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是
白語清被捏得很痛,可是看到秦沉流血的左腿,她悶着聲音不肯溢出痛吟,白語清拿出紙巾彎腰幫他擦血,她輕聲道:“你可以理解為,我為了報答秦先生,主動了一次。”
秦沉的眸子漸漸幽深,他仰頭躺在座椅上,然後閉目養神,他也松開了白語清的手,緊繃着面容。
白語清看着他腿上血肉模糊的傷口,控制不住的又掉了眼淚,自從懷孕後,她就變得很感性,白語清偷偷擦掉眼淚,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
秦沉微微睜眼,不一會兒又閉上了眼睛。
高生并沒有去醫院,因為秦沉中的是qiang傷,他把秦沉帶回了華府園,然後打電話叫醫術高明的吳醫生來,吳醫生一般都呆在基地幫兄弟們治療,從來沒有完不成的手術。
秦沉在房間裏做手術的時候,吳醫生不許人進去,白清只能不安的在外面打轉,秦沉堅持着意志,沒有昏迷,腿上只打了一點麻藥。
在秦沉得知自己的腿以後要廢了之後,他的腦中轟然一響,面容徒然灰冷,他像掉在了冰水裏,兩眼發黑,渾渾噩噩的就昏睡了過去。
吳醫生滿頭大汗的開門後,白語清立馬沖了進去,秦沉蒼白的臉龐蒙上了一層晦暗,他雙眸緊緊閉着,似乎不願意醒來。
白語清在他耳邊溫柔喚了幾聲,秦沉都沒有睜眼,白語清心急的拉住吳醫生問,“我哥怎麽暈了?他的腿治好了嗎?”
高生的眼神也聚集在吳醫生臉上,吳醫生惋惜的嘆了一口氣,“失血過多,暈了正常,只不過子彈傷到了腿部神經,他的左腿廢了,就算做手術修複神經,也只能增加靈活度。”
白語清的瞳孔倏然緊縮,她拔尖兒了尾調高喊,“不可能的!你又不是正經的醫生!怎麽可以亂說話!”
哥哥那麽高傲的人,那樣追求完美的人,是一定不會容許自己有任何殘缺的。
吳醫生被人這樣質疑臉都黑了。
高生臉上的表情微變,有些失了顏色,他鎮定道:“二小姐,吳醫生的醫術可以媲美頂尖的國際醫生了,秦先生也是花了大價錢為兄弟們請來的,他的話絕對是具有權威的。”
白語清哭得花容失色,她仍是不敢置信,白語清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緊緊攥住吳醫生的手臂,哀求道:“醫生,你一定要幫我哥哥徹底治好腿,他這個人...很驕傲的。”
吳醫生輕哼一聲,“如果連這點打擊都受不了,他如何擔得起秦先生三個字?他的腿的确是廢了,如果你質疑我,就另請高明吧。”
吳醫生收拾着手術工具,不緊不慢的離去。
白語清守在秦沉身邊,自責萬分。等高生離去了之後,白語清脫下鞋子,躺在床上的另一邊,環住他的身體,緊緊的抱着他。
秦沉的睡顏很不安穩,眉宇若有若無的蹙起,那張深邃分明的五官英挺冷硬,白語清用手撫平他的眉宇,摟着他的脖子,她哽咽道:“哥...我們不鬧了好嗎?”
白語清斷斷續續說了些話,暈乎乎的睡了過去。秦沉醒來時,察覺身上挂了個人,他轉頭看見了白語清,他那雙眼角彎成了月牙形。
漸漸的,秦沉想起了左腿廢了的事,好像有千斤重的石塊壓在他的胸口上,渾身如臨深淵,他的心冰涼寂靜。
那麽,白語清會留在這裏,是想同情他麽?秦沉的嘴角微扯,他粗魯的扯開白語清挂在他脖子上的手,白語清瞬間就驚醒了。
她歡喜的撲進他的懷裏,在他胸膛上蹭着,“哥,你醒了?還痛麽?”
秦沉面無表情的推開她,他冷淡道:“出去,帶上門,再也不要踏進華府園半步。”
她擡眸怯怯的望了他一眼,秦沉的樣子分外冷峻,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高挺的鼻梁給人一種壓迫感。
白語清鼓起了勇氣,她看着他的眼睛,握住他的手,“秦沉...我愛你...你別不要我,好嗎?”
秦沉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他把白語清扯下床,動作十分的粗魯,他沉聲道:“滾!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同情!給我滾!”
白語清下意識的護住肚子,她不想用孩子綁住他,如果她沒能挽回他的心,她就帶着孩子離開這個城市。
白語清緊緊抱住他的手臂,真摯道:“哥...我不是同情你,在得知你訂婚的消息時,我的心就很痛,好像呼吸不過來了,看到你摟着別的女人,我傷心我難過,我偷偷的一個人哭,你抛棄我的時候,我才逐漸意識到,我早就愛上了你。”
她的這番話,在秦沉看來就是花言巧語,試圖哄他的話,秦沉沒有感到一絲甜蜜,反而覺得憤怒侮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胸腔裏要爆炸了一般。
他狠推了白語清一下,眸子布滿了血絲,“滾!我愛的是趙姣伶!你不過是我玩玩的女人!就算你愛我,我也早就膩了!”
白語清的背撞在衣櫃上,有一絲的疼痛,她的臉色煞白,逐漸淚如泉湧,白語清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不愛我的話,為什麽要來救我?”
秦沉捏緊了拳頭,他的面容緊繃,脖子漲紅,“你以為呢?因為秦家欠了你!因為韓楓的綁架是因為我!所以我為什麽救你,你不清楚嗎?難道還想癡心妄想的以為我還喜歡你?我說過,我瞎了眼才會看上你,你現在的樣子真是令我惡心至極!滾!”
白語清無力的滑坐在地上,她的臉色沒有一絲血色,“你為什麽...要招惹我?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認真的,所以也不肯接受,可是愛上你,卻是不可控制的,現在是我活該了麽?”
秦沉的心驀地泛疼,她的樣子似乎不像是裝出來的,他克制住想要抱她的沖動,他把臺燈狠狠打翻,厲聲道:“我叫你滾!你是聾了麽?”
高傲如他,對所有的一切都是追求完美,他要給白語清的是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如果他是殘廢,就不配擁有白語清。
白語清難得糾纏一次,她扶着櫃子站起來,捧着他的臉,熾熱的吻下去,她伸出舌尖笨笨的探進秦沉嘴中,他的心尖兒止不住的一顫,秦沉靜靜的享受着最後一次的溫存,他想要跟她做一場,再趕走她!
秦沉把白語清攬到床上去,她的眼神逐漸明亮,秦沉把舌伸進她嘴中攪弄,他剮蹭着她的齒關,白語清摟上他的脖子努力的回應他。
秦沉的唇往她下巴上慢慢親下去,他用力吮吸着白語清的脖子,秦沉急切的伸手脫去她的羽絨服,白語清雙目微瞠,她明白了他想做什麽,白語清連忙護着肚子掙紮道:“哥...不要...我不。”
秦沉的目光倏然一涼,呵,虧他剛才還以為她所說的愛是真的,不過是哄他的麽?他胸腔裏的屈辱感像是被碾碎了滲進去一般,刺的他生疼,秦沉粗魯的把白語清推搡到床下,他冷笑道:“你走吧,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剛剛不過是可憐了你一下,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我警告你,永遠滾出我的視線!”
白語清面色灰白,她幹澀道:“你真的永遠也不想再見到我?你确定?是真的麽?只要你說是,這一次,我就徹底的消失,只要你說不是,我就嫁給你,一輩子跟着你,替你生孩子,跟你無休止的相愛。”
這些,在秦沉聽來就是赤.裸.裸的同情,她憑什麽站在愛情的主導上來左右他?!他才是那個操控所有事情的人!也絕不接受任何的施舍同情!
秦沉喉嚨裏的那個字梗在嘴裏許久,他神色猶豫,冷漠的吐出一個是字。
白語清眼裏的淚水已經風幹了,她腫脹的雙眼似乎流不出眼淚了,心死大于哀默,她的心仿若被剜掉了血淋淋的一塊,白語清恍惚的點着頭,她踉跄着倒退,“好...秦沉...你說的...記住了,無論生老病死,我再也不會讓你見到我。”
她轉身奔跑着離去,秦沉的手擡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那單薄的背影,他已經做了決定,又有什麽好後悔的?徹底的失去了她,徹底的斷了關系...他這輩子,托着殘腿,就該行屍走肉的過。
他涼薄一笑,“倒頭來,你的真心我從不曾得到,即使是為你廢了一只腿,哪怕我抵上命,你的真心也始終在韓奕那兒吧。”
白語清扶着樓梯下樓,她整個人像被澆了一桶冰水似的,渾身涼得透徹,經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玩膩了她,他愛趙姣伶,他惡心她,這些事實,讓她生不如死。
連張姨與她說話,她也像與外界隔絕了一般,神思恍惚的離開了華府園。
手臂上傳來溫熱的觸感,白語清雙眼迸射出光亮,她立馬轉頭,看到來人後,眸子裏的光亮逐漸暗淡,她揮開了高生的手,低低道:“什麽事?”
高生脫下外套,有些局促的批到白語清身上,他耳根微紅,“清清...你要搬回來住嗎?我幫你去拿行李?”
白語清露出自嘲的笑,眼中泛着淚點,她把夾克還給了高生,“不了,哥哥他不想看見我,我走了,有空來我家坐。”
她轉身慢慢的往前走,高生拉住了她的小手,觸電一般的又松開了,他嗫嚅道:“我送你回家吧,你剛受了驚吓,精神看起來也不大好。”
高生輕輕扯着白語清的衣袖往車上拉,白語清也不再拒絕了,她坐在後面,靠着窗,“高生,幫我好好照顧哥哥,有空的話,你疏導一下他的心,叫他要放寬心态,他的左腿廢了還有右腿,你還要告訴他,不要太難過了,他擁有了那麽多,還有一個漂亮大方的未婚妻,我祝他,一生無憂,我敬他,在象牙塔裏永遠的俯瞰世界。”
白語清似是安慰自己一般,喃喃道:“這個世上,除了生死,都沒什麽大不了的,追不回去的是昨天,可以改變的是明天,能充滿期待的是後天。”
高生的油門越踩越慢,他聽着這些碎話,心中百感交集,高生珍惜着每一刻能和她呆在一起的空間,這一直都難得的,他對小姐的愛,是不敢說,是小心翼翼的卑微,是仰慕和尊敬。
高生點着頭,微笑道:“二小姐,秦先生絕對不是一個懦弱的人,他很快就會直面缺陷,但始終也會把缺陷當作一個恥辱。”
是啊,哥哥一直是勇士一般的秦先生,他絕不是什麽玻璃心的男孩子,他一直是秦家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白語清仰起頭搓搓臉,甕聲甕氣道:“嗯,我知道,可是,總是會擔心他的呀,誰叫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男人?”
高生有一瞬的失落,他多希望自己也能成為小姐重視的一個人,高生抿嘴調侃道:“那我是你生命中的過客?茶客?”
白語清掃了高生一眼,他對自己的心思,她已經知道了,白語清沉吟片刻,誠摯道:“你是一個友客,朋友的友,不會是過客的,朋友不都是一輩子麽?”
就像韓舒舒一般,她近期發來了一封郵件,舒舒正在米蘭學習設計,小日子過得很滋潤,有很多外國佬追求她,但是她一個也沒有答應。
白語清想起可愛的精靈鬼,嘴角不經意的勾起。
高生對于白語清的回答,有些受寵若驚,高生情緒高漲的與她聊天,這個硬漢偶爾爽朗的笑幾聲,使白語清的心情微微變好了些,笑容是一個很容易傳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