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仙界有人

第13章 雲聲亭論英雄

彩虹司。

仙界最為耀眼亮麗之所，整座宮殿七彩斑斓，周圍樹上瓊枝玉桂、地上空谷幽蘭、水中碧玉睡蓮，真是風過亂墜天花地湧金蓮，宮殿外還連接着一座一望無盡的彩雲橋，橋的末端便是雨後仙子們盛開彩虹之地。

祯泷帝君在迎接自己到任的衆小仙中細看，并沒有看到小翡那抹綠色的身影，染胭作為彩虹七子之首，親自捧着鎏金盤奉上彩虹司的七彩琉璃寶印。祯泷帝君伸手去接寶印的時候，旁邊那些激動得不行的小仙們開始竊竊私語，紛紛打量祯泷帝君暗贊他豐神俊朗、儀表堂堂，有的更是打趣地拽拽染胭的衣襟，染胭登時面紅耳赤更顯得嬌豔。

祯泷帝君卻一心想知道小翡的下落，只得正色問道：“彩虹七子為何只到了六位？”

小仙們紛紛笑着推染胭過去回答，善意地想多給他們創造機會說話。

染胭覺得推來推去卻是不好看相，只得上前落落大方地回答道：“彩虹七子只缺綠虹仙子小翡妹妹沒有到。小翡妹妹不知道又做了什麽淘氣事，告了假說是正在玄元宮被責罰。”

“責罰？”祯泷帝君立即産生一種護衛的心情，本想繼續多問清楚，但轉念一想彩虹司也未必知道太詳細，而且小翡被責罰想必是什麽錯事還是不要大肆聲張，莫不如親自去三十三天的玄元宮走一遭，主意已定，他随即遣散衆仙說道：“知道了，你們先各司其職吧。”

祯泷帝君掩飾着心裏的牽挂，面色盡量一絲不亂，卻即刻焦急地趕往玄元宮，她出了什麽事？何人責罰她？要怎樣責罰？

經過仙竹林，笛聲悠揚，祯泷帝君也無心欣賞，突然閃出一仙行禮，道：“祯泷帝君，少見。”

祯泷帝君少不得停下腳步，見這仙身着古樸的青灰色道袍，頭系一塊同色的粗布方巾，是一個文弱書生，這書生清秀臉龐、白面劍眉，一雙細長清秀的眼睛仿佛要掃入雲鬓，他修長的手指還拿着一只短笛，剛才的笛聲想必是這書生所奏。

書生見祯泷帝君遲疑，非常謙遜地自報家門說道：“祯泷帝君不識得在下，在下左煜。”

祯泷帝君聽完收了腳步，左煜真君，這個名字還是知道的，大殿之上幾萬年的争論下古正神之位歸屬，就是在祯泷帝君和左煜真君之間。

祯泷帝君常年隐居雲游不問仙界事務，并不熟悉這位左煜真君，雖然自己也是無意什麽正神之位，但是知道對方能和自己一起提名，想必也是仙中翹楚，心中還是有幾分敬重。

原本祯泷帝君以為這左煜能和自己一争高下，必定是個彪悍武将，今日一見卻是個彬彬有禮的文弱書生，不禁略感意外。

左煜仿佛猜到祯泷帝君的想法，微微一笑說道：“祯泷帝君大概以為在下能與您過上幾百回合比武論英雄呢吧，未料到在下只是一介書生。”

祯泷帝君回道：“如今三界都是太平，并不需要比武論英雄，就連我的非池神獸也都只是看看門而已。”

“哦？這倒是和我的治理三界觀點一致了，沒想到祯泷帝君倒是我的知己。”左煜若有所思。

“治理三界，看來左煜真君你是有遠大抱負。”祯泷帝君畢竟參與開創中古仙界，見到有助于仙界人界魔界的棟梁之才還是敬重，于是決定先放下玄元宮的事，與左煜閑談起來。

他們一起踱步走到仙竹林不遠處的雲聲亭內，這雲聲亭乃是巨大的白玉雕成，四面雕着鮮活的睡蓮，亭中邊角還挂着玉環，時常發出清脆的叮當之聲，置身亭中心曠神怡。雲聲亭之外便是無邊無際的茫茫雲海，修為高的神仙可依稀遠望見雲層之下人界大致輪廓。

左煜眯着眼似乎在遠望人界，說道：“實不相瞞，我敬仰上古前輩骁勇善戰，那個年代想必也是輝煌壯麗，但是……我卻覺得即使再有争端也不必再有上古神戰這樣的冷兵器戰争了。”說完左煜似乎在等待祯泷帝君的反應。

祯泷帝君牽牽嘴角，說道：“上古諸将浴血奮戰開創中古，為的也是終結戰亂紛争，确實永遠都不要再有紛争為好，寧願不要再有什麽名将神将的。”

左煜拱手說道：“果然知己。下古時期祯泷帝君覺得該如何治理三界？”

祯泷帝君說道：“莫過于無為而治。”

左煜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人性本惡，仙界的衆仙雖然有修為，但也差強人意，我雖不屑于冷兵器戰争主張謀略治理三界，但也還是敬重上古時期衆仙的修為純正。如今離開創下古時代也不過幾千年而已，衆仙修為将越來越弱，人界的趨勢勢必也是進入末法時代。無為而治，未免過于樂觀。”

“謀略，機關算盡不符合天之道。”祯泷帝君應答道。

左煜聽出分歧，剛要開口，祯泷帝君微微一笑，說道：“多言數窮！”

左煜立即停住，心領神會。

祯泷帝君說道：“還有要事。”

左煜真君也含笑拱手道別，目送祯泷帝君步出雲聲亭。

左煜暗想，本來開始的對話讓他覺得祯泷帝君是一知己，倘若正神之争自己敗給祯泷帝君，既然理念相同也就無所謂成敗了。然而後來祯泷帝君卻不同意自己的智謀決定紛争的觀點。無為而治多麽天真，可見所謂上古神将也不過是一個有勇無謀的勇夫而已。君不見這天界已烏煙瘴氣了嗎？仙界魔界界限模糊，修仙成風急功近利，衆仙修為已無法和上古時期相比，可嘆可嘆。

這時暗處閃出一個身影，只見她濃點啼眉，斜梳墜髻，是一位面容姣好的紫衣小仙。

紫衣小仙确定祯泷帝君走遠，才翩然走到左煜身邊。

左煜卻還在細品剛才和祯泷帝君的對話，那祯泷帝君剛才為何不自覺地說了很多無為天尊的觀點，他們之間莫非有什麽瓜葛？本以為祯泷帝君孤傲冷淡并不與他人交往。想來，這天崇宮離玄元宮不遠，億萬年來倘若有交集也是極有可能。那麽這種交往與祯泷帝君最近屈尊去掌管彩虹司有何關聯？

想到這裏左煜靈光一閃，喚過身邊的紫衣仙子吩咐道：“掩芳，你不必再盯着染胭了，幫我留意着無為天尊家的小翡。”

掩芳當即心領神會，說道：“左煜真君你覺得祯泷帝君心中不是染胭，而是玄元宮的小翡麽？”

左煜真君笑了一笑并不接言，掩芳笑道：“方才在彩虹司，祯泷帝君聽了染胭說小翡在受責罰确實有方寸大亂之感。祯泷帝君何等孤傲沒有想到也難過情關，天崇宮與玄元宮算是近鄰，也許有了私情……這樣看來，祯泷帝君那日突然在大殿請命掌管彩虹司的謎團也破解了。”

左煜點頭笑道：“掩芳，果然在彩虹司只任一個區區紫虹仙子太委屈你了。”

掩芳立即說道：“仙界也只有左煜真君的能力可與祯泷帝君旗鼓相當！但是尊無二上，左煜真君你才是仙界正神的不二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