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你

第36章

第二天大早我便醒了, 在床上躺了幾分鐘怎麽也睡不着, 幹脆起床做早飯, 陸穗在家裏喜歡喝粥, 我出去這麽多天桶裏的米量沒有任何變化，我想她在家這麽多天應該都吃的外賣, 早飯或許草草了事，或許甚至不吃。

通常我做好粥, 陸穗總會掐着時間從房間裏出來, 但今天例外的她沒有出現。

索性我自己吃完洗完碗, 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昨天曉黎給我發的圖片我還沒來得及看，後來循環聽陸穗給我的歌, 困了便關掉音樂立馬睡了過去。

曉黎給我發的是一張圖片, 很長的一條，看起來是特意拼接起來的圖片，上頭拼接的內容全是名為竹言一禾發的消息, 還有一些留有發送的時間。

最早是四年前，消息內容是：“好多了, 大家不用擔心, 這幾天我的姐姐一直在照顧我。”

緊接的一條：“姐姐包了我兩個月的飯, 親自給我煲湯，還給我講故事。”

接下來是一個月後：“是啊，今天我的姐姐生日，我例行沒送禮物，而她例行一點也不介意, 并摸我的腦袋。”

再接下來是一年後：“姐姐就是很好，她很溫柔，每次我看到她，她總對我笑，我有什麽要求她也都說好，我在她身邊這麽多年，她都沒有兇過我，我感覺要是我真闖禍了，她也能笑着摸我腦袋，跟我說做的好。”

一分鐘後：“說的容易，我也很想和她在一起。”

再一年多後：“還喜歡，很喜歡。”

再過了幾個月：“我今天看到有人說慶祝我喜歡我的小姐姐兩年，有心了，但是我要更正一下，我喜歡她五年了。”

再是半年：“謝謝你們的生日祝福，有人問到小姐姐，她也給我送禮物了，還有我喜歡的玫瑰花，我們很好，但是沒在一起。”

接着是一年前：“最近比較閑，所以發的歌比較多，沒有寫給我小姐姐的，不要亂猜啦。”

兩分鐘後：“我要是和她在一起，一定會特地錄一首的。”

一分鐘後：“借你吉言。”

一分鐘後：“別鬧，你們找不到她的，我保護起來了。”

兩分鐘後：“好了不說了，不然又有人說一談到小姐姐我就話多。”

對話不多，大概有心人也只是一時興起，斷斷續續的就截了這麽一些。

我看完圖片點擊屏幕縮小後，突然發現曉黎剛剛給我發了消息，就在圖片的下頭。

曉黎：報告

曉黎：偷偷報告

曉黎：你家穗穗昨天和群友聊天聊到四點

曉黎：還好我開了靜音

曉黎：我的特別關心占滿了屏幕

曉黎：你一會兒要教育她可別把我抖出來

我失笑：早

曉黎：再報告

曉黎：你去看看她給你唱的這首歌的微博評論

曉黎：小心別哭

曉黎：【鏈接】

這個鏈接是竹言一禾的微博跳轉，我順着她的鏈接點了進去，昨晚才發點微博，現在已經上千條評論，我點開，接着看到了滿屏的玫瑰花。

屏幕可見的地方，幾乎每個評論的玫瑰花後面，都跟着一句：恭喜小禾禾和她的小姐姐！

我低聲笑了出來，粉絲什麽的，也太貼心了吧。

除去這些，還有其他留言，我一條一條地看完後，陸穗還是沒有醒，我擡頭看牆上的鐘，已經快要十點。

于是我走到走廊盡頭她的房間門口，敲了三下她的門。

等了一小會兒，門從裏面被打開，我正想說話，卻聽她噠噠噠地穿着拖鞋又撲到了床上。

我探了半個腦袋進去，說：“快十點了，起來吃飯吧。”

她懶懶地嗯一聲，沒有動彈。

要是以往，我大概這麽說也就罷了，甚至怕她嫌我煩，幾乎不管她，但現在不一樣了。

于是我又敲了兩下門，問：“我進來了？”

她仍舊懶懶地嗯一聲。

她的房間裝了隔熱防曬窗簾，此刻除了走廊這邊投過去的一絲光，幾乎漆黑一片。

我花了一會兒時間适應這個光亮，接着才找準她的床，在床沿坐下。

床塌陷一塊，陸穗悠悠地說：“困。”

我看着她掩蓋在陰影下的臉問：“昨天幾點睡的？”

“不知道。”她回答我：“很遲。”

她說完這話把被子一拉遮住半張臉，我低頭看了眼，抓住她被子的一角用力一拉，她沒預料這一遭，被子脫手，被我拉到了她的鎖骨處。

“昨天聊天聊到四點多？”我問。

她先是一頓，接着才有點心虛地反問我：“你怎麽知道？”

我說：“我就在群裏。”

她又是一頓，接着說：“騙人，曉黎姐姐說的吧。”

我說：“你知道她在群裏，你還聊到那麽遲。”

她說：“我睡不着。”

我說：“聊興奮了就更睡不着了。”

她哦了聲，拿起一旁空着的枕頭墊在後頭，雙手撐起身子坐了起來靠着，我見她有起床的一起，站起來把窗簾拉開，外頭刺眼的陽光頓時灑了進來，我眯着眼轉頭避開，卻見她卻一點也不懼怕地看我，只微微蹙眉。

她說：“我昨天才誇你溫柔，對她們誇你這兒好那兒好，今天一大早你就來教訓我。”

我嗤的一聲笑了，偏頭看她：“你還有理了？”

她微微揚眉，一個低頭把身邊的手機拿了起來，點開看了眼時間又丢在一旁。

“簡許秋。”她喊了我一句。

我站在她跟前，示意她繼續。

她說：“你說一句我喜歡你，我立馬下床。”

“我……”

不是我不願意，自我有記憶起，就沒說幾句這樣的話。

好吧，我就是有點不願意，太別扭了。

這大概就是行動派和嘴甜派的區別，說的中二一點，你要我為她死可以，你要是讓我說愛她，我自殺。

陸穗大概也看出了我別扭，她放棄地輕嘆一口氣，對着我伸出手來，我拉住她的手，她掀開被子找到拖鞋穿好站起來。

我陪着她把飯吃完，再看着她把碗刷了，最後見她從口袋裏把手機拿出來。

從她大拇指解鎖開始，我一直盯着她，果然她對着屏幕點了幾下後，看到上頭的東西，愣了半秒擡頭看我。

這個目光，正對上我的，我揚起一個笑，偏了一下腦袋看着她。

她晃了晃手機：“什麽時候發的？”

其實上頭有顯示時間，但她還是問了一遍，而我也同樣的，配合她：“你洗碗的時候。”

她低頭又看屏幕。

上頭是我的消息，一朵玫瑰花後面跟着一句話“我喜歡你”。

陸穗和我這幾天發生的事，确實讓我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甚至讓我感覺我和她一樣年輕，正在談一場類似于青春年少的戀愛，裏頭有小心思，有小秘密，有暗語，還有如同微風吹過般柔軟的調情語句。

人越長大對待感情越粗糙，歲月沉澱之後剩下的只有成熟和穩重，不會在意太多的細節。

但和陸穗接觸的這段時間，愣是把我青春期的那份躁動給調動了起來。

我想，她要是現在在我這個年紀，收到這樣一句話，一定會嫌棄兮兮的起雞皮疙瘩。

但現在的她不會，帶動着我也覺得開心的很。

不僅如此，她甚至當着我的面啪啪打字，接着我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收到她的消息，寫着：我也喜歡你。後面帶一朵玫瑰花。

我失笑，習慣性地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把她頭發弄亂了後又整理回來。

我說：“我今天看到你第一條微博下點評論了，全是玫瑰花。”

陸穗收起手機：“昨天和她們聊天的時候提了一下，她們說如果以後有線下活動，她們要買玫瑰花給我應援。”

我笑，問她：“你要參加線下活動嗎？我怎麽聽曉黎說你從來不發照片，說話也很少。”

她坦蕩回答我：“怕被你發現。”

我問：“為什麽怕被我知道，這事值得驕傲，為什麽要藏着？”

“我剛剛進圈的時候，說了太多關于你的事，要是被你發現了……”她頓了頓：“那時候你還和鄭煜婕在一起，而且我成年了，你還在外面買了房子，我怕你不要我。”

我無奈：“我怎麽會……”

難怪她在我們分手了之後，态度幾乎大轉變，想着我曾經還把這轉變解釋為她懂事了，現在想來真是可笑。

啧，這話怎麽有點嘲笑她不懂事的意思。

不是的，陸穗可懂事了。

一個早上的時間很快就過去，雖然我們同往常一樣交流很少，但明顯看出來陸穗心情很好，而且肆無忌憚地在我面前哼着歌。

中午我給她做了牛排，等吃完之後她飛速地從我手裏把碗筷搶過去洗了，等洗完後，我們倆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要不是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我想這一個下午恐怕就要這樣一直無聊下去，或者我像往常一樣留她在家一個人去店裏。

所以怕她無聊，廣告時間，我在腦子裏就着年輕人喜歡什麽這個主題拟定了好幾個方案，最後發現，雖然我們這幾年一直住在一起，但除了看電影和必要時出去吃個飯，我們似乎很少一起出門幹什麽。

于是我想了個簡單的活動，問：“上次說了一起買冰箱搬進我家，你下午有空嗎？”

她點頭：“好啊。”

明明是個很好的提議，但萬萬沒想到，這麽大的城市，買個冰箱，竟然遇到了鄭煜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