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教堂血案（四）
完整的顱骨，暴露于人前，林護士看到那兩側凸起的颞颥，深深吸了口氣，口唇蒼白哆嗦。
她就這麽站在江心瞳的背後，看着她的雙手，毫不生疏的翻開屍體的皮肉，将那頭顱暴露于人前。全程面不改色。
這樣的膽色，這樣的專業，這下，林護士終于對眼前的小姑娘改觀，她奶是什麽小姑娘，披着小姑娘的外衣，做的還不是法醫做的活。
林護士看着她毫不費力的掀開屍體的頭蓋骨，那熟稔的狠勁兒，叫她身子不由一顫。
這樣的手法，她只在一個人的身上見到過。
她本以為，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具備如此專業的解剖技術了。
思緒再一次飄遠，如果，那個人看到了這個小姑娘，會是什麽表情？
是驚嘆，還是恨不得要殺人？
可，林護士看着江心瞳血淋淋的手套上，完完整整擺放着的颞颥，刷白的臉慘然一笑。
只怕，她今日要斷送在這小姑娘這裏了。
“一般來說，疾病導致的猝死，內耳氣壓不會有任何的改變，颞骨沿部也不會出血，可是，這一具屍體，颞骨沿部不是白色，而是黑色，說明它确實有出血，林護士，你現在肯承認自己的罪行了嗎？”
林護士從那飄遠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嘴唇發白盯着那黑色的颞骨，慘笑一聲：“看來，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江心瞳眼眸閃了閃：“你小不小瞧我有何幹系，我只想為死者讨回公道。”
“公道？“
林護士此刻再也沒有了僞裝的心思，她嗤笑一聲，似乎這小姑娘的正直，是個多麽可笑的事：“這吃人的社會哪有什麽公道，我不殺人，別人也會殺我。”
她話語一頓，似乎懊惱自己的嘴快，伸出手，狠狠刮了自己臉頰兩下，而後死死咬住發白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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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瞳眉頭皺了下，林護士這個動作，似乎別有深意。
可那林護士，早已顧不得什麽體面，她眼神死死盯着江心瞳，眼中的癫狂再不加以掩飾。
”哈哈哈哈哈哈......“林護士發出一聲狂笑。
“你說，瑪麗是先被我捂死的，還是先被我用刀子捅死的？”
“林護士，你想為人頂罪？”
對上林護士癫狂的目光，江心瞳清淡的眸光一沉，冷然看向她：“兇手有兩人，瑪麗是被你捂死的，可，劃破她頸動脈的那一刀，卻是另外一個人所為。”
林護士眉心狠狠一顫，失聲道：”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不是看出來的，而是分析，我說過，你是第一次殺人，所以才會選用這麽溫和的殺人方式，但是你的同伴，似乎更喜歡見到鮮血，在你用枕頭死死捂住瑪麗的時候，他用一把尖刀，結束了死者的性命。”
林護士已經說不出話了，她望着江心瞳的眼神，有驚恐，有好奇。
“那個人，他精通解剖，對人體十分的了解，他應該是你的引路人，你聽他的吩咐做事，并且對他十分的崇拜，不敢違背他的命令。”
“不要再說了。”
林護士如被觸了逆鱗，猛然站起來，沖到江心瞳的面前，一張臉，比之床榻上的屍體還要蒼白。
她又緩了下神，冷冷嗤笑一聲：”怎麽，你想套我的話？“
江心瞳搖搖頭：“我猜你不會說。”
江心瞳坦然的看着林護士，絲毫沒有被人拆穿的尴尬。
“林護士，是你，真的是你？”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朱莉修女紅着眼，一步一步慢慢向林護士靠近，她怎麽也不敢相信，殺人兇手，竟然真的藏在她們朝夕相處的人之中。
她上前，揚手便招呼上了林護士：”你怎麽能這麽狠，她還是個孩子啊，她天天叫你姐姐，叫的那麽親熱，你怎麽下的去手？“
朱莉的巴掌還是沒有揚下去，林護士單手死死鉗制着朱莉的手腕，眼神兇狠，沒有一絲愧疚：“我本來也沒打算殺她的，是她自己命不好。”
“你為何要殺她？”
江心瞳聞聽此言，心口狠狠一顫，脫口便問出了這話。
林護士橫眉睨她一眼：”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可江心瞳已經隐約猜到了，林護士也許沒打算在這個時候動手，是因為，自己的到來。
那個兇手，其實是對他們的行蹤了如指掌的。
林護士突而瞥見江心瞳一張俏臉發白，嘴唇勾了勾，她突然決定要告訴她真相了：“告訴你也無妨，這是一個突來的任務，而這個時候，只有瑪麗一人落單，所以，我說她命不好。”
因着她的話，江心瞳狠狠吸了口氣，冷汗瞬間浸濕了衣衫。
手心緊緊的攥握着，睫毛劇烈的顫動着，是她，是她的一意孤行，讓這個年紀輕輕的花季少女慘死。
“他，為什麽要選擇瑪麗？”
強撐着，江心瞳問出了這句話。
林護士挑釁的一笑，拔高了嗓音：“怪就怪，你們這幫警察追的太緊，才讓我們的計劃提前。”
她簡簡單單一句話，江心瞳卻幾乎站立不住，身子踉跄向後退了兩步，死死的咬住發白的唇。
“江小姐？”
朱莉發現了江心瞳的異樣，回過頭擔憂的看着她。
江心瞳搖搖頭，可那發白的臉色，哪裏像是沒事的樣子。
林護士隐約猜到江心瞳失态的原因，突而，眼眸一睜，她身形快速的一閃，單手鉗制住朱莉的脖頸，一把手槍迅速舉出，黑黝黝的槍口，抵在了朱莉的腦門。
她冷冷一笑，她就等着，等着江心瞳失态，好司機控制朱莉。
“你放開她。”
江心瞳臉上還挂着冷汗，見此情景，眼神一凝，厲聲呵斥。
可那林護士，卻是不為所動，她眉頭輕輕一揚，刻薄的臉上顯出詭異的笑容，本就緊密分布的五官皺在一起，讓這笑容平添幾分猙獰的意味。
“要我放開她，你先放了我。”
林護士早已沒了忌憚，拼死抵抗，江心瞳眼神一滞，冷漠的搖頭，這樣窮兇極惡的兇手，被放回去，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遭殃呢。
“用她的命，換我一命，這個交易，你可不虧。”
猜到了江心瞳的答案，林護士默然扣動扳機，雙眸冷冷盯着江心瞳，等待着她的決定。
她的手裏，還有朱莉修女的命，她不怕那小姑娘不妥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