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龜茲國都
如趙風起所料,他們走這條路的途中果然遭到了埋伏。
一群蒙面的白衣人突然從沙丘中蹿出,出手狠毒,招招奪命。
帶頭的白衣女子雙劍揮得極好,可遇到趙風起,注定只能成為手下敗将。趙風起打落女子的武器,劍刃架在女子的脖子上,冷冷的目光震得女子不敢再動。
首領被制服,手下雖将三人團團圍住,但不敢有下步動作。
白衣女子受制于趙風起,卻語勢不減道:“不愧是玉面公子,武功天下第一的人物,連二宮主都敗在你手中,那麽我死在你手中又有何憾。不過小姐讓我給你們帶了一句話,既然你們來了這裏,小姐便不會饒過你們,小姐說她受過的痛都要全部報複回來……”冷冽的目光緊緊地盯着趙月明,高昂着頭,繼續說道,“小姐知道你們想要什麽,還請你們好自為之。”
趙風起語氣更冷:“你回去後告訴你家小姐,我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拿不到的。”
“你……”女子震怒地看着趙風起。
月明想她大抵想說“不知好歹”,卻硬生生地将話給吞了回去。
趙風起剛将劍從女子脖子上移開,女子藏于背後的一掌向他襲來。他雖身形未動,卻已出手,速度之快,內力之強,非女子所能及。掌對掌,女子挨了他這掌,被逼至十丈之外,一道血跡沿着唇瓣流下。
女子捂住傷口,大喝道:“走。”手下皆迅速收好武器,跟在女子身後,不一會兒消失了蹤影。
蒙蛏明顯還未打過瘾,追了幾步沒追上,不耐地将刀收回,抱怨道這群人也太不經打了。然,他心裏明白,若自己不是早有準備,若不是有趙大哥在,他們是輸是贏,還很難說。
月明見趙風起站立原地,上前問:“哥,你在想什麽?”
趙風起沒答反問:“月明,你害怕嗎?”
月明搖頭:“不怕,有哥在,我一點也不怕。”
趙風起又問:“那若是哥不在呢?”
月明笑道:“也不怕,我知道哥肯定會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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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風起看着她明媚單純的笑容,不再說話,心裏想着:月明,若哪天我沒來救你,希望你不要恨我。
月明見他眉頭深鎖,想着剛才女子的話,猜想女子口中的小姐一定是非常人也,也不知他們何時得罪了她。不過不管她是誰,月明都相信趙風起的能力,他總能将眼前的問題輕易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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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沒幾天,他們便趕到了龜茲國都月亮城,月亮城位于綠洲中心,四周幾乎都是郁郁蔥蔥的綠樹青草,還有清澈的溪水。
沒想到沙漠中竟還有如此美好的地方!
月亮城內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來往做生意的有漢人,有車師人,有樓蘭人,有波斯人……各個國家的人會聚其間。龜茲人能歌善舞,有的坐在角落拉二胡,有的站在街邊彈琵琶胡琴,還有舞女站在街上穿着露肚臍的衣服,玉指捏成蓮花,盡情舞蹈,身上的金屬飾品相互摩擦,發出一陣陣如鈴音般清脆的聲音。
三人尋了間客棧住下,月明好奇心強,不到一天便和蒙蛏将整個月亮城逛遍。
路上見着一個賣首飾簪子的鋪子,月明看見一支羊脂白玉的簪子,覺得特別适合趙風起,買下它,幾乎花光了她所有的零錢。
蒙蛏不解道:“就為了這麽一支破簪子,值得你花這麽多錢嗎?回去後,可以買很多支這樣的,在這裏,我們可急需用錢呢!”
月明無所謂地笑了笑:“你看這支簪子上刻畫着游牧民族放牧的情景,不管是材質和雕工都與我們大梁不同,大梁可買不到這個,再說,我覺得這支簪子特別适合哥哥。”
蒙蛏撇了撇嘴:“你哥不常用這種東西,倒是李大哥可能會用。”
月明搖搖頭:“不是的,哥哥雖然常常用墨色帶子綁住頭發,可站到各大門派前,還需玉冠束發,才不是那麽簡單的呢!”
蒙蛏雙手交叉道:“現在武林上有李大哥,憑李大哥之能,各大門派可不見得會再找趙大哥處理事情。”
月明眼神一黯,自從李宣當了武林盟主,這江湖中,李宣的名聲早已蓋過了趙風起,各大門派自然都去找李宣處理事情,想必正是如此,哥哥才有空,陪他們來大沙漠吧!
曾經的玉面公子趙風起是怎樣的聲名赫赫,可如今……
哥哥似乎是視名聲如糞土的,否則以他之能,這盟主只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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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沒了陽光,沙漠變得格外的冷,就着冷冷的夜風,月明和蒙蛏出了城門,兩人小心翼翼地跟着趙風起來到一片沙丘上。
不遠處有棵枯樹,不知在此矗立了多少年,遠處則是戈壁,有好幾處已經被風化得千瘡百孔的土墩。
天上挂着一輪明月,天空特別澄澈,星星格外明亮。
趙風起找了片空地坐下,拿出腰間的玉笛,剛放到嘴上,一雙小手立即從身後撫上他的雙眼。
月明故意裝出粗犷的聲音,道:“猜猜我是誰?”
趙風起身形偉岸如蒼松,坐立不動,語氣雖冷卻隐隐透着絲溫柔:“月明。”
月明松了手,跑到他身前,開心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哥,不過哥,你便不能假裝猜錯一回麽!除了我,還很可能是蛏子啊!”
蒙蛏走到趙風起身側,沖她道:“我可沒像你這麽無聊!”
月明不服地努了努嘴,不去看蒙蛏,而是看着趙風起道:“哥,你為何來這無人之地?”
趙風起淡淡道:“不好嗎?”
月明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好,很好,我很喜歡。”
以前不管在京城還是清水郡,處處都有人影,想找個清閑的地方都很困難,現在在大沙漠,這裏雖然荒蕪,但土地遼闊,無人打擾。
這裏的水格外清澈,這裏的天格外的藍,這裏的綠樹無比珍貴!
趙風起難得地笑了笑,将笛子放于唇邊吹奏起來,曲調跌宕起伏,抑揚頓挫,時而如瀑布直落九天,時而婉轉如莺啼,柔和清揚,與天地相融。
月明和着笛音,舞動腰肢,肆意跳動,沒有特定的舞步,卻與笛音結合得十分完美。遠遠地,朦朦胧胧,像極了月中的仙子。
蒙蛏乍一看她跳起舞來,嗤笑道:“小明,小心扭傷了腰啊!”
月明沒有停下,只是甩了個飽含殺氣的目光回過去,蒙蛏看到,不禁笑得更兇。這好好的曲,好好的舞,差點毀在他的大笑中,但笛音太美,跳的人舞得也恰到好處,蒙蛏笑着笑着便不再笑,而是在旁邊看呆了。
為了配合趙風起的曲子,月明以前特地去向靖安城裏最好的舞娘學習,但真正用出來,卻只有這次。或許他們之前都不知道她其實會跳舞。
笛音停了,舞也剛好結束,月明回頭看去,見趙風起緩緩睜開眼睛,想必剛才吹得投入,根本未睜眼看一看她的舞蹈。她的心中不禁湧上一絲淡淡的哀傷,卻不知因何而傷。
蒙蛏呆了片刻,轉向趙風起:“趙大哥,你剛才看見小明跳舞了嗎?我以前都不知道小明竟然是會跳舞的。”
趙風起神色平淡道:“很好,總算有點女孩子樣子了。”
這是什麽意思,他到底是看見了,還是沒看見,月明想不明白。
這時,天上的一只蒼鷹劃破長空,發出一聲不容忽視的長鳴。長鳴後,大漠上響起一陣狼嚎,清脆嘹亮的響聲直壓人心,離他們越來越近。
月明清晰地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趙風起的目光更是落在月明的身後。月明立即轉身,只見一個穿着龜茲國服飾的女子蒙着白紗,身邊跟着一匹雄健的銀狼,身姿袅娜地向他們走來。
女子客氣地打了個照面,對拿着玉笛的趙風起道:“遠遠便聽到公子的笛音,想公子是知音之人,故來此處看看。”
月明覺得她的漢語講得很好,問:“你不是西域人麽,漢語怎麽說的這麽好?”
女子将目光移向月明,冷冽的目光令她不寒而栗,月明感覺自己似乎是在和一匹狼對視。女子笑道:“怕什麽,若我要害你們,這裏十裏之內的狼群都會集中在此,你們有命,都未必能順利逃走。你問得很好,我的确不完全是個西域人,我年少時便被人丢在了狼群裏,帶我出狼群的阿爹是個漢人,阿爹教我漢語,我曾和漢人生活過一段日子,後來阿爹走了,我又回到了狼群,你們可以叫我狼女。”
趙風起看着她,淡淡地問:“你也好音律嗎?”
狼女爽朗道:“沒錯,我雖然跟漢人一起長大,卻一直待在西域,聽過很多曲子,可從未有人吹得像公子這般好。我舞跳得不錯,吹得可不好,若公子有空,真希望公子能教小女子吹個曲子。”
趙風起幹脆道:“沒問題。”
狼女眼中露出一絲笑意:“那麽擇日不如撞日,我這裏也有支笛子,是阿爹死後留給我的。我便以這支笛子向你賜教。”說着,從後腰上取出一支竹笛。
“好。”
月明想不明白哥哥是怎麽了,竟會這麽爽快地答應一個陌生女子。為了不妨礙他們,她和蒙蛏走到了遠處。
雖然看不見他們,但仍能聽見一陣優美的笛音幽幽地傳來。
月明一聲不吭,郁悶地踢着腳下的沙子。
蒙蛏看她悶悶不樂,問:“小明,你怎麽了?”
月明就地坐下,抿着小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心裏就是難受!蛏子,你說哥為何這麽容易便答應一個陌生女子吹笛呢?他都沒教過我。”
蒙蛏在她身旁坐下,語重心長道:“心難受不難受,其實在于你怎麽看。小明,是不是到現在你都還看不明白自己的心,也許你真正在乎的東西,你一直都沒意識到。”
月明聽不明白他的話:“我知道我在乎的東西是什麽,我想和你們在一起,即便不能維持原來的關系,我也希望我們永遠不要分開。”
蒙蛏搖頭:“現在已經不可能了,你看,這次來沙漠的就只有我,你,還有趙大哥。我一開始奇怪李大哥怎麽沒來。以前李大哥再忙,都不會不見我們一面。後來我問了趙大哥,才知道你和李大哥鬧翻了。如今李大哥不在了,只剩下我們三人,我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