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五個人圍在小方桌上，邊喝下午茶邊想動漫作品的主題。當然, 姚瑤是硬插進來的, 按她的說法, 她雖然不能做什麽，但只要人在, 江山川就會充滿幹勁。
江山川喝着熱氣騰騰的奶茶, 正滋潤着, 差點沒一口被嗆死。
顧深亮癱在柔軟的榻榻米上，喝了一口奶茶, 誇張得叫出來，然後對着陽光那個方向舒服得叫了出來：“好想死在這。”
鐘景一個枕頭扔過去：“起來開會。”
“大賽要求是一部時間十到十五分鐘的動畫片, 重點是要突出主題。”鐘景把衣袖卷到小臂處, 思路清晰，“主題大家一起想, 有什麽點子可以說出來。劇本小顧你負責, 初晚負責板繪, 我和老江負責三維制作。”
分工倒是明确了, 主題和素材還沒确定。“我們出去吧，出去走走看有什麽點子？”初晚提議。
“我不去，等會還要洗杯子呢。”顧深亮說道。
江山川點了一支煙, 開口：“派兩個人出去, 我這之前接的活還有一點尾沒收完。”
鐘景撈起外套，輕輕踢了初晚的腳尖：“走吧。”
初晚舍不得手裏的奶茶，從包裏拿出一個杯子, 蹭蹭跑去把鍋裏的奶茶倒進保溫杯裏，才和鐘景出門。
一走出書吧的大門，冷風襲來，初晚明顯地瑟縮了一下，她看了一下四周：“我們去哪逛。”
鐘景看了一下學校四周熟悉的環境，建議道：“去市區吧。”
初晚點頭，她今天穿得衣服有點多，費力從兜裏拽出兩個硬幣：“走吧。”鐘景眼疾手快地拎住她的帽子，語氣微哂：“去哪兒？”
“做公交啊。”初晚被人拎住，腦袋轉不過去只看見他揚起的胳膊。
鐘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輛破破爛爛的29路，想起開學時被它支配的恐懼，果斷地說：“打車去。”
初晚終于逃開魔掌，見鐘景摸出手機叫車，眼神疑惑：“你不是沒錢吃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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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景被噎住，停了兩秒後面不改色地說：“我有優惠券。”
兩人在市區附近下車，一打開車門，初晚就猛打了個噴嚏。今天的天氣實在算不上很好，除了中午出了一會兒太陽。太陽縮回去後，暗沉沉的天空壓住天空，色調黯淡。
風沙卷起，空氣中的能見度見低。老實說，北城的空氣質量并不太好。他們出門前忘了查天氣預報，忘了戴口罩之類的裝備。
路上步履匆匆的行人戴着口罩，而他們沒有。
初晚又打了一個噴嚏，鐘景擡眸看過去，她鼻尖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凍得通紅還是過敏。
鐘景俯下身，将初晚身上戴的圍巾向上一拉，再手指靈活地纏了幾圈。不一會兒，姜黃色的圍巾就蓋住了她整張臉，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眸子。
“走吧。”鐘景擡腳，小尾巴立刻跟上。
兩人走到一半，男俊女靓的，立刻被街頭采訪的攔下了。鐘景似乎很厭惡在鏡頭面前多曝光，連平時用來應付人的懶散的笑容都懶得挂上，眼神冰冷，渾身散發的低氣壓讓人難以靠近。
鐘景扯住初晚圍巾的一角，越過他們往外走。初晚察覺出了他的不愉快，但還是小跑回去跟采訪的工作人員鞠躬道歉。
初晚不知道他心情為什麽突然不好，也自覺地沒去問。兩人在商場随意地逛，忽然發現了不遠處的娃娃機。
“景哥，你過來。”初晚喊他。
鐘景視線掃過去，初晚站在娃娃機面前，旁邊站着幾位在瘋狂打地鼠的小孩。鐘景以手握拳抵在唇邊，不大情願地走過去。
“你想要哪個？我給你抓。”初晚的眼睛亮晶晶的。
鐘景對這些沒多大講究，薄唇輕啓：“随便。”
投了幣只後，只見初晚投幣，搖杆，拍按鈕，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一只兔子娃娃從窗口吐了出來。
旁邊的小孩地鼠也不打了，一臉崇拜地發出感嘆：“哇，姐姐你好厲害哦。”
鐘景揚了揚了眉梢，語氣淡淡的：“我試試。”
十分鐘，鐘景臉色湧起可疑的紅暈。旁邊的小孩進行實時點評，吐槽道：“哥哥，你行不行啊，別勉強了。”
“你太笨了，不如姐姐。”有位小男孩喊道。
誰能想到看一眼教程就會煮奶茶，籃球打得好，還超前學習了游戲制作課程的鐘大少爺，在娃娃機面前束手無冊，被一群小孩嘲笑。
鐘景臉上的紅暈只是起了一下，被他迅速壓下去。他的臉色如常，一把抱起那群小孩裏面笑得最大聲的一個，威脅性的聲音響起：“我聽工作人員說，可以把小孩放進去，然後我們在外面夾，要是夾起來了就有獎。”
“夾不起來的話……”鐘景拖長聲音。
“哇”地一聲，那個小男孩被吓得嚎啕大哭，掙紮着要從鐘景懷裏下來，生怕他一不留神就把自己扔進去。
“夾不起來就夾不起來。”鐘景補充道。
他把小孩放在地上，唇角譏諷：“膽子真小。”
“……”
初晚在一旁一直憋住笑，原來鐘少爺也有這麽幼稚的一面。
“你要嗎？”初晚遞過一只白兔子，象征性地問一句。
她以為鐘景肯定不喜歡這種娘們唧唧的東西，誰知雙手插兜，酷着一張臉：“要，但是你先拿着。”
兩人走出商場，迎面走來與他們年紀相仿的大學。
“同學，要填一下調查表嗎，有禮品可以拿？”一位女生問初晚，眼睛卻直往鐘景身上瞟。
初晚禮貌點頭：“可以。”接着她接過調查表，分給鐘景一份。
兩人粗略地掃了一眼調查內容，同時擡頭對視。
兩個人想到同一個地方去了。
“我可以問下你這個調查表的最初目的是什麽嗎？”
女生有點訝于她問問題的角度，還是解答了初晚的疑惑：“是為了讓人們提高環保意識，減少霧霾，提高空氣質量。”
鐘景提出了更長遠的問題，臉上挂起了招牌輕佻笑容：“你收到的這些調查表中，受衆群群體都有哪些？”
“職業白領，老人，當然更願意填這些表的是小孩。”女生看向鐘景的眼光明顯更熱切。
“如果你需要了解更多的話，我可以把我們最初制作調查表的方案給你，還有調查表。”女生主動說。
初晚不是傻子，眼前這位女生這麽熱情明顯是受鐘景的美色誘惑。
鐘景自然發揮了他與生俱來交際花的能力，眼波流轉的柔情差點沒讓這個女生在大街上被電死：“有勞了。”
“應該的應該的。”女生從手袋裏拿出方案遞給他。
待鐘景走遠之後，女生還停留在原地似乎沒回過神來，小心髒亂跳。
初晚對于他這種出賣色相的方法只敢在心裏腹诽。
誰知鐘景頭也不擡，一直在看調查表：“不準說髒話。”
初晚一雙漆黑的眼睛提溜轉：“你怎麽知道……”
話已出口，就是不打自招。初晚縮了縮脖子，盯着鐘景纖長的手指，生怕他一個不留神就掐過來。
鐘景把文件看了個大概丢給了初晚，看了一眼四周：“吃飯去，然後回去和他們商量。”
“你請客。”鐘景偏頭說了一句，神色坦然。
初晚摸了摸自己的錢包，感覺鐘景就像舊時期的惡霸地主，而她是在她家打長工的。
“為什麽？”初晚鼓起勇氣，發出抗議。
鐘景喉嚨癢，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放在嘴裏：“因為你剛說髒話了。”
初晚只得像個受屈的小媳婦跟在鐘景後面。
他挑了一家幹淨的餐館，點了幾個簡單的菜，燙好筷子後遞給初晚。
鐘景咬在嘴裏的煙一直沒點，一摸發現沒打火機，他挑眉：“有火嗎？”
初晚立刻狗腿地雙手遞上火柴，她想到了什麽又縮了回去。
“你給我根煙，我就借你火。”初晚咽了咽口水，一雙眼睛東看西看不敢看鐘景。
鐘景想了一會兒，遞給他一支煙。他的聲音很低，輕得讓人聽不見：“差個名份就能管你了。”
正是晚飯時間，餐館的人，有劃拳拼酒的，有咬着大茶沫子吐槽的，十分吵鬧。
初晚一時聽不清：“你說什麽？”
“沒什麽？”
鐘景似乎很少用火柴點煙，但他點煙的姿勢非常漂亮。他伸手攏住火，因為叼着一根煙，咬肌繃出利落的線條，慢慢低下頭點燃，煙霧燃起，湧進他漆黑的眼睛。
“你煙齡大概多久了？”鐘景啞聲問道。
初晚抽煙的姿勢也非常利落，手指夾着煙的她全然換了一個人，膽怯，乖巧這些感覺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随意和一種放松。
“不太記得了，大概是高一還是高二。”初晚說道。
鐘景推算了一下，那是她剛剛開始生病，最焦慮的時候。
說是讓初晚請客，鐘景卻提前結了賬。初晚再一次懷疑他的貧窮，而鐘景給出的答案是有券。
兩人吃完飯後，打算回書吧和大家一起商量。
鐘景的紳士總是體現在一些細節方面，打車的時候，他總記得為初晚開車門，包括回到書吧的時候，也是他主動開的門。
室內的燈光是橘色的，蔓延着一股溫暖的氣息。顧深亮一看見他們就指責：“好啊，借着公假你們居然出去約會。”
鐘景壓根不想和他廢話，兩個文件夾飛過去，差點沒砸到顧深亮的腦袋。
“哇，這麽可愛的小兔子是送我的嗎？初晚同學，你怎麽知道我最近睡眠不好，缺一個軟軟的娃娃。”顧深亮一眼看中初晚身後的娃娃，笑得別提有多開心。
初晚把那只兔子往身後藏：“你要是想要的話，我以後……以後給你……”
“抓”字初晚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鐘景一把抓過那只兔子。
鐘景嘴角翹起，那上扯到一半的弧度看起來就像威脅：“我的，你要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