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山寨貨
諾大的空間寂靜無聲, 只有果子不斷湧出滑落在地的嘩啦聲回響, 田埂上、帳篷邊的人類和契約獸們早都化成了望果石，臉上是同款的呆傻。
半晌，直到果山成型、白果的流速減緩，他們才終于反應過來, 扔下工具，嗷嗷叫着發瘋般向牆邊沖去。
“牆破了！我們有救啦！”
“兄弟們沖啊，自由來到啦。”
“嗷嗚, 終于能出去吃肉了。”
“吼，這次出去，我必須要連吃上三百頭牛。”
地面都被他們踩得轟隆作響, 歡樂和興奮在整個空間回蕩, 他們跑到果山後便看稀奇地往洞口那邊張望起來。
“沒想到啊，原來咱們一牆之隔的地方還藏着這麽多白果。”有人不禁感嘆着。
“怪不得好些果子掉到地上就消失呢，本以為地面有古怪，或者遇上了傳說中的果樹, 卻原來都被那只契約獸偷偷收集到倉庫裏了。”
“尼瑪, 我總算想明白了，看來咱們這是被那契約獸當成免費種田的勞動力了。”
“你要收房租也行, 但至少給我們個選擇吧, 誰願意住你這破空間了？”
……
發現自己打了白工的沮喪沖淡了喜悅，冷靜下來的大家突然想到，對啊，牆雖然破了, 但對面卻不是他們向往的外界，可見開牆的方向不對，還需要打破別的方向的牆才行。
而破牆要找誰，當然是神仙牙口的小饕餮了。
于是，等被白果淹沒的陶小冀從果山中冒出頭來的時候，就看到周圍站了一圈人和契約獸，他們個個牙關緊咬、雙眼噴火，不知內情的還以為他們要打群架呢。
“怎麽？”小饕餮淡定地拿了顆白果咬下，“現在知道我吃的能力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之前在田埂上嘲笑的小青年滿臉堆笑，豎起大拇指道，“您吃的能力必須是這個，之前都怪我眼拙，但您也太低調了。”
其他人一看，趕緊跟着點頭附和，“對，低調，低調得老有內涵了。”
小饕餮點點頭，接下了他們的崇拜，兩口吃掉果子後，又拿起一顆新的，再兩口吃掉，又又拿了一顆新的……
圍觀群衆看得都快心焦死了，這都啥時候了，不一鼓作氣破牆，怎麽還吃上了。
“大神，咱們什麽時候動口啊？”還是小青年忍不住，終于在小饕餮對第十顆果子下手的時候出聲問道。
“動口？動什麽口？”陶小冀奇怪，他不是已經在吃了嗎？
“當然是破牆出空間了，您不是也說過，想趕緊去外面契約嗎？”之前總以為人家是狂言妄語，他現在可真信了。
“對哦。”小饕餮撓了撓頭，又嗷嗚一口咬在白果上，含糊不清地說，“那不是急着給你們證明我的能力嘛，現在不急了，等我吃光這裏的果子再說。”
吃、吃光？！你認真的？這一堆果山連同牆那頭看不清容量的倉庫，不得吃到猴年馬月啊。
“怎麽？”再一次從小青年臉上看出糾結質疑的表情，小饕餮眉毛一豎，“你又要質疑我吃的能力嗎？”
這話一出，小青年只感到所有人和契約獸的眼神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頓時壓力徒增冷汗都冒出來了，這讓他怎麽說？質疑，對方肯定會用吃光證明，沒質疑，對方仍然會繼續吃下去，搞到最後，鍋還不是得落他頭上嗎？
“我、我……我哪敢啊。”支吾兩聲，想到對方連空間璧都能啃的牙口，小青年一閉眼，“吃吧，趕緊吃吧，您把我也一起吃掉得了。”
契約森林內，此時正是上午時分，陽光微斜透過繁茂的枝葉照到某處土洞前，把洞口烘得暖洋洋。
土洞地面上鋪着厚厚一層橢圓形狀的落葉，十幾顆圓潤瑩白的果子堆在洞內一角，果堆邊有一只渾身奶黃色的小動物，它長得就像一只小絨球，腦袋又圓又滾，耳朵呈貝殼狀。
此時，它正四爪朝天地仰躺在樹葉床上，四爪間還合抱着一只幾乎跟它身體一邊大的白果，懶得連眼也不睜，半眯着舒服地啃食懷裏的果子，吃得兩頰鼓鼓囊囊。
“吱吱，真好啊，真香啊，自從養了那些人類，我也能過上想吃就能随便吃的日子了。”
“吱吱，開心，今天又抓到一只人類，人多力量大，要不了多久，我肯定能收獲到更多的果子。”
“咔擦、咔擦”，這契約獸的一張小嘴咀嚼得飛快，幾秒就吃下一顆白果，懶到極致的它連眼也不睜，小爪子往旁邊一摸就又抱回一顆。
就這樣，一顆接着一顆，“咔擦”聲在土洞裏回蕩不絕，直到再一次舔幹淨爪子上的汁水，它往旁邊摸了摸。
“吱吱，這麽快就吃光了？我還沒吃飽呢。”憂傷的爪子拍了拍肚子，軟乎乎還癟着呢，“再拿點吃吧。”
想到就做，吃得意猶未盡的契約獸一個翻身爬起來，調用能力連接到它在空間裏單獨開辟出來的小倉庫，也是藏着它全部身家的小果庫。
作為一只果迷獸，它最喜歡幹的事就是看見倉庫裏的果子越堆越多了，拿果子前再數一遍存果吧，它美滋滋地想着。
然而這一次當它開庫拿果時，預期中滿倉白果的豐收景象不再，倉庫裏竟然空蕩蕩的。
它的果子呢？它倉庫裏的果子呢？它辛苦積攢多年一點點堆滿了倉庫的存果呢？怎麽只剩下薄薄一小堆了。
由于打擊太大，它整只獸都徹底僵硬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尖叫道，“吱吱！到底是誰偷了我的果？！”
還用找嗎？吃穿牆壁直接進駐倉庫的小饕餮正在牆邊坐着呢，他的兩只手裏甚至還各自抓着白果，嘴邊挂滿了果汁，左右開工吃得特別歡樂。
“吱吱，是你！是你偷吃了我的果！”契約獸簡直要氣瘋了，本以為抓到了一個新勞力，卻轉眼就把它的存果都給吃了，對于把存果當命看的它來說，這哪能忍受啊。
不行了，不能再放任他在空間裏待着了，再這麽下去，估計連最後那一小堆果子也保不住了。
于是，牆洞口圍觀的人類和契約獸們還沒從小饕餮的神仙大胃中回過神來，就只見被他們寄予了全部希望的人就這麽從倉庫裏憑空消失了。
！！！
等等，說好了吃完果子再吃牆呢？我們可都等半天了。
大神，你去了哪？別把我們落下啊？！
熟悉的天旋地轉又一次襲來，等小饕餮再睜開眼，他已經重新回到之前的樹林裏了。
要是換做空間裏被關的其他人估計早樂瘋了，但小饕餮并不十分開心，為什麽，當然是因為他還沒吃夠啊。
“怎麽出來了？”他郁悶地自言自語，“我還沒把果子全吃光呢。”
卻在此時，氣急敗壞的叫聲從前方傳來，“吱吱，你吃得還不夠多嗎？居然想全吃光？氣死我了，簡直氣死我了。”
“誰？”小饕餮循聲望去，奇怪的是，他明明準确捕捉到了對方聲音發出的方位，可看過去卻只有空蕩的地面，根本沒半點獸影。
他當然看不到了，因為那只契約獸對空間能力的操控早已登峰造極，不光有能播種能儲存的空間，還可以用空間之力把身體包裹起來加以隔絕，只要它不主動出聲，任誰也發現不了它的身影。
“吱吱，你、你還我果子來！”契約獸大叫着向小饕餮的方向沖來，在身周空間的加持下身形飄忽不定，眨眼便無聲無息地沖到了他身邊。
怪不得星際軍方判定它為速度類能力的契約獸，一來它本身的速度就不慢，二來有空間之力幫助隐藏，它一跑起來完全讓人覺察不出軌跡，可不就像是能瞬移一般。
“碰！”被它爪子碰到的位置，空間猛地炸開。
“嘶。”小饕餮反應靈敏，迅速閃開，但還是被炸裂的空間餘波彈到手臂上，又麻又木。
竟然差點傷到他，看來這只契約獸的力量還挺強，小饕餮想。
那頭，契約獸吱吱也同樣震驚，它的空間刃從來沒被躲開過，契約獸們不行，人類就更不可能了。
“吱吱，你不是人類嗎？怎麽可能躲得開？！”吱吱不可思議地大叫着。
“我當然不……”差點又說漏嘴，小饕餮及時止損，“你話怎麽那麽多，快上吧，這回我一定要把你抓住。”
“吱吱，嚣張的人類，想抓我？做夢吧。”
這一人一獸說話間又撲到一起，你來我往地打作一團，一個借着空間能力優勢隐在暗處，一個借着血脈優勢反應靈活不懼攻擊，暫時打了個平手，誰也奈何不了誰。
不過幾番交手後還是讓陶小冀抓到點門路，之前他初來這個星球的時候就曾發現，這裏的空氣中蘊含着一股奇特的能量，有點像上個世界吃過的力量，但更加分散和微弱，而在這只契約獸攻擊的時候，他同樣感受到了能量粒子的輕微波動，雖然微小但足以給他啓發。
小饕餮的領悟能力極高，一有想法便立刻閉上眼睛感受起來。
見他突然停住不動的契約獸吱吱則撓頭不解，它輕輕落在地上，四爪抓地，豎起耳朵，警惕地盯着陶小冀，随時準備應對後者的突襲。
可它盯了半天，等了又等，對方還是一動不動。
不會是被我吓怕了吧，吱吱眯起小眼睛，小腦袋瓜飛快轉動，敵人上趕着提供機會，它當然要好好利用了。
想到這裏，它後腿一蹬，前爪大張，猛地向小饕餮的方向撲去，勢要一擊成功。
而此時，小饕餮已進入到一種奇妙的狀态，他的雙眼緊閉但周身卻好似長滿了眼睛，他“看”到空氣中漂浮的金色能量顆粒，也“看”到腳下一草一木甚至石頭中蘊含的金色能量，從暗淡到明亮，越是強大的物體，便越閃亮。
而在暗淡的金色草木映襯下，一只巴掌大小的光源格外明顯，它渾身閃着刺眼的金光，簡直就像是一只可移動的小太陽。
小太陽正邊放光邊破空向他的方向撲來，見此，小饕餮毫不猶豫，看準機會猛地擡手，穩準狠地一把攥住。
“吱吱！！！”
一聲尖叫，同時有柔軟的觸感從手心傳來，毛絨絨軟乎乎。
小饕餮睜開眼，第一時間便看到了被自己右手緊緊掐住的奶黃色小動物。
“……倉鼠？”
“吱吱，你叫誰倉鼠？我才不是倉鼠，快放開我，你個偷果子還打獸的壞人。”
“怎麽可能不是倉鼠呢？”小饕餮拽着對方長長的尾巴，拎到眼前仔細觀察，鼓起的腮幫子，圓圓的黑豆眼，還有兩只小耳朵，怎麽看怎麽是倉鼠嘛。
“吱吱，哼，你個沒有見識的人類。”契約獸吱吱被迫懸空倒垂，倒騰着四只小爪子拼命劃水，“敢快放開我。”
也不知這人類耍了什麽花招，被他抓到手裏後，它的空間能力竟然使不出來了，契約獸吱吱內心恐慌不已，但面上卻不肯示弱。
“哦？那你是什麽？”小饕餮好奇地問，難道真是另一種跟倉鼠長得很像的動物嗎？
“吱吱，哼，說出來怕吓死你。”吱吱聞言停下了掙紮的四只爪，動了動耳朵，挺起小胸脯自豪地說，“我就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吞天獸，怎麽樣，害怕了吧？顫抖了吧？識相的趕快把我給放了，要不然我就一口把你吞到肚裏吃掉。”
聽到它的話，小饕餮秒變冷漠臉：“……你是什麽？”
“吱吱，沒聽清嗎？我說我是吞天獸，吞、天、獸，啊啊啊啊啊！”
“砰、砰、砰……”
還沒等契約獸吱吱的話說完，小饕餮揪住它的尾巴對着地面就是一頓狂拍，直把它拍得軟成一坨。
“你再說一遍，你是什麽？”重新拎起頭暈目眩的吱吱，小饕餮一字一頓威脅般地問。
“吱吱，吞天……啊啊啊啊，等等，別拍了，別拍了。”
“我再問你，你是什麽？”
“吱吱，都說了多少遍了，吞……啊啊啊，怎麽又拍啊。”
眼見又一次被當成了小皮球，吱吱實在受不住了，它尖叫一聲讓小饕餮停手，耗盡力氣擡起頭，晃蕩着不斷顫抖的四只小爪子，虛弱無力地指責大惡魔道，“吱吱，你、你到底想幹嘛麽？你問的話我也回答了，為什麽還要拍我？還講不講點道理了？”
“你問我為什麽要拍你？”小饕餮冷冷一笑，眼神兇惡，“當然因為你是只山寨貨。”
吞天獸？呵呵，不知道這是他們饕餮一族才能有的別稱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