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踏九天

第2章 紫血淤脈

北皂是大寧國北疆的一個小鎮，位于千葉山腳下。千葉山連綿不絕，起伏間形成一些山崗，更造就了許多險峰。北昭寺便隐于其間。千葉山再北，是無邊無際的森林，人們通常直接喚作千葉森林。傳說，千葉森林不僅廣闊無邊，而且猛獸妖魔無數，即使是仙人也無法穿越。

北皂同其他千葉山腳下的村鎮一樣，這裏的人們除過種田，大多會在千葉山的外圍打獵、采藥。千葉山附近的藥材生意非常的有名。

這一天，在北皂鎮的一條小路上，有兩個少年正慢慢向鎮外的一個小山走着。

“蘇航，為什麽最近你總是悶悶不樂？”兩人中略顯精瘦的少年問道。名叫蘇航的少年個子稍高些，十二三歲的樣子，長相端正，透着輕松和氣，讓人一看之下，頓生好感，只是此時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唉！”名叫蘇航的少年嘆口氣，“譚伯的病越來越重了，我很擔心。最近他的兄弟一家又來了，我······不喜歡他們。”察覺到氣氛有些悶，蘇航說到：“丁訓，你最近不用每天都讀書嗎？”

“呵呵，我讀書不比你差的，我已經告訴我爹了，我的書全都讀完了。以後可以随時去找你玩了。”

原本兩個少年都是上午讀書，下午出來玩耍，但自從譚伯生病以後，蘇航的讀書生涯就自動停了。蘇航和丁訓是好朋友，鎮上同齡的孩子還有幾個，但幾年下來，就他二人形影不離。蘇航總是一團和氣，與其他孩子玩耍打鬧時，摔破膝蓋，或者身上被撕破口子，鮮血長流，蘇杭從不哭泣害怕，他堅毅果敢、風輕雲淡的樣子讓丁訓非常佩服，而丁訓幾年來一直是蘇航最忠實的夥伴。

兩個少年說笑着上了小山，進入一片低矮的叢林和雜草中。忽然，丁訓看到蘇航停下了腳步，一動不動，滿臉的緊張。順着蘇航的目光，丁訓看見一條胳膊般粗細的大蛇，蛇頭正高昂冷對，緩慢地吞吐着蛇芯。片刻的沉寂，大蛇閃電般向蘇航彈去。站在蘇航右側的丁訓，手中正好拿着一根三尺長的樹杈，幾乎在大蛇攻擊的同時，丁訓一個魚躍用樹杈向大蛇撞去。蘇航驚恐地急向後仰卻失了重心，眼睜睜地看着那猙獰的蛇牙撲面而來。千鈞一發之際，丁訓的樹杈将蛇頭一下子撞開，蘇航看着眼前的一切，正慶幸間，那滾落在地的大蛇卻猛然又撲向了魚躍倒地的丁訓。蘇航憤怒了，一把抓住了近在身前的大蛇蛇尾，向後一拉，快速站起身，雙手過頂瘋狂地旋轉。機敏的丁訓在倒地的同時立即回頭，正看見奔襲而來的大蛇被蘇航扯回，一條丈許長的大蛇被舞的嗚嗚直響。

不知旋轉了多少圈，蘇航突然覺得胸口一陣絞痛，他拼着最後一把力，在失去意識之前将大蛇甩了出去。蘇航也一頭紮進了草叢裏。

蘇航被一陣呼喚聲叫醒，望着眼前焦急的丁訓，他微笑着說：“我沒事。”

“蘇航，剛才是你的病發作了嗎？還是被大蛇吓得暈過去了。”

“哼！你沒看見我都拿它當鞭子舞了，豈會怕它？”

“嗯，你舞動大蛇的樣子的确威武。”記得蘇航患有一種非常奇怪的病，丁訓便不再調侃他。

一場鬥蛇大戰，似是讓兩個少年一下子長大了許多，勝利的喜悅更加深了彼此的友誼。

“還是你魚躍叉蛇的動作漂亮，竟然跳了那麽遠，估計你爹也跳不了那麽遠。”

“死蘇航，我爹那麽胖，當然跳不了那麽遠了。”說到父親，丁訓想起一件事情。“蘇航，我二叔可能下個月來我家，因為不喜歡讀書，我爹要我跟随二叔去學本事。”

蘇航聞言有些黯然。“丁訓，咱們快拾些柴草，太陽落山前要趕回家，否則，譚二伯又要數落我了。”

很快，二人各自收拾了一捆柴草向山下走去。

“蘇航，你的病那麽可怕嗎？聽說北昭寺有個老和尚醫術神奇，等他下次來北皂的時候，咱們去求他看病不行嗎？”

“沒用的，聽譚伯說，我得的病叫什麽‘紫血淤脈’，只有仙人的藥才能治。我爹娘就是為了我的病才離開我，去向仙人求藥去了。我七歲以前就有很多郎中看過，全都搖頭而去，而且說我活不過十五歲。我今年快十三歲了，我頭暈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蘇航，你肯定會沒事的，說不定你爹你娘很快就回來了呢。”丁訓很是為自己的好朋友難受。

“我不會認輸的”少年臉上多了些開朗和堅毅，“譚伯教我讀了許多書，也給我講了許多故事。從七歲那年爹娘離開我到今天，我覺得我已經長大了，明白了許多道理。不害怕，不傷心，也不怨天尤人。每次我快暈倒的時候，我都能聽到自己的心在‘咚咚’的跳，我努力讓那‘咚咚’聲別停下來，我默念‘跳、跳’，一會兒的時間我就真的好起來了。”

“蘇航，你會好起來的。”丁訓非常相信蘇航。最近一個多月以來，他們在一塊玩耍的時間越來越少。蘇航變的沉默少言了，丁訓卻不知怎樣才能幫到朋友，進入鎮子，他眼巴巴的看着蘇航先行離去。

聽到門響，躺在床上的幹瘦老者艱難地轉頭，“是小航嗎？”

蘇航立刻放下柴草，快步沖進屋子，“譚伯，二嬸呢？為什麽她沒在照顧你？”

“咳咳，咳咳，我沒事，小航你坐過來，和我說會兒話。”

“好啊，譚伯，我先給你倒碗水。”

譚伯艱難地喝了兩口水，穩了穩氣息，才慢慢開口：“小航啊，我對不起你爹娘呀，原本要照顧你的，現在反而拖累你來照顧我，唉！我那兄弟就是個潑皮、勢力貨，你莫要與他計較。”

正說着話，就聽見“大哥、大哥”的吆喝聲，正是譚二一家三口走了進來。譚二一身的肥肉且面相憨厚。“大哥，我給你重請了一個郎中，明天一早就到，呵呵。”，接着，他一瞪眼，沖着女人喊道：“臭婆娘，還不趕快去做飯，沒看見天都黑了嗎？你想餓死大哥嗎？”然後他又對着五歲的兒子說到：”木頭，去跟哥哥玩兒吧，跟哥哥玩兒騎大馬。”

女人很瘦，一臉的精明，聽到自家男人的呵斥，撇了撇嘴，轉身出屋去了。木頭正笑嘻嘻地望着蘇航，見哥哥拉長着的臉，猶豫着不敢向前。

陰沉沉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偶爾哪一天譚二會提着兩三包藥回來，大聲叫嚷着這藥如何如何好，而二嬸從來就沒有好臉色，尤其在蘇航吃飯的時候，每每二嬸都會用異樣的目光掃來掃去，蘇航看見了幾次，立即做出胃口大開的樣子，使勁地吃飯。

丁訓來了幾次，見蘇航情緒低落，只說了會兒話，就悻悻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