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蘇曉很清楚, 在刀男反穿方面, 她和阮枝筱的情況有些不太一樣。
從一開始約在漫展碰面、兩人交換情報的時候，對方就表示她不知道有“本丸”的存在——不同于自己的付喪神，阮枝筱的刀劍男子無法在現世和本丸之間自由來回，也不能憑意願來到審神者身邊。
換句話說, 這是個只出不進的單程旅行。
HARD模式的經營策略游戲。
“我一直都忽略了，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由我帶來這個不屬于他們的世界的。”
“他們在這個世界沒有身份、沒有工作、沒有正常人可以擁有的一切——他們都在一無所知地情況下, 被迫放棄了刀劍的本能和使命，把自由和性命拴在我身上。”
“……這是不對的。”
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蘇曉之後，阮枝筱差不多已經理清了思路，口吻反倒平和起來。她靠在門板上，隐約能聽到從客廳傳來的某個老人家的經典笑聲, 嘴角卻再沒了以往帶着溫熱的笑意。
“而且我也沒有辦法一直‘圈養’他們。我是個學生, 沒有獨立和充沛的經濟來源；馬上開學了，我又得去學校上課, 不能再一天到晚陪着他們；他們從法律角度來說是黑戶, 再加上外貌特殊，有可能連找個工作養活自己，或者去真正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我覺得被人陪伴的感覺很快樂，但是……我不能付出相等的代價，也無法肩負起這份責任。今天的意外和住宿都只是最最開始、最最基礎的問題，可我已經不知該怎麽辦了……我現在甚至想象不出‘未來’是什麽樣子的。”
“這對他們不公平。”
“是我的錯。”
聽着阮枝筱一條條精準的剖析, 蘇曉驀地失聲。因為沒有遇到這個問題，從來沒想過刀男反穿還會引起種種現實問題的她，想安慰愧疚自責的小姑娘，卻發現對方的邏輯清晰、毫無反駁餘地。
……如果是她呢？
如果是她遭遇這種情形，她能做成什麽樣呢？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閃過一瞬，伴随着加州清光那天突如其來的親吻，但蘇曉并不去深究，或者說，并不敢去深究。深吸一口氣，她出口還是那般堅定輕快的清脆聲音，好像擁有沖破萬難的勇氣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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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聚別把所有的錯誤都往自己身上攬啦！又不是你故意把他們叫過來的，都是陰差陽錯，哪能說誰對說錯。再說了，你還小，還會長大，要是你現在就什麽都能做到了，那還要大人做什麽？集體回爐重造算了。”
“雖然我暫時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不過住宿的問題，請務必讓我來幫忙——”
“我正好認識一家旅店，離聚聚家挺近的，價格公道環境又好，五星好評一抓一大把，要不，我把地址發過來？錢的事情不用擔心！物吉最近又送了我幾張中了獎的彩票，現在咱是有錢人，正愁沒地方花呢~聚聚、聚聚，好嘛？”
阮枝筱本想拒絕，但思及自己的小金庫有限，未來又充滿了變化的未知和不變的掏錢，猶豫了一下，還是道謝默認了：“……麻煩酥酥了。不好意思。”
“嗨呀這怎麽能算是麻煩呢？反正也是物吉送的。我願意為聚聚獻出彩票！”像是為了和緩氛圍，蘇曉話鋒一轉，“對了對了，我沒記錯的話，聚聚的生日就快到了吧？怎麽樣，歡不歡迎我過來玩呀？”
□□資料填寫的日期是正确的，想必蘇曉是看到了那個。阮枝筱被這麽一提醒，才突然想起自己生日将近——最近她都被天降系刀男折騰得沒有時間概念了。
“……如果酥酥願意的話，我很高興你能來！”終于輪到一件算是值得高興的事情，阮枝筱聲音裏的疲倦感散了些，稍稍抿起嘴角，“不過八月二十一號的話，酥酥好像應該還在老家？不要緊嗎？”
“恩恩沒事啦，反正我差不多在這裏住個五六天……二十一號的話能趕過來的哦！”
這樣就算敲定了蘇曉生日來做客的事情。
後來，二人又就別的生活上的話題聊了聊，比如蘇曉那個專業噴毒液三十年的親哥，又比如阮枝筱在網上看到的奇葩新聞。或許是默契，她們不約而同地避開了關于刀劍男子的話題。
挂斷電話後，阮枝筱很快收到了來自蘇曉的短信。
[TO：聚聚]
[地址是城南路276號，老房子旅店。嘿嘿嘿，聚聚等會兒去的時候，報我的名字還能有優惠哦！請叫我貼心芝麻酥，不謝:) ]
沉默盯了屏幕半晌，她收起手機，慢吞吞爬回書桌坐好，從抽屜裏掏出三本暑假作業。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但只要世界開學前不毀滅，作業，還是要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