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即使閉着眼睛,任意也能感受到男人熾熱滾燙的眼神, 如熱浪般的氣流, 似有若無地拂過她的面頰, 撩動她耳側柔軟的發絲。
她仿佛沐浴在熾熱的光源裏。
任意眼睫翕動, 輕輕睜開了眼睛。
雖早有預料, 但她還是被男人灼熱的眼神給燙到。
姜智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黝黑的瞳孔裏全是她的影子。
任意害羞,她抓着他那只手,在他懷裏翻了個身。
背對他, 嚴絲合縫地窩進他的懷裏。
而他的手,依然放在她的胸前。
那是她想給他的溫暖。
“睡吧。”她手指覆在他的手背上, 輕聲說道。
“你喜歡這樣睡?”姜智豪濃郁低啞的嗓音響起。
任意臉頰紅了紅,反問:“你不喜歡?”
姜智豪稍一停頓,“喜歡。”
任意再次拍了拍他的手背:“喜歡就睡吧。”
被吓傻了的任真,像條瘋狗一樣搭車回家,在家門口, 她砰砰砰拍門, 像是被人追殺一般。
夜半時分的敲門聲, 将正睡得好好的袁丹果驚醒, 她膽戰心驚地走到門口,隔着門板小聲問:“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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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任真驚慌失措的聲音:“媽,是我。”
袁丹果表情驚厥地開門。
門剛開了條縫,任真慌不擇路地跑進來,唇角的血跡沿着下巴流至頸項處, 絲絲縷縷的血跡讓她看起來格外狼狽。
她眼神呆滞地看向母親:“媽,汪郁,汪郁是……”
不等她說完,袁丹果驚慌莫名地捂住了女兒的嘴,她拖着女兒往裏走。
兩人趴趴悄悄地進了任真的卧室。
袁丹果反鎖房門,拉着任真的胳膊往裏走了幾步,她低聲問:“你臉怎麽了?”
“汪郁打的,”任真呼呼喘氣,“她說三年前在A市的病房裏見到過我。”
任真害怕慌亂,連身上的血跡都顧不上擦。
袁丹果眼睛瞪大,她死死地盯着任真,聲音顫抖地問:“她,她說自己是任意了?”
任真想了想,緩緩搖頭:“那倒沒有。”
“她原話是怎麽說的?”袁丹果追問。
“她問我見沒見過她,我說沒有,她就打了我兩巴掌,說三年前在病房裏見到過我。”任真眼神放空,“再就沒有了。”
袁丹果提着的心慢慢放下,她表情若有所思地說道:“那應該是沒恢複記憶。”
她心有餘悸地說道:“如果恢複記憶,她用不着半夜再去打你,她肯定會直接回家,找你爸,找我們。”
“會是這樣嗎?”任真的眼神有些飄忽,高高腫起的臉頰像兩塊膨發了的饅頭,別扭而難看。
袁丹果推着女兒來到衛生間,拿了幹淨的毛巾幫她擦拭臉上的髒污和血漬。
任真疼得“咝”了聲。
“她下手夠重的。”袁丹果皺着眉頭問道,“你還手了嗎?”
任真龇牙咧嘴的:“沒來得及……”
兩下就被打蒙了,哪有機會還手?
袁丹果瞪了女兒一眼,語氣埋怨地說道:“下次,給我狠狠地打回去。”
“媽,我怕,怕她恢複記憶。”任真苦着一張臉,臉上是膽怯和後怕。
袁丹果嘆了口氣:“早知道姜智豪能找到合适的配型,就該按原計劃進行。”
任真:“什麽?”
袁丹果搖了搖頭:“算了,你不必知道。”她一邊幫女兒擦拭一邊輕聲囑咐,“別自亂陣腳,穩着點兒。”
任真用手抓住老媽的肩膀,“媽,我們會沒事吧?”
“肯定沒事。”袁丹果安慰女兒。
嘴上說着沒事,其實袁丹果心裏也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說來也怪,任意打完兩巴掌之後就真得沒有了動靜。
她在積極跟醫院方面溝通,确定手術時間後,她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姜智豪的病床前。
那天的陽光很溫暖,任意站在醫院走廊靠窗的位置,一動不動地望着窗外,她整整站了一個下午,終于聽到沈英博如釋重負的聲音:“手術很成功!”
兩滴透明的眼淚自任意臉上緩緩淌落。
太激動了。
一個多月後,姜智豪出院。
在住院部樓下,沈英博單獨将姜智豪拉到一邊。
他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叮囑了幾句。
姜智豪本來還笑容燦爛的臉立馬黑沉下來,他面色不愉地盯着沈英博:“你确定?”
沈英博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饑不擇食,所以才特地叮囑你一下。至少忍半年,半年後,你愛幹嘛幹嘛。”
他嫌棄地擺手,“走,快走吧,別在我這兒礙眼。”
在任意悉心照料下,姜智豪身體恢複情況相當好,身體恢複得好并不代表他就可以任意妄為了。沈英博特地囑咐他,起碼半年之內不要有夫妻生活。
自從認出任意之後,姜智豪和任意還從未越過親密接觸的那條線。
做手術之前,兩人還勉強可以摟摟抱抱以慰相思之苦,手術後有二十天姜智豪是在無菌倉裏度過的,連摟摟抱抱都成了奢望。
這好不容易出院了,姜智豪攢了一身的力氣,卻換來沈英博再三強調的“醫囑”。
他臉色沉郁地坐上車子。
任意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她笑着跟沈英博告別後,跟姜智豪一起坐到車子後排。
車子啓動後,任意探究地看着姜智豪的臉色,小聲問:“誰惹你不高興了?”
姜智豪看向窗外:“沒有。”
任意絲毫不在意他僵硬的臉色,她主動拉起他的手,“有心事一定要告訴我,一定不要憋在心裏。”
姜智豪淡淡“嗯”了聲。
坐在前頭的司機悄悄通過後視鏡瞟了眼坐在後排的夫妻倆。
眼神中是對任意的無限同情。
姜智豪如冰山一樣的表情是出了名的,跟他坐一起,他的低氣壓會籠罩很遠的範圍。
回到家,任意拉着姜智豪來到他原本住的卧室。
門一打開,姜智豪站在門口,愣住了。
三年多不見亮光的卧室,此刻被溫暖的陽光給填滿了。
床單、被罩全換了新的,兩個大大的枕頭緊緊地挨在一起,桌子上插着馨香四溢的鮮花。
任意盯着呆愣的姜智豪,輕輕晃了晃他的手,小聲問:“我擅自更改的,喜歡嗎?”
姜智豪攬住她的肩,“你安排的,我都喜歡。”
他深深地呼吸一大口,“花香真好聞。”
“你喜歡花香嗎?”任意笑了,“我只是選了我喜歡的花。”
任意轉了個圈,走到床前,她大喇喇地躺上去,“被褥和床單也是選的我喜歡的,”她擡起胳膊捶了捶床,露出滿意的神色,“太舒服了。”
姜智豪往前走了幾步,盯着她無所顧忌的躺姿,微微皺了下眉頭,“你睡床,我睡地板。”
任意猛地從床上彈起來,她瞪着眼睛問他:“你說什麽?”
“你睡床,我睡地板。”姜智豪面色不改地說道。
“為什麽?”任意訝然極了。
她以為他是很愛很愛自己的,出院後,他最想做的事情,難道不是跟自己同床共枕?
姜智豪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委屈巴拉地說道:“沈英博說,半年內不許我近你的身。”
任意:“……”
姜智豪鼻尖蹭了蹭她的:“三年多都熬過來了,就不差這半年了。你睡我旁邊,我忍不住。我們還是保持點兒距離。好不好?”
任意抿唇,姜智豪說得貌似有道理。
“你剛出院,睡地板對身體不好。”任意起身,“我打地鋪,你好好睡床上。”
她伸出手指,掩住姜智豪欲開口的嘴唇,“聽我的,否則,”任意做了個兇惡的表情,“我就不理你了。”
任意的威脅很奏效,姜智豪乖乖不說話了。
下午兩人并沒有出門逛街,而是各自在家裏打發時間。
潮流公司派人送了一沓資料過來,姜智豪戴上眼鏡坐在書房裏處理公務。
任意在陽臺擺弄花花草草。
其間,她還跟程不雷通了個電話,就最近的業務問題聊了聊。
程不雷的工作能力還是不錯的,從一個愣頭愣腦的小夥子變得越來越謹慎、成熟。
他招聘了兩名員工,一男一女。都是剛畢業的學生。
女的主要在租住的辦公場所留守,他和另一名男員工就負責東奔西走。
工作雖然辛苦些,但業務量還是不錯的。
任意不是個小氣的人,在金錢方面沒有虧待程不雷。
換來的是程不雷勤勤懇懇地努力工作。
天一擦黑,張姨便做好飯離開了。
任意和姜智豪一起吃了飯,心照不宣地進了卧室。
天剛黑,其實離真正休息的時間還早。
洗過澡後,任意躺在鋪好被窩的地板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問:“現在睡覺,是不是早了點兒?”
姜智豪側身,輕輕拍了拍身側的床鋪:“要麽,上來聊會兒?”
兩人之間,像是有磁場一般,她想靠近他,他也想靠近他。
任意沒有上床,她雙手枕到腦後,輕聲說道:“沈英博都再三叮囑了,你不能越線。”
姜智豪聲音裏透着小小的委屈,“我,沒想越線。”
“可躺在一起的話,”任意的聲音低低的,“會,會把控不住吧?”
她對自己充滿信心,可對于他,她不确定。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別急啊,從明天起,我想寫會兒甜甜的回憶。任意對于愛情是沒有記憶的,總得讓她了解一下,同時也讓你們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