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托運行李, 過安檢, 過海關, 登機。一切進行得都很順利，阮枝筱按照機票上印着的座位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因為自己個子小, 拜托了空乘工作人員幫忙放置了随身行李之後，她便安安靜靜地坐在位置上，一邊玩手機, 一邊等着飛機運行。
眼風掃到身邊的位置有人坐下，阮枝筱習慣性擡起頭，想禮貌地對未來旅程的鄰居笑一笑，卻不妨映入眼簾的人的模樣，熟悉得有點過了分。她眨巴眨巴眼睛, 還懵着, 就見對方張開手臂一個熱情的擁抱，将自己攬在懷裏。
小姑娘艱難地試圖理清思緒：“……酥酥？你怎麽……？”
“聚聚~沒錯！是我！是你的酥餅兒！”仗着身邊沒有刀男和監護人, 蘇曉趁機實踐了自己蠢蠢欲動已久的夢想——偷偷MUA一下啾在了小姑娘的臉上, 她也捧着臉，美滋滋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也要去日本留學哦~也是橫濱哦~以後也要讓聚聚請多指教啦~”
阮枝筱察覺出不對勁，但又怕是自己太過自戀自作多情，猶豫了一下, 喏喏地問：“酥酥，怎麽想到要去日本留學的？之前……沒聽你提起呀。”不會真是因為她吧？
“為了給聚聚一個驚喜，所以我就沒有提啦！其實，我本來就想到外面留學的，只是因為錢的問題……正好最近我家刀男給了我很多錢，我就決定實現自己的夢想了！”蘇曉笑嘻嘻地勾着小姑娘的肩膀，輕描淡寫，“而且我哥，親哥，叫蘇達，前段時間收到了日本一個大公司的offer了，我爸媽覺得送我去日本放心一點嘛，就這樣了。怎麽樣~聚聚見到我是不是超開心呀？”
有理有據，合情合理，沒毛病。阮枝筱默默為自己剛才的自戀感到不好意思。不過這種小小的尴尬很快就被“蘇曉也要去日本橫濱留學”的喜悅沖淡，她也不抑制自己這種情緒的表達，眼巴巴地盯着蘇曉瞧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回抱了一下對方，用力點頭：“嗯！開心。”
聚聚投懷送抱這種好事，蘇曉美自然繼續滋滋地任抱不撒手，最後還是要檢查的空姐站在旁邊清了清嗓子，傻樂呵的兩個人才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光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乖乖坐好。
等空姐走了，蘇曉沖小姑娘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那酥酥，這次你是和你哥哥一起去日本的嗎？”臉還有點紅，怕再被空姐瞧見，阮枝筱默默把簾子拉上後，才又開了口，“你哥哥呢？”
“嗨呀，他畢竟收到offer嘛，肯定要比我早走，現在應該已經在那邊呆了一周左右了吧？而且他工作的地方在京都，我也是要先去京都和他碰面，然後再去學校的。”蘇曉把二人座位前頭兜網裏的耳機拆出來，順手幫阮枝筱也插上，随口答道，“和聚聚行程路線正好一樣，我們一起咯？”
“好呀。”一口應下，過了一會兒阮枝筱才覺得有些不對味，“……酥酥你怎麽知道我要先去京都的？”她好像沒和蘇曉說這些才是？
“蛤？聚聚你不知道嗎？哦……”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漏嘴了，蘇曉在心裏畫了個十字，立馬坦白從寬，老實交代，“是聚聚你家刀告訴我的，我讓他們替我保密，想給你個驚喜來着。而且呀，”她湊過去壓低了聲音，“沒身份證不是不能辦飛機票嗎？我的本丸是跟着我的，聚聚你家刀現在就在我的本丸裏，等咱們到地方了，他們就能出來了。”
說到這裏，蘇曉還順口誇了一下刀子精的機智，說這個點子還是他們提出來的。可能是故事寫多了，阮枝筱聽着卻皺了皺眉，總覺得不太好——本丸的這種設定，在現實世界總能帶來一些便利，但若被旁人察覺到，就很難說了。小姑娘随口就能列出好幾個點子：利用蘇曉進行非法人口偷渡、運送非法物品、提供絕對隐蔽的藏匿地點……
“那等咱們到了橫濱自己住的地方，再讓他們出來吧。”不想把這些不好的想法說出來，怕吓到蘇曉，阮枝筱委婉地提醒，“畢竟……還是小心一點。酥酥以後也盡量注意一點吧？安全為上。”
“我知道啦~沒事的，放心吧。”蘇曉擺擺手，也不知道放沒放在心上，倒是反過來對阮枝筱那邊的安排好奇，“聚聚你呢？我哥回來接我機，正好他也還沒正式入職，應該會帶我在京都玩幾天，然後再陪我去橫濱辦理手續啊、找房子什麽的……”
“我嗎？嗯……差不多？赤司叔叔應該會派人來接我，然後也要在京都逛一逛，和未來的監護人聯絡一下感情，再去橫濱吧。”阮枝筱撕開垃圾袋，把耳機的外包裝塞進去，“而且赤司叔叔有個念高一的兒子，成績很好，也會漢語。爸爸也讓我多請教一下，免得初來乍到措手不及。”
“高一？那比我小咯。”說着說着，蘇曉的側重點就偏了。腆着臉瞅着小姑娘，她古怪地笑了起來，聲音有點甜：“聚聚~你這個哥哥，好看不呀？”
阮枝筱艱難地整合措辭：“……………………酥……酥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聚聚你這個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開玩笑的啦，我對年紀比自己小的男孩子沒興趣哦？”蘇曉戳了戳小姑娘鼓起來的腮幫子，笑眯眯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問問而已嘛，這是女孩子之間的top topic！好奇心~好奇心~所以呢？你的小哥哥好看嗎？”
見蘇曉并不是那個意思，阮枝筱松了口氣，不再擔心好朋友的戀情還沒開始就注定宣告終結，順帶重申一句：“不是我的小哥哥，我們只是見過幾次面而已。”
放松下心态，小姑娘也配合地努力描述起赤司家的那個小哥哥。他們兩個其實相處得不多，但顯然對方是一個足夠容易讓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因而她并沒有徹底忘記——雖然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很好看的。”阮枝筱很認真地比劃起來，“他的頭發是紅色的，很特別，但是一點都不殺馬特，很自然；眼睛也是很剔透的紅，在陽光下面跟玻璃珠子一樣，非常漂亮。而且很有禮貌，很紳士，聲音很好聽，還會拉小提琴，那個時候大家都想和他一起玩……但是……”
“嗚哇，聽上去跟小說裏的男主似的。這麽溜？”蘇曉的好奇心被勾起來，忍不住壞心眼地插話，“聚聚呢？聚聚也喜歡那個小哥哥嗎~”
“喜歡啊。”回答得幹脆，小姑娘軟軟地沖她笑，一點都沒在開玩笑，“小哥哥很厲害的，非常、非常優秀，晚上站在暗處都會自己發光的那種。酥酥也很好，也喜歡你。”
被這一擊直球打得潰不成軍，胡亂應下，蘇曉默默捂臉，發自真心地唾棄起自己思想的污濁，在純潔的聚聚面前，簡直就被襯托成了罪惡的大人。
見蘇曉沒有繼續往下聽的意思，阮枝筱便住了嘴，安靜地把座位配置的小電視打開，找了部沒看過的喜劇電影打發時間。可惜演員浮誇的舉止并沒有留住觀衆的心神，沉澱下去已久的記憶被開封，就止不住地浮現在眼前，順着殘破的碎片，小姑娘腦海中忽然閃現過另一張臉。
俊秀而雅致的，唇角含笑，卻沒有掩蓋住那一點點的冷漠，模樣同“赤司家的小哥哥”極為相似，只是除去薔薇樣濃烈的赤色，那個人的一只眼睛——是璀璨的金。
【欸……？】
【這是誰？】
【……我、見過的嗎？】
阮枝筱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