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風月無情
我們很是輕易的穿過了原本還顧忌重重的殉葬坑,對面是一條狹窄的小橋,橋地下深不見底,隐隐似乎有水流聲,應該是地下河流穿越之地,而在橋的對面,隐約之間,已經可以見到墓室的石門。
我們面前的這個小橋,明顯的是用石頭與鐵索鏈接起來到,如果是在剛剛建立的時候,應該是牢固的,可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走人?
胖子首先用腳試探了一下,感覺搖搖晃晃的,很難穩定身形,但鐵索與石板,卻牢固得很。
“應該可以走。”胖子最後得出結論道。
就在這個時候,黃經理在他背上動了動,胖子原本正站在石板上,而石板是用鐵索鏈接的,如此一來,重心不穩,差點就一腳踩空掉了下去,頓時胖子的火暴脾氣就上來,開口大罵道:“媽的,你找死別拉上胖爺我,亂動什麽?”
顯然,黃經理已經清醒過來,自然也發現了自己在胖子的背上,雖然被罵了,也不好意思說什麽,還得忙着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胖爺,你放我下來。”
他不說,胖子也要放他下來,畢竟,沒有誰願意背着一個一百多斤重的人。
“你既然已經醒來,就代表死不了了,如今我們要過去,你小心一點。”胖子故意冷哼了一聲,裝得兇巴巴的叫道。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胖子就是這樣,面冷心熱,但黃經理既然已經不用他被背了,我正好将手中的背包恰到好處的遞還過去,笑道:“王司令,物歸原主。”
胖子接過背包,嘟嚷着罵了一句什麽,我沒有聽清楚,因此也沒有在意,反正我也知道他不會說什麽好話。
黃經理又連連的對我們表示感謝,胖子大手一揮,冷笑道:“別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了,如果你真的感謝我們,就把你身上的寶貝送給胖爺吧。”
“寶貝?”黃經理明顯的糊塗了,半晌才問道,“什麽寶貝,我身上有什麽寶貝了?”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半天才道,“你說……你們是怎麽知道的,我身上有這東西?”
“哼!”胖子冷哼了一聲怒道,“要不是你身上有寶貝,你倒在食屍蟲堆裏的時候,早就被那群蟲子咬死了,現在大概已經只剩下一把白骨,哪還用得勞動胖爺我?”食屍蟲吞噬屍體的速度,大概沒有胖子說得那麽恐怖,但也不慢,所以,黃經理張口結舌,連話也說不出來。半天才道:“胖爺,我說了你可千萬別生氣。”
“廢話,我對你,我哪裏的那麽多氣生?你是漂亮的小姑娘嗎?我沒事閑着跟你賭氣?媽的!”胖子憤憤的罵道。
“既然如此,我就實說了,我身上确實有件寶貝,這東西以後對我大概是沒有什麽作用了,我想除了這次,我以後大概是沒有機會進入古墓了,按理說,本該送給胖爺,但問題是,這東西并不是我的,而是我們少爺的,所以,胖爺,等我出去後,請示了少爺,再把這東西給你成不?”黃經理解釋道。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胖子也不好強行索要,不錯,對于黃經理來說,這玩意并不起什麽大作用,他這輩子,也許都不會再進古墓了,但胖子就不同了,他好像是以摸金倒鬥為職業的,見到棺材,比見到了裸體的小姑娘還要興奮,如果——真的有什麽毒蟲不侵的寶貝,對于他來說,簡直比真正的摸金符還要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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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麽東西,能不能讓我們開開眼界?”我好奇的問道。
“就這個。”黃經理從口袋裏摸出來一塊黑黝黝的東西,遞了過來,我接過一看,入手沉甸甸的、冰涼涼的、且還帶着一股淡淡的香氣。
“東海沉香木?”梁玉蝶驚訝的問道。
“梁小姐好見識,不錯,正是東海沉香木,這東西對一切的邪蟲都有着驅逐作用。”黃經理解釋道。
我在手中把玩了片刻,就還了給他,心中着實羨慕,能有這玩意,省了多少功夫?殷家大少爺還真不是普通的富有,居然連這東西都能夠找到?
胖子嘟囔的罵了一聲:“萬惡的資本家!”然後就一馬當先的向石橋走過去,黃經理忙緊跟随在後,梁玉蝶在我前面,我自然只能擔當了殿後的工作了。
小橋雖然搖搖晃晃擺動得厲害,但建築此地的墓室工匠想必有偉大的社會主義精神,沒有偷工減料,因此還算是比較的牢固。
胖子一馬當先,已經走到了橋中央,但就在此時,我卻聽得橋下似乎有人竊竊私語,我心中一驚,這地方自然不可能有人,當然也絕對不會有人說話,怎麽會有人聲音?
顯然,胖子與黃經理等人也都聽到了,忍不住就要低頭去看,梁玉蝶突然急叫道:“不要看橋下,趕緊走……”
胖子素來天不怕、地不怕,但自從知道了梁玉蝶居然懂得巫術後,就對她敬佩的五體投地,聞言果真昂着頭,向前快步走去。我與黃經理都好奇心重得很,滿心想要看看,但梁玉蝶似乎知道我的心思,低聲對我道:“何大哥,你千萬別看……聽我一句,過了這裏,我在解釋。”
雖然梁玉蝶是對我說的,但黃經理就走在她的前面,自然也聽到了,不敢冒失,緊緊的跟随在胖子的身後,只不過他腿上受了傷,行動有些不便。而我的耳朵裏,始終是那古怪的聲音,難聽得很,叫得我心煩意亂,當即沒話找話的問道:“黃經理,你是怎麽被那怪物襲擊的?”
“啊……何兄弟,你問這個?”黃經理顯然也與我一般的心事,忙着回答道,“那怪物好生的厲害,我聽得背後風聲陡起,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就感覺腳下被什麽東西重重的打了一下,然後,一股臭味撲鼻而來,我就暈了過去了,這次真是多謝你們了,要不,我只怕就沒命回去了。”
“嘿嘿……”我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胖子接口道,“黃經理,不是我說你,你的反應也太遲緩了,這麽大的怪物都撲到你的身後,你居然還不知道,向你這樣人,出來倒什麽鬥?”
黃經理這次并沒有生氣,也沒有在乎胖子的刻薄,笑道:“胖爺說笑了,我本來就不是倒鬥的料,自然不能與您和何兄弟比了。”
我與胖子都呆了呆,不錯,若不是為了他家的主子,他用的着半夜三更的,好好的覺不睡,出來受這等活罪?還差點送命?平時黃經理都是與人打交道的,自然不用有這麽高的警覺性,倒是胖子,他好像就是以倒鬥為職業的,平時見過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又是抗過槍,打過仗的,先天的警覺性自然比別人要敏感得多。
因此,胖子聞言并沒有說什麽,而我也陷入了沉默中,幸好這條小橋并不長,胖子已經走到了對岸,然後,黃經理、梁玉蝶,包括最後一個我,也輕松的過來了。
“好險……”借着狼眼手電筒,我清楚的看到,梁玉蝶又回過頭來,仔細的看了看那座絲毫也不起眼的石橋,半天才道,“真是巧奪天工。”
我心中好奇無比,問道:“二姑娘,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我們低頭看,還有,我剛才在橋上的時候,聽得好像橋下有人說話的聲音,那是什麽?”
“對對,二姑娘,你解釋一下?”胖子也忙着附和道。
“這是一種利用回音設計的機關術,我雖然不知道他在橋底下設下了什麽厲害殺着,但我卻知道,只要低頭一看,我們就都完蛋了,幸好——你們都沒有看。”梁玉蝶雖然知道原理,但心中着實捏這一把汗,要是誰忍不住,只要看上一眼,觸動了機關,連帶我們進退無門,最後自然只能葬送在這座小橋上。
“原來如此。”我一邊說着,一邊舉着狼眼手電筒,開始打量已經近在咫尺的墓室入口——與所有的古墓不同,這個墓室的門口,沒有雕刻繁華的龍鳳獅虎等花紋,卻是一個美少女的浮雕。
“好美的雕刻。”梁玉蝶由衷的稱贊道,說話之間,她已經率先向墓室的門口走去。石橋距離墓室的入口,僅僅才幾步距離,但卻都是純白色的石頭砌成,一掃剛才的陰沉恐怖,多了幾分富貴繁華。
墓室的石門并不算太過華貴,也不算高大,如果張獻忠真的想要做皇帝,這個墓室的排場并不算大。
胖子看了看墓室的浮雕後問道:“黃經理,殷家的老祖宗,難道都是色鬼,居然弄個美人看所門戶?一點氣派都沒有。”
确實,石門也是純白色的,純白色的石頭雕刻的一個梳着雙髻,穿着純白長裙、十七八歲的少女模樣,少女的雙手伸出了出來,兩截雪白的皓腕就這麽露在外面,似乎想要擁抱什麽,但去沒有抱住。少女的臉部的神情也雕刻的栩栩如生,面帶微笑。
如果這裏不是在墓室裏,如果我們不的在倒鬥,我會非常的欣賞這個珍貴的藝術品——不錯,就算是在墓室裏,我也得承認,這是古代藝術的一種巅峰體現,幾乎,這個少女就如同是活的一樣,呈現在我們的面前。
但讓我們奇怪的是——墓室的一側牆壁上,有一首古詩:風月無情人暗換。
我細細的咀嚼了幾遍,心中不禁嘆息,不錯,原來修建墓室者,如今早就作古,而風月依然無情的替換着,物是人非……今天,我是一個盜墓者,一個摸金校尉,但不知道哪一天,也許我的骨灰盒子,也會有人盜竊,嗯,前段時間報紙上還刊登出來過,某某公墓的骨灰盒子被盜!
我清楚的記得,老胡當時還冷笑道:“這人也太沒有本事了,居然連這個都摸?”對于老胡來說,倒鬥就得倒大鬥,一個連現代人骨灰盒子都不放過的摸金着,簡直就是對摸金校尉的羞辱,這樣的人,不配做盜墓者。
我從內衣的口袋裏小心的掏出那只白玉镯子,而黃經理也小心的掏出了另一只白玉镯子,然後我們一起看向了梁玉蝶。
梁玉蝶笑了笑道:“沒什麽,你們分別把镯子帶到雕像的手上,機關應該就可以打開了。”
黃經理看了看我,顯然我們兩都有些緊張,但還是将手中的羊脂白玉镯子慢慢的帶到浮雕少女的皓腕上,然後,我們分別向後退了幾步,生怕墓室開啓的時候有什麽機關。
可惜,羊脂白玉的镯子已經帶到了浮雕少女的手腕上,但墓室的石門,還是一動也不動?
“怎麽會這樣?”黃經理在等待了幾分鐘後,忍不住問道。
胖子與我都把目光移到了梁玉蝶的身上,而梁玉蝶也皺這弧度優美的眉,似乎在沉思着什麽,半晌才道:“何大哥,你可知道這句詩的下句什麽?”
我搖頭,雖然我也讀過幾本書,念過幾首詩,但這等純文學的東西,我還是不知曉的,自然也不敢在梁玉蝶的面前班門弄斧。
“必須要對出下句來……”梁玉蝶苦笑道。
“下句?一支紅杏出牆來……”胖子對着墓室的石門大聲吼道。
我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麽都沒有想到,胖子也有幽默的時候,胖子讓我笑得有些惱怒,叫道:“小屁孩,你笑什麽?”
“沒什麽!”我笑得打跌,半天才道,“王司令,你的這句詩,用得實在不是時候,這裏可不是某個大閨女、小媳婦的閨房,而是墓室,你的紅杏就算是出了牆,你敢嗎?”原本好好的一句“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的名句,如今卻被時下的一些人玷辱,成了形容女子偷情的确定形容詞,因此,胖子對着墓室大叫“紅杏出牆”,出來的也一定是美豔的女鬼,而不會有漂亮的小媳婦。
當然,如果真的有如同倩女幽魂裏面一樣溫柔美貌多情的女鬼,我也甘願做一次寧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