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信她
安靜如初的會議室內，葉乘廷悠閑坐回自己的大班椅上，小五殷勤的奉上一杯茶。
數十雙眼睛齊齊看向江心瞳，目光那樣熱烈，倒是讓江心瞳不由再次紅了 臉頰。
她垂眸，細細思考了一下話術表達，微一沉吟，才開口：“夏蟬與齊佳佳二位被害者，她們生前并沒有犯太大的過錯，夏蟬縱然對于兇手有貪婪之心，但是我了解到，她得到的并不低多，并且大多是為生活所逼，若說她貪婪，似乎有些牽強，而齊佳佳，她的生活是漂浮不定的，根本算不得安逸，所以我認為，這兩個人象征野獸的可能性不大。”
江心瞳的意見，正好與葉承廷相左，不過，葉乘廷并不在意。
雙手交叉放于膝蓋上，目光沉沉看向江心瞳，聽的十分專注。
他的眼神中透出信任，江心瞳在這樣的感召下，心裏陡然升出了幾分希翼，清淡的嗓音緩緩飄在會議室。
“我之前檢驗過夏婵的屍體，夏婵的屍體，被兇手殘忍分割成99塊，而她的頭顱，到現在都沒有找到，我認為，99，這個數字，代表了這樣一種含義。“
“什麽含義啊，江姑娘，你快說啊。”
會議臺下，早有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警官，豎直了耳朵，想聽聽江心瞳怎麽說。
江心瞳咽了口口水，目光下意識瞄一眼葉乘廷，見對方神色自如，才繼續開口：“在聖經中，有這樣一個故事，有一個牧羊人，他有100只羊，有一只羊丢失了，他便抛下這99只，去尋找那只丢失的羊。回到這件案子中，夏婵丢失的頭顱，是那只丢失的羊，而那些屍塊，則是被抛棄的，兇手的意思是，消失的頭顱，才是我們抓到他的關鍵。“
“可，這和你說的渡河，又有什麽關系？”
警察處長聽的似懂非懂的，瞪大一雙精明的狐貍眼追問。
江心瞳沖警察處長莞爾一笑，微微垂了眼眸，嫣紅的唇瓣緩緩溢出幾句話來：“不知道各位，有沒有注意過夏婵屍體擺放的位置，兇手對于夏婵的屍體，做了許多精細的處理，如果，他只是将夏婵當做是可有可無的野獸，那他完全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借夏婵的屍體來提醒我們，屍體所在的位置，是地獄的入口。”
在衆人還未從江心瞳的話語中回過神來之際，江心瞳動作迅速的将一面地圖攤開在桌面上，她手裏拿着筆，在上面點點劃劃。
很快，一副入口圖便呈現在衆人眼前，江心瞳揚了揚眉梢，聲音拔高了幾分：“這裏，便是夏婵的屍體擺放的位置，兇手用這樣一個位置告訴我們，地獄的入口在這裏，有入口，過道，渡河，自然也少不了。”
江心瞳侃侃而談，可每當最後一個字音落下，她便不由自主的向葉乘廷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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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看到葉乘廷皺眉深思的模樣，她又欣慰，這個男人，是有在認真傾聽自己的意見的。
可江心瞳卻不知道，她這樣的舉動，落在有心人，譬如警察處長的眼裏，不免就多了幾分迤逦的氣息。
“江姑娘，那你再說說，這過道與渡河，又是怎麽回事？”
警察處長刻意将語氣放緩和了些，生怕吓到了小姑娘。
江心瞳清了清嗓子，又說道：“在但丁的神曲中，過道是牆頭草的受刑地，他們将永遠追逐着漂浮不定的旗幟，受牛虻和馬蜂的叮咬，諸位想想，這場景，與我們當日找到齊佳佳的屍體時的場景，何其相似？”
“在兇手的眼裏，齊佳佳便是那牆頭草，因為齊佳佳，根本沒能經受的住兇手的誘惑，選擇了離開自己的居住地，所以兇手，将她的屍體安置在山頂過道，按照這個順序推斷，兇手的下一個目标在渡河，痛苦之河。”
想了想，江心瞳又道：“兇手殺死被害者後，還會往他的嘴裏放一枚銀幣，他所選擇的被害者，他可能遭受病痛，情愛，亦或是別的痛苦。”
随着江心瞳話音落下，會議室內一片寂靜，江心瞳沉靜站在葉乘廷的面前，她聽得到自己一顆心，因為緊張，跳的格外歡騰。
“所以，你推測，兇手下一次行兇的地點在蘇州河下緣，也是依據于此？”
半晌，葉乘廷才懶洋洋的開口，此時的他，褪去了冷峻的神色，慵懶的姿态，似乎又帶着些不屑的嗤笑。
江心瞳當下就有些着急了：“蘇州河流量不大，河水極弱的境況，十分符合神曲中的描述，而且，這一帶，是連貫東西的重要航道，每天都會有不少船只貫穿于此，若是在此地行兇，是很容易被人發現的。”
“但是，兇手是個極其自負的人，而他又十分，想要借由這幾起兇殺案，在申城境內造成恐慌，所以，他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地方的。”
江心瞳說完了，這一次，卻是沒再看葉乘廷，只是兀自低下了頭，一張小臉依舊紅紅的，因為加重了呼吸，胸膛一起一伏的。
那緊張的模樣，着實與以往的她不大一樣。
警察處長拿眼在江心瞳與葉乘廷之間打量着，精明的眼睛一眯，笑的像個老狐貍一般：“乘廷啊，你覺得，小江的意見怎麽樣？”
會議室內的衆警官默默搖了頭，剛才還是江姑娘，現在就是小江，處長這自來熟的本事也真是長進了。
警察處長瞟了這群小兔崽子一眼，知道什麽，他這分明是在給他們創造機會呢。
只是，葉乘廷卻并未接收到警察處長的這份苦心。
葉乘廷淡淡掃了她一眼，沒有因她的緊張而憐香惜玉，毫不留情丢下另一個問題：“照你所說，兇手的下一個目标在這裏，但是要在人流衆多的蘇州河作案，兇手的暫居地不會太遠，只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可是，如果他處在這個位置，他根本沒有辦法，在三天之內，連續在佘山附近抛屍兩次。”
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下桌面，葉乘廷繼續打擊：“你的想法，說到底就是你的主觀臆斷，不具備任何實踐的可能性。”
會議室內安靜極了，江心瞳的臉上更紅了，有些羞惱，又不服氣。
“呃，小江的想法還是不錯的，推測也是有理有據，就是經驗尚淺了些。”
警察處長悶着聲，心內真覺得活該葉乘廷單身。
有這麽直接說人家小姑娘的嘛，真不怕給人吓走了。
“不過，如果兇手是兩個人的話......”
葉乘廷話鋒一轉，手指摩擦着光潔的下巴，可後面的話，卻是再也不說出口了。
“探長，難道兇手不是一個人？”
小五一着急，張嘴就問了出來。
葉乘廷看了他一眼，目光幽沉，放下手中杯盞，直直站了起來。
“我現在來布置任務。”
“小五，你帶人去蘇州河河岸兩邊守着，兇手很快要作案了。”
聽到小五的大聲應是，江心瞳驚詫的擡起了頭，這麽說，他是同意自己的意見了。
心裏頭，滑過一絲異樣的感覺，江心瞳的臉色更紅了。
她從來不是一個羞怯的人，可今日說出這些話來，卻是費了好大一番勇氣。
而葉乘廷，他是支持她的。
江心瞳嘴角扯了下，想笑又覺得有些不合時宜，只是鄭重朝葉乘廷敬了個禮。
警員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