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返回霁月宮
看臺上空被白色紗幔遮住的雅間裏，站在溯辰道君身後的侍從，看到臺上所有人臉上出現的震驚之色，心裏忍不住産生對這群愚蠢人類的憐憫。
真是少見多怪，他家道君就喜歡賞人戒指。太微宗哪個出色弟子沒被道君賞過戒指。有些還不止一個呢！
太微宗弟子大多聽說過關于溯辰道君的傳聞，因此當新入門弟子看到溯辰道君摘下手上的戒指賞給他們時，個個激動到無以複加。起初他們還提心吊膽把戒指藏得嚴嚴實實，但時間一久就發現門內出色弟子基本上人手一枚“星辰戒”，最多的一位師兄甚至有七枚，能連戴七天不重樣！
不過，這些戒指雖然不及星辰戒出色，但所用材料也是極其珍貴，因此弟子們反倒更放心了。畢竟星辰戒雖好，但他們修為不高，不一定能保住。
雅間裏除了站着的侍從，還有一人，正是引發衆人議論的溯辰道君。
他穿着一身淺灰長袍，腰上佩着一條白玉扣暗色錦帶，外面穿了一件鑲着雷紋邊的罩衣，罩衣也是灰色，卻比內袍顏色更深一些，仿佛山雨欲來時天空之色。
此刻，他低垂眼眸，居高臨下俯瞰臺上衆人。溯辰道君長相極好，哪怕此時面上一片冷淡之色，也只是顯得他更如山澗孤月，出塵清貴。
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心裏想的是：糟糕，居然真的把星辰戒賞出去了。
溯辰道君習慣性去轉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卻摸了個空。他将兩只修長白皙的手互相搭在一起，擱在衣擺上，心裏無奈地想：算了，畢竟自己的失誤，身為前輩總不能把賞出去的東西再找後輩要回來。
溯辰道君習慣戴戒指，他自知自己有個随手摘戒指賞人的習慣，因此自從很久以前差點把星辰戒賞出去之後，就找人煉制了許多普通指環，用來代替星辰戒。
他在宗門裏時一直都戴着普通指環，但這回外出，因為會遇見許多老熟人，不好意思戴普通指環，便又把星辰戒戴了出來。
沒想到剛才居然順手就摘下扔出去了。
溯辰道君面上依舊清冷如月，雙眼漫不經心地望着臺下，顯得尤為高深莫測，心裏卻微微嘆了口氣，忍着一點點肉痛，識海中神識一動，将自己和那枚戒指的聯系掐斷，方便重新認主。
算了，反正也是緣分。
此刻，臺上褚良玉已經完成最後一遍詢問，無人再投票。得了星辰戒的衛姝顏毫無疑問拿到第一名。
“這屆天靈鏡鏡主依舊是霁月宮衛姝顏衛仙子！”随着褚良玉的喊聲，十二屆天鏡臺盛會落下帷幕。
比賽結束後，衛姝顏和霁月宮的師姐妹們像來時一樣乘上靈舟返回霁月宮。
回到霁月宮後，待在房間裏休息的衛姝顏忽然接到蘇霁月讓她過去的傳訊。
衛姝顏走到蘇霁月房間門口，敲了敲門進去，“師傅，叫徒兒過來有什麽事？”
蘇霁月坐在桌子旁沉思，聽到衛姝顏的聲音，她回過神來朝徒弟招了招手。
衛姝顏在蘇霁月對面坐下來。蘇霁月把桌上的儲物袋推到衛姝顏面前，“拿着，這是你這次比試贏來的打賞。”
衛姝顏拿過儲物袋，神識往裏一掃，成堆的靈石上擺着一枚墨色戒指。她心思一轉，擡眼朝蘇霁月說道：“師傅你留着吧，就當是徒兒孝敬師傅的。”
論讨好師傅的重要性。
蘇霁月眉頭一皺，“讓你拿着就拿着，我難道還缺你這點孝敬？”她雖然皺着眉，聲音卻含着幾分笑意。顯然是很開心徒弟有這份心意。
衛姝顏笑了起來，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我當然知道師傅不缺這點靈石，但這也是徒兒的一點心意。師傅你就留下吧。”
蘇霁月拗不過小徒弟，從儲物袋裏取了一小部分靈石，然後再次把儲物袋推到衛姝顏面前，無奈說道：“行了，師傅我收到你的孝敬了。剩下的全都拿去吧。”
衛姝顏這才把儲物袋收了起來。
“那枚戒指你最近先別拿出來戴。”蘇霁月想了想，提醒道，“你要是想戴，就先戴這枚。”她說着從儲物袋裏取出一枚精致的镂空雕花翡翠戒遞給衛姝顏。
這幾天雖然從太微宗流傳出一個消息，溯辰道君賞的那枚并不是星辰戒，而是弟子們人手一枚的普通戒指，但還是小心點好。
“謝謝師傅！”衛姝顏興高采烈地朝蘇霁月道謝，接過戒指就把它戴到食指上。戒指戴到手指上之後，立刻縮成最合适的尺寸，翠綠的戒指将手指襯得更加白皙。
這件事結束後，蘇霁月提起了另一件事，“天鏡臺比試結束後，我收到太微宗弟子的傳訊。對方的意思是想讓你去太微宗侍奉溯辰道君一段時間。”
侍奉一段時間？！
衛姝顏當場臉色有些難看，她腦子裏跳出三個大字“潛規則”。溯辰道君在她心裏瞬間從有欣賞眼光的大能，變成了心懷不軌的噺 鮮老流氓。
“師傅，我不——”
衛姝顏話還沒說完就被蘇霁月打斷了。蘇霁月安撫地拍拍衛姝顏的手背，說道：“你先別急着回答我，先聽聽我的意見。”
她緩緩開口，語氣鄭重，“我的意思是，這其實是件好事。”溯辰道君實力超群，地位尊貴，身份比她那些老朋友的小輩都要好。她之前不曾把注意力放在溯辰道君身上，是因為她覺得不可能和溯辰道君搭上關系。
“溯辰道君一直不曾與哪位女修傳出關系，這還是他頭一回對女修感興趣。”
衛姝顏沒有開口，心裏卻忍不住冷笑：以溯辰道君修真界第一人的身份，想要隐瞞自己的私生活有什麽難的。
蘇霁月沒有察覺到衛姝顏的心理活動，她繼續講道：“我相信以你的樣貌，到了溯辰道君身邊，一定能盛寵不衰。作為女修，依附于位高權重的男修，是我們最好的選擇。即使是修士也會衰老，不趁着容顏姣好時為自己選一個攀附者，等到容顏逝去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衛姝顏平常見到的蘇霁月，在普通弟子面前盛裝華服威嚴大氣，在她面前則如母親般親切和藹。然而現在的蘇霁月既不威嚴，也不親切，而是帶着幾分感慨和滄桑。
蘇霁月雖然因為年齡而失去了妙齡女子的青春生動，但時光并不曾減損她的美貌，反而讓她散發出陳年佳釀般的成熟魅力。衛姝顏忽然覺得蘇霁月其實也是個有故事的人，也許這個故事還和某個男修有關。
蘇霁月說完話後一直看着衛姝顏，衛姝顏能從她眼裏看到真實的關懷和期待。她是真的認為選擇溯辰道君對衛姝顏來說是一件好事，也是真的認為女子或者女修應該依附一個強者。
衛姝顏能夠明白蘇霁月的苦心，但她還是用輕卻堅定的語氣說道：“師傅，我——不想去。”
蘇霁月複雜地看着年輕貌美的小徒弟，半晌才幽幽地嘆了口氣。“好吧，既然你已經打定了主意，那我便幫你回絕。”雖然溯辰道君在她看來确實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不僅能夠讓姝顏生活的很好，也能鞏固霁月宮的根基，但她也不願勉強愛徒。
衛姝顏松了半口氣，“多謝師傅。”但是還有半口氣梗在心裏。以溯辰道君的地位和實力，如果他一定堅持的話，霁月宮怎麽擋的住。
蘇霁月顯然也有這個擔憂，不過她此刻已經恢複了女強人的樣子，朝衛姝顏安慰道：“放心吧，太微宗畢竟是正道大派，不會強人所難的。”
衛姝顏雖然心裏很亂，但她努力裝出一副輕松的樣子。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後，蘇霁月便讓衛姝顏離開了。不過，衛姝顏臨走前，蘇霁月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叫住她問道：“對了，姝顏，你本來不是打算表演劍舞的嗎？怎麽又改成唱戲了。”
姝顏雖然沒有把表演內容告訴她，但前段時間找了兩把不錯的長劍，所以蘇霁月猜到徒弟這回應該是打算表演劍舞。
衛姝顏面不改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徒兒後來發現劍舞有些難練，便換了一個。”
蘇霁月本來就不是想要知道原因，因此聽了衛姝顏的話後，她點點頭，“其實換表演也沒什麽。只是姝顏你這次選的內容有些.......”蘇霁月不舍得責怪徒弟，聲音頓了頓之後，說道：“總之你下次記住，最好不要把凡人的玩意兒拿到修士面前。大多數修士都是不屑于這些凡人玩意兒的。”
衛姝顏這才明白自己這次靈石數比原著中少，原來還有這個原因。她點頭應下，心裏卻還在擔憂溯辰道君會不會軟的不行來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