之地,常年處于暗處,容易聚集邪靈。”
這年頭,經濟飛速發展,這村子又不是多閉塞,當然也在發展,轉運什麽自然百發百中。至于風水不好一類的話,純粹上網瞎學了幾句,胡編亂講而已。不過這些話十分奏效,趁老板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時候,我決定下一劑狠藥。
我揚手掐指算了算,皺起眉頭沉吟了片刻。老板看我半天不說話,又一臉嚴肅模樣,頓時心裏七上八下,忍不住好奇問我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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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這……不好說。”
老板急了:“大師,您就別賣關子了。”
我嘆了口氣:“這風水現在還沒有多嚴重,不過明年的整體氣運跟你此處風水相抗,恐怕易居妖邪。這妖邪一多,生意慘淡是一回兒事兒,怕的是有血光之災,影響到你不說,還會影響與你血緣緊密相連的人……”
老板就一個兒子,十五六歲,整天不學無術。那小子體型肥的跟頭豬一樣,一看就是老板當小祖宗寵出來的。他可是老板的心頭肉,不往他身上扯,往哪裏扯?
如我所料,老板頓時就急了神,問我破解之法。在收了一筆好處費之後,我胡謅了大篇自己都想不到有什麽關聯的玩意和極其複雜的工序,當做“改運之法”,傳授給了老板。
喜滋滋的将三百塊錢收進荷包,我裝模作樣咕哝一番“咒語”,拎着老陶回了房間。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收到很多村民上門求助,問什麽的都有,使得旅館頓時熱鬧起來。老板還以為真的是我給他的法子起了作用,笑得春光燦爛,還主動當起了廣告牌,逢人就說我靈,導致第二天我跟老陶從早忙到晚,滿腦袋都是《周易》《四柱八字》《六爻》裏好用的句子,唇幹舌裂還依舊樂此不疲。
老陶一改猥瑣小老頭的形象,換上一身道袍坐在太師椅上吹的天花亂墜,我颔首立在旁邊乖巧收費。
抓鬼是真,算命是假。抓鬼的需求少,算命的需求多。先抓鬼,後算命,自然別人就相信你了。
錢怎麽來?就這麽來!
你問會不會露餡?
開玩笑,我們可是接受過嚴格訓練的人,瞎編那可是專業的!
不過這種行當總是有說不準的時候,呆的時間久了,狐貍尾巴也越露越多。于是第三天早上天不亮,我跟老陶就爬起來溜了。
我們嚴格遵守騙完就跑的原則,以防出現意外事故。
我跟老陶大清早步行到了客車站,坐上了前往X市的長途客車。老陶說,他要去X市找一個老友。
這十五年裏,我跟老陶相依為命,從未見過他跟別人有什麽聯系,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老陶說自己有朋友。
我不由得好奇,一路上都在幻想他的老友究竟是什麽樣子:肯定是個頭發花白的邋遢老道士吧,人們不是常說物以類聚嗎?
直到我背着一個牛仔色的編織袋,左手提着一壺農村米酒,右手拎着一只土雞,含着半只饅頭站在X市Z大學門口時,我才對之前那一番猜想産生了懷疑。
平日裏我跟老陶都在鄉村郊外這些地方活躍,一是因為這些地方靈魂比較稀疏,一般不會遇到什麽厲鬼,比較安全;其次是這些地方的人比較信風水和八字,在這些地方“做生意”自然是要比其他地方有市場。
很少進城的我一身鄉土氣息,自然是跟現代化城市的繁華和先進格格不入。
我這一身頗具農村非主流的打扮引來了不少青春靓麗的學生打量的目光,有些女孩小聲議論,還在嬉笑,我惡狠狠的瞪了她們一眼,朝她們龇牙咧嘴。
老陶清了清嗓子,陰陽頓挫地嘆了口氣,扶額道:“哎……我這麽個乖巧閨女,怎麽年級輕輕就得了瘋病,逮着人就亂咬……”
見學生們聞言臉色一變,紛紛繞我兩靠邊路過,我心裏十分得意,與老陶相視一眼,兩人哈哈大笑。
這一刻喚起了我的回憶。
有一次我和老陶兩人因為坑蒙拐騙被村民給圍堵,眼看就要被抓到局子裏,情急之下我兩眼翻白,啃了兩口路邊的草,捏碎了平日裏帶着的小噴瓶,将自己全身染血,裝作被厲鬼附身模樣把村民給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