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其實汪郁家裏哪有什麽監控的影像資料,她打電話給姜智豪, 不過是打個馬虎眼詐詐林經理罷了。
人做了虧心事, 總是怕這怕那的。
林經理本就理虧, 一聽說她自己安了攝像頭, 內心肯定慌張一片的。她再故意擡出自己在C市混得還算不錯的老公, 稍作打壓,林經理便說了實話。
雖然事情有驚無險地過了。但汪郁臉上并沒有高興的神色。
她的心情反而愈加低落。
姜智豪輕輕牽了她的手,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汪郁搖頭:“沒事。”
嘴上說着沒事,但臉上明明就有事情。
姜智豪:“我很高興接到你的電話。”
依着姜智豪的聰慧, 接到汪郁沒頭沒腦的一個電話,他立時就明白汪郁發生事情了。所以放下手頭所有事情焦急萬分地趕過來。
汪郁給他打電話, 實際上不是求助,更多的是尋求一副依靠的肩膀罷了。
兩人沉默地來到車上。
華燈初上,夜晚不知不覺來臨了。
汪郁表情木然地看向車窗外,腦子紛紛亂亂地想着事情。
到了樓下,姜智豪停了車子, 汪郁依然是默不作聲地下車, 慢騰騰往樓上走。
姜智豪鎖好車門, 緊行幾步, 輕輕牽起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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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郁偏頭看他眼,淡淡笑了下。
姜智豪将她的手握緊了些,問:“想不想睿睿?”
汪郁頓了下,“他在你父母家玩得挺開心的,改天再去看他吧。”
連最愛的兒子都可以不去看, 可見她的心情有多糟糕。
姜智豪沒再說話,輕輕牽着她的手回家。
回家後,汪郁連澡都懶得洗便爬上了床。
姜智豪跟到床邊問她:“想吃什麽?”
汪郁将被子拉到下巴處:“不想吃。”
“現在睡覺太早了。”姜智豪站了一會兒說道。
他好像還不太習慣在有燈光的卧室裏跟她相處。
他習慣了黑夜,乍然在燈光大亮的情況下看着床鋪,眼睛裏有種淡淡的不适應。
汪郁瞟了他一眼,“我沒事,你回去睡吧。記得幫我關燈、關門。”
心情不好的時候,汪郁不想說話,她想一個人靜靜地待會兒。
姜智豪悶了會兒,關燈出去了。
汪郁在黑暗裏唉聲嘆氣。
她感覺自己像是走入了一個迷宮裏,有很多疑惑有待解開,但卻暈頭轉向,找不到合适的出口。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傳來,姜智豪竟然在黑暗中再次步進了她的卧室。
汪郁往裏縮了縮身子,“有事兒?”
姜智豪悶悶地說道:“沒事。”
說完,他将懷中抱着的被子往汪郁身側一放,接着他便躺了上來。
汪郁:“你這是?”
姜智豪側躺着,身體幾乎貼着汪郁的,他的手在床上摸索了幾下,迅速找到她的手,輕輕握在一起。
“今晚,我陪你睡。”
汪郁身子往裏縮了縮,不太适應地問:“為什麽?”
他有好好的床不躺,幹嘛過來跟自己擠?
難道,有需要?
姜智豪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位置,“你心情不好,我知道。如果你想說,我随時都可以。如果你不想,那就安靜地休息。我會一直陪着你。”
他用特別的方式來寬慰她。不強求她一定說出什麽,也不逼迫她。
汪郁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牛唇不對馬嘴地問:“你吃飯了嗎?”
“我也不餓。”
兩個人一起餓着?
汪郁的右手蜷在他胸口的位置。
初時,她什麽也感覺不到,只有他指尖的溫度慢慢萦繞着她。
但漸漸的,黑暗中的她感覺到了他心髒的跳動。
緊貼他胸膛的指背,感覺到了一陣一陣的震顫。
怦怦怦。
是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她紛亂的內心忽然就安靜下來,耳邊不再是那些想不明白的紛亂,漸漸變成了男人的心跳聲。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用心來感受他的心跳。
他的心跳成了這個夜晚的催眠曲。
她保持這個姿勢和動作,慢慢進入了夢鄉。
夜半時分,汪郁忽然“啊”地一聲坐了起來。
她起身的動作驚動了身側的姜智豪,他來不及揉搓眼睛,下意識的動作是将夢魇中的女人擁入了懷中。
“做噩夢了?”他問。
汪郁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她緊緊地擁住了他。
“我夢見車禍,很怕,很怕……”明明失憶了,但偶爾車禍那恐怖的一瞬間會在某個夜晚闖入她的腦海。
鮮血、慘叫、碎片,一幕一幕在夢裏閃現。
她內心驚恐莫名的。
姜智豪有一下沒一下地拍她的後背:“別怕,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汪郁搖頭:“那不是夢,那是記憶,真實的記憶。”
姜智豪對于汪郁的過往知之甚少,他不由得問:“你出過車禍?”
汪郁把頭埋進他的懷裏:“記憶太可怕了,我不想回憶。”
車禍是很慘烈的,不少生命在那一天戛然而止,她自己的臉被撞得面目全非,那是她記憶的分界線,之前的全部忘記,之後的,才保存在大腦裏。
見她不想提,姜智豪沒有強求,“那就不回憶了,好好休息吧。”
姜智豪伸直兩條長腿,将汪郁橫抱到自己的腿上,像年輕的媽媽哄剛出生的嬰兒一樣,一只手摟抱着她,另一只手輕輕拍打着,“什麽都不要想,睡吧。睡醒就好了。”
這次,汪郁的臉頰緊貼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聲不需要用手指去感知,臉頰側邊微微地震顫便可以直觀地感受到。
她像初生的嬰兒一樣,窩在他的懷裏重新進入夢鄉。
傍晚,任生兵和袁丹果一起去派出所看望了任真。
任真哭得可憐兮兮的,一再向任生兵剖白,她是被冤枉的,她只是因為在姜智豪那裏吃了憋所以找汪郁撒撒氣,沒想到被她給暗算了。
“爸,你快想想辦法,我不想在這裏面待着了。”任真哀求任生兵,母親中午就來過,絲毫辦法也無,她只能求助這個繼父,期望他能有什麽通天的本事,将她救出去。
任生兵無奈地搖頭:“任真啊,我早跟你說過,咱們家跟姜智豪沒有緣份,你不要去招惹他,可你偏不聽。”
如果是遭人暗算,那也是任真自找的。
任真淚水吧嗒吧嗒直掉:“爸,我知道錯了,這次出去後,打死我也不再找姜智豪了,我保證,我保證。”
任生兵安慰她幾句,跟袁丹果一前一後走出派出所。
他站在派出所門口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
認識的不認識的,只要能攀上一星半點的關系,他都找了。
但國有國法,誰能觸線而上?
一圈下來,任生兵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對妻子說道:“任真自己做的事情,只能自己承擔後果。”
他打電話之前就知道無濟于事,但礙于妻子的面子,他得打。
打過了不行和一開始就不打,完全是兩回事。
前者妻子會承他的情,若是後者,妻子可能會記恨他。
如果是親生女兒就沒必要如此小心翼翼。
對待繼女,他勢必要面面俱到。
“任真被陷害的事情,警察調查得如何了?”袁丹果問道。
如果調查結果表明任真是被陷害吸.毒,她可以免于處罰,還可以追責陷害她的人。
“這個還沒最終出結果。”任生兵拿起電話繼續打聽。
漫長的電話溝通結束,任生兵向袁丹果轉述自己了解到的情況。
“警察調查出來,任真是喝了含毒的茶飲導致的,目前也調查出了茶飲是姓林的拿來的,也調查出來他是在哪裏購買的,但目前他一直沒有交待毒源。不承認是他放的,也說不出茶飲為何被做了手腳。”
袁丹果臉色沉下來:“茶飲不是汪郁辦公室的?”
任生兵搖頭:“不是。”
袁丹果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怎麽會這樣?”
這件事情牽扯到汪郁,任生兵莫名有些難受。
為什麽牽扯到的人,偏偏是一個像任意的女人?
“因為沒辦法證明任真的清白,所以警察暫時沒法下結論。”
縱然茶飲是林經理帶的,但毒源是誰放進去的?
是汪郁?是任真自己?還是林經理?
這個還有待調查。
任生兵解釋完一切之後,忽然重複了一遍林經理的名字。
他眼神奇怪,忽然問道:“老袁,這人,不是你那個老朋友嗎?”
袁丹果有些別扭地偏頭,表情生硬地“嗯”了聲。
任生兵“咝”了聲:“這人是不是挺不靠譜,你上次非讓我幫他安排個職位,還說了解這人,結果他連招呼不打一個就走了。現在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你不覺得奇怪嗎?會不會是這人不地道?”
袁丹果的計劃一個接一個地失敗,而且失敗得一塌糊塗。
她咬咬牙,“我去會會他。”
任生兵找了個派出所的朋友,安排袁丹果和林經理見了個面,在沒有監控的屋子裏。
袁丹果坐在椅子上,林經理一進來,她急忙迎上前,看看左右無人,她貼近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林經理表情愕然地看着她。
袁丹果再次貼近他的耳邊,如是這般地說了說。
林經理表情複雜、糾結,他緊着眉頭半天,似乎是經過了很大的掙紮之後,緩緩地點了下頭。
當晚,任真被派出所放了出來,調查結果顯示,毒源來自于林經理,任真确實被陷害。
因林經理購毒未吸毒,且購毒克數輕微,被處十日拘留,并罰款兩千元整。
事情無聲無息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