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2)
換上,沈桃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來像是認命了一樣聽之任之,看着态度越來越軟化。
沈桃甚至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她所在的這個房間沒有白天黑夜,只能根據送來的早中晚的血袋來計算時間,她不敢去想洛誠和孩子,她怕自己只要開始想他們,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随着時間的流逝,她越來越焦灼,但她沒有表露出分毫這樣的焦慮。
看着監控屏幕中在床上發呆的女人,晏因易錯不錯地望着。
“看上去,她應該已經開始接受你了。”監控室內,一位血族說道。
晏因眯着眼,“你還不夠了解她,她是個認準了就很難回頭的女人,越是這樣安靜,越是代表着她在降低我的防心。”
“那這樣您的目的……”還怎麽達成,她根本不會移情。
晏因思忖了一會,“契人的價值,可不止一點,我會給她機會,如果她令我失望……”
來人見晏因那充滿肅殺氣息的目光,看向屏幕內看上去乖巧聽話的女子,一時間想到他們這個種族的特性,看她的模樣還不算太蠢,應該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一條路吧。
“洛家那邊的偵察機被我們捕獲,這樣下去他們遲早會得到我們的消息追蹤過來,他們應該動用了所有關系網。”簡直不敢相信,洛誠為了找到一個女人,親自進行追捕,還無所不用其極。
晏因握住了拳頭,洛誠的步步緊逼令他很是煩躁,“去準備支援,絕對不能被他們找到!”
沈桃雖然看上去坐在床上發呆,但她并不是真的睡着了,這幾天晏因與她玩起了一個游戲,只要她願意配合他的約會,就能每天問他一個問題。
現在她問了兩個,一個是鄧星河的事,一個是她所在的地方。
她知道原來的鄧星河屍體在哪裏,她想以後若有機會必須要找到他,血族的屍身不毀,就有複活的可能。
她還确定這裏已經不在中國了,但具體是哪裏他并沒有回答。
偶爾察覺到晏因望着她的目光,總讓她覺得那視線透着一股殺氣,正是這殺氣讓她絲毫沒有被表面的甜蜜蒙蔽,反而抓緊時間想着逃脫的對策。
Advertisement
晏因的變化也是她的關注點之一,一個人幾年不見會變化那麽大嗎,甚至連性格都看上去南轅北轍。
她隐隐有着某種想法,但還需要進一步确定。
在晏因再一次進來的時候,兩人繼續着今天的“約會”內容,是一起打掃房間。
沈桃觀察着晏因的态度,确定他現在心情還不錯,終于問出了今天的問題,“你已經不是晏因了,你是另一個人,對嗎?”
晏因挑了挑眉,“我就是晏因。”
“不對,你不是,但也可以說是,你是另一個晏因。”聽說遭遇太過變故,或是人體精神或是肉體受到壓迫時,有一部分人為了緩解這樣的痛苦,就會産生另一種人格,而她曾經問過鄧星河關于晏因的事,知道他在當人類的時候過得日子非常不好,她還曾經根據鄧星河的只字片語查過關于當年的報道。
這句話的沖擊力,不亞于八級地震,特別是對于從沒有人發現的晏因來說。
他的表情,似乎已經證實了她的猜測。
她本就奇怪,原本的晏因是一個非常溫柔陽光的人,演戲可以演一時,卻演不了那麽多年,她暗暗愛慕了晏因那麽多年,不會看錯晏因的性格,而一個人就算再如何改變,除非被借屍還魂,不然不會性情大變到這個程度,更不會對一直對他照顧有加的鄧星河出手。
她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才不太确定的得出了這個結論,當然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就是晏因以前僞裝的太好了,好的把所有人蒙騙過去了。
這是第一次,晏因在沈桃面前逃了。
晏因的另一重人格,在人類幼年時期就存在,只是一直被主人格壓制着,他知道主人格身邊發生的一切,卻像是一個沒人發現的影子一樣躲在後面觀察,他以為自己可能會永生永世地看着外面的一切。但很快變故發生了,當時在火山溶洞中等到海倫娜趕來救主人格的時候,主人格已經沒有了回應,無論自己怎麽喊都沒有用,當時他就猜測,主人格不是死了就是沉睡了,于是他順理成章地成了新的晏因。
但無論是海倫娜、鄧星河,還是其他洛家的人,根本沒有人發現他不是晏因,是他裝的太好還是根本無所謂他這個人。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被發現,自然意外沈桃居然誤打誤撞猜中了。
而他也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露出了破綻。
晏因跑出了一段路,靠着牆,慢慢滑了下去。
他一個晏因的影子,只能躲在暗處的人格,卻被承認了存在。
“你真是可怕啊,沈桃。”從某些方面來說。
哪怕想法已經根深蒂固,他也并不會停止自己的腳步。不過這個女人,他有些理解當初主人格對她的些許心動了。
如果最後還沒得到沈桃就取心的計劃,現在悄然發生了變化。
也許,主人格的性格,對他也有了一點影響。
沈桃被留在了原地,沒有絲毫被冷落的落寞,心中反而輕松了一些。晏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那以後也很少見到他出現在自己面前。
這幾天她也通過自己的順從,在看護她的血族陪同下到外面餐廳看過,這裏有很多人類在用餐,觀賞舞臺中央的節目,零星有幾個血族混跡在人類中,若有似無的精神力都圍繞在她身邊,她如果有逃脫的行為很快就會被抓走。
為今之計,只有想別的辦法。
她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并不明顯的出口,在餐廳頂部有一個通風口,自己的屋子裏也有一個差不多的通風口,這兩者之間應該是相通的。但以她目前被釘入銀釘的狀态,還沒等她爬上去就會被抓到。
這些日子她發現晏因的狀态越來越焦躁,甚至開始對她強行索吻,沈桃忍着反感配合着他,同時也得到了在其他兩個男性血族的“看護”下,可以近距離走動。
她找到了這一層電閘間,一個計劃在她腦中漸漸清晰。
這天,晏因又一次被叫走了,好像是出了什麽事,她能感覺到他的不平靜,他的眼珠都已經轉化成了血紅色。
從被她說了那段話後,他就不再與她進行那所謂的約會,反而行為越發直接和粗魯,就好像撕下了那層僞裝的面具,露出了他的本性。
這幾天他的狀态更差了,她察覺到,她等待的機會就在眼前。
沈桃等他離開後,看向四周頂部懸挂着的四個監控器,她的眼睛忽然變紅,死死盯着它們,電線爆出些許火花,上方的玻璃也應聲碎裂。
安靜了那麽多天,沈桃這次忽然的爆發令人措手不及。
一群守衛迅速沖入了沈桃所在的房間,居然空無一人。
“找!”幾個血族也沒想到沈桃的膽子會這麽大,居然忍了那麽久才進行反擊和逃亡。
将自己的氣息完全收斂的沈桃躲在房間高處的通風口,透過百葉形狀的空隙看向外面,發現對方還留了一手,留下了兩個人在這間房子裏。
血族的五感都相當敏銳,她若是發出一點點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
銀釘雖然限制了她的行動,但是她比普通人的行動力還是快了許多,跟着通風口慢慢往裏面爬,有時候下方剛好路過搜索的血族,她只能屏息凝神等待他們過去。
在通風口中,她猛地撞到了什麽,砰一聲!
她轉頭一看,從下方透過的光線發現那居然是一個定。時炸彈,只是現在還沒有開始計時。
炸彈,為什麽會放在這種地方,是誰放的?
她沒有時間再去思考這些。
剛才發出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對于附近的血族來說已經足夠了。
“她在上面!”
完了!
沈桃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一個三岔口的地方,制造了三個方向的響動,然後根據腦中的路線來到那電閘間,從通風口跳了下來,打開電閘用精神力切斷了所有電線。
從她發現這裏沒有日夜分別,只有燈光的時候就意識到可以反利用這一點。
如果這裏變成全暗的環境,就算是血族也很難看清別人了。
她又聽到了那群人的聲音在這附近響起,她再一次回到通風口,不過那群人還沒過來,她就發現這附近有新的騷動,外面似乎更亂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趁現在離開無疑是更好的選擇,沒人會發現她的逃脫,繼續按照記憶中的路線,經過了幾十道彎來到了餐廳上方,因為剛才的停電,這裏很混亂,許多人類都擠在門口要求出去。
沈桃根據他們喊叫的方向快速前進,終于看到了另一個出口,聞到了新鮮的空氣,沈桃緊張的心情終于有了一絲松懈,她感覺自己離逃脫沒有幾步了。
在人群的争吵聲中,沈桃幹淨利落的踢掉了這個通風口,她能确定後面的追兵很快就要來了。
當她從通風口探出頭,原本挂在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她看到了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望無際。
她從沒感覺到颠簸,也沒看到過光線,只以為這裏是血族的私下聚會場所,卻料不到居然是一艘巨輪。
而血族是陸地生物,他們在海中的行動力并不比人類強多少。
沈桃迷茫地走在甲板上,望着這片被染成橘黃色的海水,她忍耐了多日的情緒終于不受控制,崩潰地跪了下來,“啊————!”
身後追趕的血族眼看就要把她帶回去,她并沒有理會。他們卻忽然遭到了攻擊,兩枚液體銀彈穿入他們的膝蓋,讓他們跪了下來。
“洛誠,你在哪裏……”沈桃捂着臉,沒有理會身後發生的事,在她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的時候又把她打落谷底,她那些壓抑着不敢去想的思念,在這絕望的時候被徹底激發。
這些年,她接收了那個男人數不清的幫助,那些心動一點點疊加起來,在這關口終于厚積薄發。
“在這裏。”
沈桃以為自己聽到了幻覺。
她像是卡殼了一般,一點點轉過頭,看到在身後一片混亂的背景中,男人穿着服務員的衣服,手中握着一把銀槍,一步步向她走來。
在男人抱住她的那一刻,沈桃蓄滿水光卻始終沒有掉下來的淚,緩緩落了下來。
男人狠狠抱住了她,恨不得将這個女人揉進自己身體裏的力道。
“我是不是……在做夢?”沈桃覺得還有點輕飄飄,她是不是因為太想念了才産生幻覺?
任誰這般大起大落之下,都有可能分辨不清現實和夢幻。
洛誠溫柔地撷去她的淚,失而複得的他也顯得有些激動,他的手指還是顫着的,唯有聲音冷靜從容,夕陽的光暈落在男人的眼眉中格外溫柔,“我的傻女孩。”
沈桃不自覺地接了一句:“晚安。”
我的女孩,晚安。
洛誠一怔,望着她,“都想起來了?”
“你還想瞞我到什麽時候,我的不留名先生。”沈桃緊緊抱住男人的勁瘦有力的腰,又哭又笑。
洛誠心中微痛,沉靜地抱住了她,“不怪我?”
沈桃瞬間明白洛誠說的是哪一件事,能讓洛誠耿耿于懷,并且說出她若是想起來一定會恨他那種話,必然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那個黑燈瞎火的晚上,那個男人是他。
想一想這也是解釋的通,那天是晏因的出國的歡送會,而洛誠與晏因的關系,借住晏因的房間也是合情理的,她當時誤打誤撞進去,也許洛誠才是受到驚吓和應該憤怒的那個。
雖說一直誤會孩子父親是晏因,但那時候她都沒怪過,更何況現在。當時她也明白如果她能更有勇氣一點直接要唾液和汗液,就沒有那個糟糕的開始。
不過這一切,也許就那麽剛剛好的陰差陽錯了。
她望着面前的男人,想到他賜給她的小寶。
那個給她驚喜、溫暖與親情的孩子,那個會默默自己練習力量的掌控,會偷偷做家務,會怕她生氣隐瞞喝血的孩子,那是她最幸運的得到。
她踮起腳,在男人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我如果說,一點都不恨你,還有點慶幸呢?”慶幸自己沒有錯過你。
回應她的,是來自男人鋪天蓋地的吻。
沈桃冷靜下來,勉強推開從來不在乎被圍觀的洛誠,這時候洛家血族早已經過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可他們不但沒有像平時的促狹,甚至連笑聲都沒有。
只是靜靜地朝着他們肅穆地跪着。
沈桃自然也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與洛誠待的時間長了,她覺得自己的臉皮漸長。
兩個洛家血族擡着一口棺材,那裏面是已經被迫陷入永久沉眠的晏因,他看上去睡得很安詳。
沈桃感受到晏因身上萦繞的強大氣息,問向洛誠,“你封印了他?”
洛誠點頭,目光中透着些許悵然和悲傷。
一旁華清哽咽地解釋道:“晏因吸食了太多血族的能力,其中有一個能力是預言,他已經提前進行了以生命為代價的預言,一旦我們殺了他所有洛家的血族都會陪葬,所以洛叔只是把他封印了。”
沈桃覺得華清和一群洛家前來支援的血族态度有些非同尋常,他們就像是在強忍着難過,卻根本忍不住。
直升機從海平面轟鳴而來,上方放下了一道繩梯,洛誠一把抓住,向沈桃攤開大掌。
沈桃看了看一群含着淚光的血族,又看向微笑着的洛誠,雖然心中怪異,但她從不打算拒絕洛誠,她還沒來得急告訴他,她其實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肖想過他。
但她從來不認為自己能站在他的身邊。
将手搭在洛誠寬大的手掌上,被洛誠擁入懷中。
沈桃破涕為笑,滿臉都是要溢出來的甜蜜。
一群人看着直升機飛遠,華清首先承受不住,淚如雨下,他一掌捂住自己的臉,不斷滑落的淚水讓他看上去痛苦不堪,他身邊也響起了洛家其他血族的痛哭聲。明明是強悍的血族,卻一個個好像連站都站不穩。
“洛叔……”
洛誠與沈桃并沒有上直升機,反而就這樣挂在繩梯上,兩人的目光交彙,暖橘色的光芒流瀉在他們身上。
“剛才的動靜你們故意做的?”
洛誠贊賞地看了眼沈桃,“兩天前我的人已經确定了你們船只的方向,但船上被安放了多處炸藥,我們不便動作,昨晚才混入這艘船內部。”
沈桃想到船上面還有幾千名人類,為了這些人類的生命考慮,洛誠應該也不會随意攻擊,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是個顧全大局的人。
這就是她心悅的男人,她無時無刻不為他自豪。
男人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緩緩搖頭,“與那些人類無關,我無法承受一絲一毫會失去你的可能。”
沈桃驚訝的嘴都能吞下一只雞蛋,她從沒聽洛誠說過那麽直白的話。
雖然恢複記憶後,她已經猜到洛誠應該是有些喜歡自己的,但她從來沒指望內斂如洛誠會說出來。
她發現,放在心裏與說出來,後者更能讓她心醉。
“那你留下華清他們在船上,就為了拆卸那些炸彈和安排那些人類嗎?”
洛誠目光微微一黯,他的生命正在流失。
他沒有再回答沈桃的話,只是垂眸望着眼前的女子,湊近她,“幫我取下項鏈。”
沈桃聽到這磁性的讓她酥麻的聲音,瞪了眼前這個随時随地都在故意引誘她的男人,明明知道她根本受不住,有必要這麽轉移話題嗎。為他解開了脖子上的項鏈,由于洛誠平時帶着許多平衡器,所以他身上時不時能看到首飾,這其中除了暴露在外面的,偶爾也會出現放在衣內的項鏈等物。
但這次,當沈桃解開他的項鏈拿下來的時候,卻發現它的吊墜居然是兩枚刻着古老紋路的戒指,她驚疑不定地看看戒指,又看看洛誠。
“它是我當上長老後,親自打造的,被我溫養千年,有些靈氣。”
沈桃根本不想聽這戒指的來歷,望着戒托上面的血色寶石,她感受了一下,是洛誠的心頭血。
沈桃有些激動,唇有些發白,有些期待又有些不敢置信,“你不會……是在向我求婚?”
“你可願意?”
沈桃深吸一口氣,含淚笑望着,“你覺得?”
洛誠微笑,體內反出來的內髒碎片被他默默吞下,操控着精神力,鏈條猶如一條游蛇來到沈桃伸出的手指旁,一個傾斜,一只女士戒指就通過項鏈直接穿入沈桃的無名指。
見鏈條在半空中扭動着,沈桃也用精神力把它穿入洛誠的無名指。
沈桃溫柔地看着兩人款式一樣的,散發着他們血脈之力的戒指,就好像他們融為一體了一般。
洛誠體內流動的血液漸漸停止,有些話,再不說也許永遠都來不及了,“我做了千年的墳墓,無人進來,無法出去。但,這三年,我是活的。”
那,就夠了。
沈桃沒聽過洛誠的情話,但她覺得所有情話都比不上眼前這句。
她的感情猶如洪水般泛濫了出來,胸口滿滿的都是溫暖的水汽,充斥着她冰冷的身體,她抱住了這個高大強硬的男人,将頭擱在男人肩上,“我總覺得上天對我特別不公平,我小時候總想着,外婆、媽媽都死了,我為什麽不能與她們一起,為什麽要把我生下來活受罪。爸爸有了新家,他不需要我,不過後來我想通了,反正我也活不長,與其對我花下感情還不如一開始就沒有感情,其實我不怪他,但我還是很難過,我是多餘的,我小時候自殺過三次,可總是死不了,到第三次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就這麽活一天算一天吧……直到遇到你和小寶!”
沈桃潸然淚下,她坦誠了自己內心最不願意提起的過往,一口氣說完了後,壓在胸口的巨石消失了,将最想說的話傾吐出來,“老天爺不是對我不好,它只把最珍貴的留到了遇見你的那一刻……”
她擁住洛誠,卻因為擁抱的姿勢,摸到洛誠背後居然有一個洞。
“洛……洛誠!?”沈桃慌張的看着洛誠,發現他的眼珠已經呈現死寂般的灰色,她完全慌了,“不,不會的……,你別吓我。”
他始終背對着沈桃,将自己的血液控制着流動速度和自己鮮血的氣息,但終究被她發現了。
“別哭。”洛誠艱難的摸着沈桃的臉,卻只有滿手的濕意,她的淚水更洶湧了,“所有的一切我已安排好。”
安排好,安排什麽,後事嗎?
“誰要你的安排!為什麽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只為我着想,你為你自己考慮一下好不好?我求你!“沈桃幾乎咆哮了出來,她從來沒有這樣失态過,而現在的她,心已經痛得麻木了。
他靜靜地望着,那麽平靜,又那麽的哀。
他的身體機能正在慢慢消失,在剛才的混戰中,他雖然順利封印了晏因,但也同樣被偷襲,晏因打入了一顆銀制子彈,子彈穿入心髒。
自己得不到的,洛誠也沒資格得到。
沒有血族能夠在銀彈入心後還活着,哪怕是洛誠,也僅僅是多活一時半刻。
洛誠捧住了沈桃的臉,望着她痛苦的眼,珍重地将吻落在她的頭頂,說了生命中最後一句話,“晚安,我的女孩。”
。
直升機下方,狂風吹動着他們的衣擺。
沈桃表情是那麽荒涼又瘋狂,她死死抱住洛誠滑落的身體,他已經沒有呼吸了。
“洛誠,你怎麽能留下我一個人……”
你那麽狠,我卻根本舍不得恨你。
你看,你把我引誘的多成功。
所以,怎麽能丢了我?
你引誘的,必須要負責啊……
你說過的,我們沒有前世來生,只有今生。
“我不會讓你死的……”
。
把洛誠送到血醫吳又雙的地方,洛誠還有微弱的呼吸。
由于洛誠受傷的地方在心髒,沈桃哪怕複活了他也只能維持幾分鐘的生命,最終還是會因為傷勢過重死亡,為了将他支撐到洛家,沈桃日以繼夜消耗着精神力,等他們到達洛家,把洛誠送入手術間的時候,她也徹底跨了,在一片血族的驚呼聲中昏迷過去。
整整三天,洛家燈火通明。
這座屹立在南方的巨擘,終于要倒下了,這些日子以來,洛家外面時不時會出現打探情況的其他家族的血族,但無一例外,幾乎都被已經陷入壓抑中幾近瘋狂的洛家幼崽們無差別攻擊,這樣的狀況下,沒有哪個家族敢再派人來刺探。
沈桃在精神力稍稍恢複後,就等在洛家的醫務室外。
在洛誠出事後,洛家的所有血醫從各地趕回來,一同進入了手術的地方。
而他們的任務就是在心髒被打穿後,将那些血管再一次鏈接起來,但血族的血管不是那麽容易鏈的,這期間洛誠随時都有可能心髒停止跳動,這樣細致的工作讓每一位血醫都不得不打起十萬分的專注。
被允許進入後,形容枯槁的沈桃來到洛誠身邊,握着男人的手,源源不斷輸入精神力維持着他的生機。
衆人看着兩人緊緊握着的雙手,那兩只氣息纏繞地不分你我的血戒,散發着淡淡的精神力,幾乎融在了一起,這說明兩人的契合度非常高。
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也許,他們才是互相的契人。
她是洛誠等待了千年的人。
手術繼續進行着,洛誠的心髒由于常年累月的暗傷,已經碎了一小半,在吳又雙提出尋找匹配的心髒時,沈桃毫不猶豫地說:“用我的,也不過是四分之一的心髒。”
對血族來說,只要心髒沒有徹底毀了,就還能活着。
“沒了四分之一,你以後所有能力都會比之前弱許多。”吳又雙并不贊同這樣損耗自己的提議,但內心卻為沈桃的做法動容,洛誠多年的等待,是值得的。
她也清楚,作為洛誠的“孩子”,沈桃是很适合的人選,她血脈的強大也足以支撐術後的虛弱。
“我是他的妻,沒有人比我的心髒更合适。”對沈桃來說,只是弱一些并沒有什麽影響。
最重要的是,當她的四分之一在他體內跳動的時候,他再也沒有資格随意對待他自己了。
。
僅僅五天,就好像過了整整五年,洛誠終于從手術室中出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他活下來的消息也傳遍了洛家,每一個緊繃着精神的血族,都徹底釋放了連日來的壓力。
當洛叔死亡的消息還沒确定,就傳來了沈桃的複活天賦,讓他們欣喜若狂,卻在洛誠的情況還沒确定時,不敢露出絲毫喜氣。
沈桃被取出了四分之一的心髒,昏迷一天後轉醒。
再一次回到了洛誠身邊,他還沒有醒來,但看着他起伏的胸膛,沈桃終于露出了連日來第一個微笑。
她的手輕輕放在洛誠的心髒上感受着跳動。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了什麽,對上了一雙睜開的眼。
她激動地嘴唇上下阖動,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也許有太多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男人輕啓雙唇,說了三個字。
沈桃猛地撲了過去,埋在男人的胸口,不住的點頭。
這次,你再也逃不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就是完結章啦~~很幸運遇到最後也沒有離開的你們,是你們給了我寫文的動力,感恩。
接下來會看情況寫一些甜甜的番外,大家期待的星河會也會放在番外裏~~~~至于言情新文,應該會過一段時間開,有可能寫沈希辰的故事,那算是小彩蛋了,也可能寫新的故事,還在計劃中,可以先收藏專欄關注新文動态(點擊作者名即可進入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