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眼睛學長這邊還在堅定自已的立場,但他覺得自己再呆下去馬上就要放棄立場了。
兩人正僵持着,顧深亮推了推眼鏡:“這是太極社嗎?”
初晚回頭看見了跟在顧深亮後頭慢悠悠的鐘景,神色淡漠。
“诶,我來給你們介紹!”小眼睛學長正愁脫不了身。
“學長,你就告訴我吧,舞蹈社為什麽會閉社?”初晚垂下眼,薄如蝶翼的長睫毛輕輕顫動着,一臉的執着。
鐘景擡眼看過去,初晚還抓着小眼睛學長的一丁點衣袖,蔥白的手指,修剪幹淨的指甲。
“學長,那你給我們示範下。”鐘景不動聲色的說
“行,你們看着,不要被我們中國傳統的招術給吓着了。”
五分鐘後,顧深亮一幹人等離去,連帶還在原地發呆的初晚也被鐘景扯走了。
小眼睛學長沖着他們的背影不甘心地喊道:“有需要再來啊!”
半天下來,顧深亮加入了三個社團,陳嘉加入了一個,其他人兩個人為零。陳嘉加入國畫社的原因只有一個——怡情養性。
江山川皮笑肉不笑地看他:“是看學姐怡情養性吧。”
其實接觸下來,大家發現,陳嘉就是一個外表粗糙內心有着粉色少女心的漢子,相處時間長了,有時候顧深亮都敢開他玩笑了。
晚上近十一點,夜空上的星星閃爍着微弱的光芒,離城大停電停網還有十分鐘。
操場上無論是在夜跑的學生,還是在情人坡偷偷膩歪的情侶都被保安探照燈搬的手電轟回了寝室。
初晚站在宿舍區外的圍牆下急得直冒汗,晚上她出去了市區一趟辦點事兒,本來能提前回來的,無奈回學校那條公交線堵車,一不小心就折騰到這個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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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大門早已關閉,初晚繞着學校外牆走了好久也沒找到一個缺口。
她忽然想起在學校貼吧上看到的一個帖子,因為這邊是老校區,很多東西因為年份的原因需要不定時翻新。
體院那棟樓外的圍牆有兩根鐵柱是被人弄開了兩個口子的,方便晚歸的同學們進出。
只是不到一段時間,學校會把鐵柱構成的大門圈好,體院學生又把它弄開一個缺口,如此循環往複。
初晚一路尋過去來到體院宿舍樓附近,看着眼前完好不損的鐵門,欲哭無淚。正當她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室友時,發現了一旁壘成樓梯狀的泥磚。
初晚咬了咬,順着泥磚梯往上爬。
這片圍牆裏面栽了一棵洋槐樹,大面積的枝葉散開,樹葉搖曳。
晚風吹過,發出風吹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雙重奏滲人得腿軟,好容易趴在圍牆邊上,初晚卻聽到了一陣談話聲。
隔着大片的葉子,初晚循聲望過去。看了沒兩秒鐘,那個人居然是鐘景。
他站在一個高高瘦瘦的女生面前,眉眼間閃過一絲不耐煩:“你叫我出來幹什麽?”
“沒事我就不能叫你出來了嗎?”女生咬唇。話音剛落,女生主動去挽鐘景的胳膊,後者掙紮了兩下沒掙開。
初晚看兩人親密的态度,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劉慧說過鐘景有個女朋友,叫什麽褚經薇。她猜了一下應該就是眼前這女生。
“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褚經薇語氣裏充滿了抱怨。
“在打游戲,”鐘景說道,他垂眼望着死死挽住自己手臂的褚經薇,語氣頗冷:“能松開了嗎?”
“游戲居然比我重要?”褚經薇裝作沒聽見鐘景剛才那句話,繼續逼問道。
鐘景忽地扯着嘴角笑了,笑意達不到眼底,語氣透露着一股冷漠:“講道理,褚經薇,你我男女朋友關系早該解除了吧,我們都已經上大學了,那群人渣離這裏十萬八千裏,所以我們的關系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可是除了我,也沒有懂你知道你的內心是嗎,你裝得玩世不恭,你在大學還要繼續扮演別人眼中的廢物嗎?鐘景,面具戴久了,會累的。”褚若薇吼道,眼眶泛紅。
鐘景閉了閉眼睛,真正的煩躁從心底騰起直接蹿了出來。
本以為,他本以為所以的事情就像盲人渡海一樣,無論他真的是盲人,還是用一塊黑布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自己一個人走,總能好好渡到對岸。
他用力掰開褚若薇的手,露出一個冷笑:“你還真是高看我了,我是什麽樣的人自己不清楚嗎?你收起那顆自以為看透一切想要拯救別人的心,我就是廢物。”
“還有,我的事情與你無關,我們從來就不是男女朋友關系,你比我清楚。”鐘靈一字一句地說,眉梢間透露着一股冷淡。
“混蛋。”褚若薇哽咽着說出這句話,捂住臉跑開了。
初晚看得無比驚訝,她實在是無意偷聽別人的談話,只是湊巧她翻牆翻到一半,誰也沒想到會來這麽一出。她只能等鐘景走了再想方法下去。
可是鐘景非但沒走,還一屁股坐在椅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鐘景從褲袋裏摸出一個根煙,卻翻遍全身沒找到打火機,忽然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鐘景抽出來一看,是一盒火柴,他扯了扯嘴角。
火柴劃動咖啡條發出一種蓬松的聲音,他嘴裏含着煙低頭湊了上去。
暗夜中,他指尖冒着猩紅的火光,半張臉陷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表情。
初晚匍在牆上腿都匍麻了,鐘景還沒離開。
他有一搭沒搭地抽着煙,直到細微的火光燙到了他的手指,他才想起來彈掉那截煙灰,繼續吸兩口。
突然,一只小奶貓扒拉着從對面的牆飛過,冒出來的黑影吓得初晚直接喊了出聲。
鐘景聽到後掐滅了煙,向聲音來源走去。
鐘景往那顆洋槐樹下看了好幾眼才發現那根豆芽菜的,他走過去仰頭看着初晚。
明明是仰頭的姿勢,初晚卻覺得他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
受到貓驚吓的初晚不再是匍的姿勢,而是不偏不依地騎在牆上。鐘景就那樣直接眼神冷淡地看着她也不說話,看得初晚一陣心虛。
她不打自招,聲音結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正要翻牆就聽見你們說話,不是……我什麽也沒聽見。”
“你先下來。”鐘景開口。
初晚扶住牆沿往下看,結果裏側的牆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說好的泥磚牆呢!只管上去不管不下來!
此刻的初晚,真的吓破了膽子,她的臉色煞白,她看向鐘景,發現後者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她放棄了。
初晚再往下看了一眼迅速移開視線,她感覺自己多看兩眼就會兩眼發黑。初晚咬了咬牙,打算慢慢挪着牆挪到一半再往下跳。
鐘景看着她手腳并用,緊閉着雙眼不往往下看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他勾了勾唇角:“你這人,不知道求人的嗎?”
“啊……”初晚看着鐘景。她心想求一下人好像也不會少塊肉吧。
初晚的聲音軟糯糯的,帶着一點驚吓,讓人想到了桂花糕。
“求求你。”初晚的聲音細如蚊吶。說完她就閉緊嘴巴,看着鐘景,眼神帶着渴求。
鐘景揉了揉肩膀,他往前走兩步,攤開手臂看着她:“跳吧。”
“我有自己的原因,不太習慣別人接觸我,你能不能去找架梯子?”初晚小心地想着措辭。
鐘景挑了挑眉毛,這個動作顯得他整臉更加冷峭,他擡眼:“上次你撲到我身上?”
“那個是不小心。”
“啧,”鐘景摸了摸唇角,他兀自垂下眼皮,語氣認真:“要不要我去買層保鮮膜貼好身上再來接你下來?”
初晚仔細考慮了一下:“這個時間點超市也打烊了吧。”
“你倒想得挺美。”鐘景唇角譏笑,他攤了攤兩只手,轉身就要走。
忽然,一道冷光來來回回地掃了過來,鐘景下意識地伸手擋住眼睛,眼都快特麽掃瞎了。
保安在遠處吼道:“那邊的同學趕緊回宿舍睡覺了,我警告你們,現在,立刻,馬上回去。”
“怎麽辦?”初晚問。
鐘景折了回來,聲音清冷:“你往我肩膀跳,然後再踩住我肩膀往下跳。”
初晚跳下去的時候崴了一下腳,眼看保安大叔的聲音越來越近。
鐘景拎住初晚的衣袖示意她往下蹲,兩個人蹲在灌叢裏看着保安的身影漸漸變遠。
蹲在地上,初晚好像聞到了一種草根的清香,她低頭去找香味的來源。鐘景垂眼看着眼前的豆芽菜,鼻子都快皺到一起了。
路燈亮起,幾只飛蛾沖進去轉瞬被燃斷翅膀。
昏暗的燈光照在初晚兩側的鼻翼上,有着細碎的光斑。忽然,鐘景湊到她面前,近得可以看清對方的睫毛。
鐘景一動也不動地看着她,發現初晚她秀挺的鼻子邊上有顆小小的痣。初晚有些緊張,看着他漆黑瞳孔裏映着自己的身影。
一個皮相好的男生這麽看着你,任誰都會心跳加速,初晚也不例外。
她的臉一寸寸變紅,變得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