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沙漠之行
七月的暖風已很灼人,沙漠裏的風更是如烈火燃燒,似乎怎麽扇,扇出來的都是熱風。
趙月明和蒙蛏分別牽着一匹駱駝,行走在被炙烤的滾燙的沙丘上,舉步維艱。
這并非是他們不想騎駱駝,只是駱駝騎得太久,它們已經走不動,唯有抓着缰繩,它們才肯動一動。
沙子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着粼光,像無數的金子。月明想這若是真金子便好了,搬着它們便可以回家了。可惜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目的地還未到,她可不能輕言放棄。
月明口幹得厲害,拿起一袋水喝了口,卻發現水囊中只剩下最後一口水。這已是他們在沙漠中的第七日,卻任是沒看見一個周邊城鎮。月明都懷疑他們是否走岔了。
兩人都走不動了,只好就地休息。月明順便清點了下他們還剩下多少幹糧和清水,算了算,這些幹糧和清水僅勉強能夠讓他們走上三天。三天之後,若再找不到城鎮,他們都得玩完。
沒休息多久,身後響起一陣有條不紊的腳步聲,好似有一隊訓練有素的狼群向他們沖來。兩人反應敏銳,立即拿上武器轉身,只見一隊人馬向他們飛奔而來。
月明還沒想到這群穿着奇裝異服的男人是來幹什麽的,蒙蛏道:“快保護好幹糧和水。”
她立即反應過來,但那群人行動更快,已沖着水和幹糧而來,她本不想傷了他們,但這群人實在太多,做事目的明确。月明明白不殺了他們,幹糧和水遲早會被搶光。
她怒喝:“這下休怪我無情了。”
劍峰一指,前方倒下一批人,但他們人數衆多,前仆後繼,其中一人趁亂在她腰上摸了下,她心知不好,一腳将身後人踢開,那人卻已搶着她綁在腰上的藏寶圖跑開。
她追上去,好不容易搶回圖紙,不料那群人在這時沖到了無人看守的駱駝邊。待她返回時,幹糧和水都被搶得差不多,蒙蛏護着身上帶着的僅有的一些水奮力作戰。
他們見好便收,轉身騎馬逃走。兩人追上去,卻沒有追上,心裏又氣又急。
這裏到底不是江南,他們并非久居沙漠的人,自然不能像他們那樣合理利用地形優勢。武功再好也使不上勁。
月明知道,這群人是一直寄居于此,等候每一個來此的行人,搶了他們的水和幹糧便走,在沙漠,水可比金子還珍貴,要走到城鎮,沒有食物也不行。
月明怒道:“早知道便在水和幹糧裏面下好毒,毒死這群王八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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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蛏抱着僅有的水囊,道:“你這心也真夠狠的。”
月明調皮地吐吐舌頭:“誰讓他們欺負到我頭上,現在我們還有多少水和食物?”
蒙蛏指了指手中的水囊:“你說呢?”
月明努了努嘴,這下若他們不在夜裏找到水源,大概便不用活着回去了。
她騎上駱駝,對蒙蛏道:“我們要加快行程了。”
蒙蛏卻不着急,指着前方,對她道:“小明,你看前面是什麽?”
順着他的手,月明看到右側前方長着一片仙人掌。據說,長有仙人掌的地方,不遠處便有綠洲。
兩人笑了笑,皆向着仙人掌的方向向前行去。
若不是之前的盜賊,他們一定不會走這條路,畢竟,這條路不在藏寶圖上。
走着走着,竟看見了一座小鎮!
進了鎮,幾個穿着異族風情衣服的人在一處茶竂裏圍成一桌,說着鎮中已有許多年輕貌美的姑娘在夜裏被采花大盜帶走。
月明想,想必這地方民風不太淳樸,不是出現強盜,便是出現采花大盜,真是一刻不讓人省心。
蒙蛏提醒道:“小明,你這下可要小心了。”
月明漫不經心道:“放心吧,晚上我洗個熱水澡,再換上一身男兒裝,這采花大盜一定看不出我是個女兒身。”
“你當他眼瞎嗎?”蒙蛏調侃道。
月明道:“蛏子你不是從沒将我當過女人嗎?”
“哦,這倒也是。”蒙蛏竊喜,“其實你穿不穿女人衣服,都不像個女人!”
“……去死……”說着,月明狠狠踩了蒙蛏一腳。
蒙蛏大叫一聲,抱着“殘”腳“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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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挑了間客棧住下,月明還未進房,便在房間外的木長廊上,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向她走來。此人身形高瘦,五官端正,她大大地吃了一驚。
蒙蛏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問:“小明,你看見鬼了?”
月明回過神來,壓低聲音道:“不是,我是看見熟人了!”
話音剛落,那人走到月明面前,合掌道:“阿彌陀佛,施主,我們又見面了。”
月明苦笑。
這回換成蒙蛏見鬼了,道:“你……你……不是馮府的那位……”
還未說完,月明打斷道:“蛏子,此事說來話長,現在他是少林寺的智園師父,稍後我會和你解釋。”
蒙蛏想不明白這馮府的大少爺怎麽當了和尚,渾身不禁打了個冷顫,露出跟月明初見智園時同樣的表情。
月明問:“不知智園大師來此是為了什麽?”
智園神色平淡,嘴角卻微微揚起:“游歷。”
她之前覺得蒙蛏是個“奇”人,沒想到智園竟也是個“奇”人,蒙蛏可以在心情郁悶時,說要行走四方,結果來了大沙漠,智園說要游歷,結果也來了大沙漠,難道這四方指的便是沙漠?
三人客套了一番,便各自回了房。
付了一大筆錢,月明終于洗上了一回熱水澡,澡盆上氤氲起一層水霧,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玫瑰幽香,她開心地哼起了小曲。
一切都是這麽美妙,唯一不妙的是,她之前說要扮成男兒,可惜找遍了店面,也沒件适合她穿的男人衣服。男人穿過的,她自然也不想穿,如此一來,她還是只能先穿自己的女兒裝。
洗好澡,換了衣服,剛在桌邊坐定,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她打開房門,只見智園站在門外,一身素衫,身形挺拔。
月明問:“智園大師,有事嗎?”
智園道:“不知施主可否跟貧僧去一個地方?”
好在天色尚不算晚,月明點了點頭,她自然也想知道他想帶她去哪裏。
出了鎮,卻是向沙漠中走去。
月明裹了裹自己的衣服,跟在智園身後,問:“不知智園大師想帶我去哪裏?”
智園道:“去了便知道了。”
月明努了努嘴,心想自己是不是太信任他了,可去了又會怎樣呢?她只要心裏有疑問,便想将它解開,非得弄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可。
走着走着,月明想起了當初寒玉宮一事,道:“智園,你知道思渠已死嗎?當初的思渠,是雲公子假扮的,她死了,思渠也不在了……你看上她,說明你很有眼光!”
智園聽到這話,突然止步,詫異地看着她:“誰說思渠已死?”
月明回答:“雲公子親口說她便是思渠。”
智園眼神一沉,語重心長道:“你錯了。思渠沒死,雲公子也根本沒有假扮思渠。雲公子說什麽,難道你便信什麽嗎?”
這回輪到月明詫異:“可是雲公子擅長易容……”
智園嘆了口氣:“這天底下會易容術的不會僅有雲公子一人。”
月明眼神一黯,他說的沒錯,天底下會易容術的肯定還有其他人,難道假扮思渠的人不是雲公子?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麽多人會易容這門手藝,當年,那還是一門她引以為傲的手藝,但放眼天下,擅長它的人還有很多,着實沒什麽好炫耀的。
若假扮思渠的是另一個人,那人又會是誰呢?雲公子當時說自己便是思渠,現在想來她應該是要保護身後的那一個人,那人才是月明見過的思渠,也可以說是假扮的思渠,真的思渠或許早就被人殺了,而這個真正易容成思渠,出現在趙月明等人面前的人,便是雲公子要保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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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不久,來到一處空地。
空地上置着一個巨大的磨盤,一穿着粗布爛衫的男子正艱難地磨磨,腳上一雙草鞋已經磨損,沾着點點血跡,身上也沾滿殷紅的血跡,依稀可從衣服的缺口中看到男子身上的暗黑傷疤。
男子身邊守着的幾個藍衣女子,腰上都系着一塊水玉。
兩人悄聲躲在暗處。突然智園上前,在一個宮女的後頸處施予重擊,宮女便悄然倒地。兩人站在宮女剛才站立的地方,将空地上的一切盡收眼底。
月明壓低聲音道:“那男人是誰?”
“曾經的武林盟主孟飛。”
月明捂住嘴,以防自己叫出聲來,一臉詫異:“他怎麽會在這?”
“當年,雲公子恨他,罰他在這裏磨磨。你對雲公子這個人肯定一點都不了解。”
月明點頭,她和雲公子不熟,自然不了解。
智園繼續道:“那是一段秘辛,據說,十多年前,還是少女的雲公子扮成男子下山,遇到了當時已是武林盟主的孟飛,兩人志趣相投,相處的久了,不禁情根深種。孟飛其實很早便知道她是女子,也知她的心思,可終究因她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女,最終放棄了她,娶了他人。雲公子大怒,說要将孟飛在意的東西全部摧毀。她是個決然狠毒的女子,武功又高。當時,武林上下一片動蕩,死傷無數,孟飛無可奈何,上了寒玉宮打算為武林除害,可惜他念惜往日情誼,終是不忍,放過了雲公子,雲公子卻不領情……後面的事,想來你應該都知道了。”
月明的确知道,雲公子剜了孟飛的眼睛,割掉了他的舌頭,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手段極其殘忍。
月明感慨道:“一段情傷,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人,何苦呢?”
智園搖頭:“不是一段。”
“什麽意思?”
智園道:“雲公子的第一段情的确是孟飛,她傷情,恨極了男人,最看不得男女成雙。但她沒有殺他們,想的是若她換成男人喜愛之人的臉孔,是否男人便會愛上她?她覺得男人愛的只是女子的皮囊。所以後來,她易容成很多女子的模樣,都是照着男子心愛之人的樣子,可這些男人最終都沒選擇她,她心裏的恨便越加深刻。”
月明陷入了沉思,雲公子最終是換成了她的臉孔,那麽誰會喜歡她?李宣嗎?
智園問:“在想什麽?”
月明回過神來,看着他:“你來此處的目的,其實是來找思渠的,對嗎?”
智園怔仲片刻,沒有說話,月明想自己猜對了,嘆道:“你到底還是沒看開啊!”
智園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語,此的确是貧僧來此的一個目的,但最大的目的,是幫孟盟主解脫。”
“為什麽?”
“孟叔和恩師是至交好友,曾經也指點過貧僧習武,貧僧一直對他心存感激,如今看孟叔如此的痛不欲生,貧僧實在不忍。”
月明颔首道:“我支持你。你要做什麽,我都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