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吃完飯以後張旭徑直去了酒吧,曹繼宏也跟着一起去湊熱鬧。
這個地方是早就談好了的,只是一直沒有開始拍而已,也不知道喬安下午到底表現多好,竟然讓蘇導直接決定加班。
到了以後看到喬安正在化妝,張旭過去一看,打趣到:“喲,煙熏妝啊。”
誰知化妝師卻翻了個白眼說:“什麽煙熏妝啊,這是他的黑眼圈!不過還真只能化煙熏妝了。”
張旭頓時皺起眉,問:“黑眼圈?你怎麽這麽重的黑眼圈?昨天沒睡好?”
喬安沒有回答,倒是何曉溪拿着一杯溫水過來用力放在桌上,壓着怒意說:“什麽沒睡好,他根本就沒睡!我早上去他房間的時候他就坐在沙發上敷眼睛,好像是睡着了,我一過去他就醒了,然後馬上跑進洗手間用冷水洗臉,強行打起精神,還又去健身房跑了兩個小時!”
張旭眉頭皺得更深,語氣中戴上了淡淡的責備:“你昨天晚上怎麽答應我的?不是說好了不會再折磨自己了嗎,你怎麽還變本加厲了。”
喬安這才開口:“旭哥,我不是在折磨自己。”
“那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張旭毫不客氣地質問。
喬安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但卻非常堅定:“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找到慵懶的感覺……”
張旭頓時說不出話來,連化妝師給他上粉底的手都停了一瞬。
“旭哥,你知道的,我不會演戲,也沒有什麽演技可言,但我真的想演好這個角色……哪怕他只是個龍套……”
“我也知道你曾經為了演一個警察隊長,跟着角色劇情兩天沒吃沒睡,每天就喝點水,還要跑來跑去抓犯人。連你都要靠這種方式來入戲,更何況是我呢。至少我每天都吃得很好,還有水果和牛奶,只是沒有睡覺而已。”
“如果這樣能夠演好這個角色,我覺得是值得的。”
喬安說完以後,整個角落都安靜着。張旭輕嘆着摸了摸他的頭,在旁邊坐下,讓另一個化妝師給自己也扮上之前憔悴落魄的妝容。
喬安睜開眼睛的時候眼裏帶着明顯的血絲,曹繼宏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卻還顧忌着之前樓梯間的事沒有輕易開口。喬安發現之後沖他乖巧地笑了笑,便去到酒吧的後臺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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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繼宏猛地松了口氣,快步跟上,趁着張旭化好妝之前根據現場的布置又給他講了一些可以利用的小點。
化好妝,張旭走出酒吧,從走夜路到進門開始。
一個落魄憔悴的男人渾渾噩噩走在路上,還跟路人撞了一下,被人家惡狠狠地辱罵,他也沒有任何反應,直到被嘈雜的鼓點喚回神志,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家酒吧門口。
正在兩難之中徘徊猶豫的男主決定借酒消愁,于是幹脆進了酒吧開始給自己灌酒。
這時音響裏播放的音樂突然停了下來,一個化着煙熏妝的青年邁着拖沓的步伐走上臺站在話筒前,他整個人都看起來懶洋洋的,眼睛半眯着,像是不太适應頭頂上的燈光,又像是下一秒就可以睡過去。
喬安的确是下一秒就可以睡過去。
他已經兩天沒睡了,淩晨敷眼睛的時候不小心睡過去,醒來以後為了重新消耗掉回複的精力他又去健身房跑了兩個小時,這會兒腦子漲得要炸開,眼睛也很痛,兩腿酸軟,整個人都沒有力氣,不用刻意去表現就已經很慵懶。
可他還得打起精神來,因為角色設定只是慵懶不是頹廢,更不是癌症晚期的病弱體,他僅剩的一點精力都用來保持清醒,反而很巧妙地達到了蘇致和想要的效果。
下午蘇致和一看就知道他已經到極限了,再拖下去不是他徹底垮掉,就是不小心睡過去功虧一篑,這個狀态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才緊急決定晚上加班,趕緊把他的鏡頭拍完。
拍攝之前曹繼宏告訴喬安,不要想太多,他現在的狀态就很好,完全可以本色出演,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因為他想做的多半也是角色想做的。
所以喬安在話筒前站定後沒有去握住話筒,而是把手搭在話筒上,微微弓着背,讓話筒承擔自己的一部分重量,雙眼放松地半眯着,對他而言只是想讓眼睛舒服一點,但在別人眼裏看起來就覺得他簡直慵懶到極點。
“很好!”蘇致和在鏡頭後面滿意地點頭,第一次對喬安表示贊許,“就這個樣子,随便放些什麽歌,唱的時候也要保持住慵懶的狀态!小斯注意走位,不要穿幫了!吊杆控制住!讓群演準備鼓掌鬧氣氛。”
鼓掌這個事根本不需要提醒,喬安一開口就驚呆劇組大部分人:“我靠!這誰啊!”“唱得也太好了吧!”“這已經是專業歌手的水平了吧!”
一首歌唱完,群演們自動鼓掌歡呼,完全發自內心。
張旭坐在角落的沙發上,一邊自斟自酌,一邊眼神迷蒙地看着舞臺上的喬安。
其實這時候的男主根本聽不進歌手唱了什麽,只是單純被酒吧裏的掌聲和歡呼給吸引,順着人群的視線去看向舞臺,但他并沒有覺得歌手唱得有多好,因為完全沒有打動他,所以他在研究這個唱歌的小子到底有哪裏值得鼓掌。
接下來是男主連續幾天來到酒吧,喬安換了幾套衣服幾次登臺,假裝是過了幾天,他的狀态保持得很好,甚至在某次登臺時被臺階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在不知情的人眼裏只以為他是太緊張和不夠專業,但是看在知情人士眼中卻明白,他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蘇致和用對講機通知音效組:“放《最好》,純伴奏的那版。”
當最好的前奏響起時,喬安突然轉身走下臺,有些工作人員理所當然地停下手裏的工作看向蘇致和,卻被他神情嚴厲地示意繼續,于是不明所以地又看向舞臺上的喬安。
喬安的突然行動并不在蘇致和的預想之內,但蘇致和知道,這個小孩對于這個角色非常認真,也知道他唱歌非常厲害,所以他不可能在聽到《最好》的伴奏之後還不明白這場戲是他角色中最重要的戲,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還做些亂七八糟多餘的事。
只見喬安走下臺,沒走兩步,在離舞臺最近的地方拿了一把椅子又轉身回到臺上,把椅子放在話筒前,坐下,調整話筒高度,雙手撐在兩腿間的椅子上,只靠這撐住自己的身體,腰背放松地彎下,脖子微微上仰,以不太方便的姿勢讓嘴能夠對着話筒,然後朝着臺下略顯羞澀地一笑,像是在說“不好意思,別介意”。
一個慵懶随性不拘小節的人物頓時出現在衆人眼前。
還沒來得及對此感到驚嘆,喬安終于在錯過第一句之後趕上了第二句。
“……
最好能不想還有多困擾
這複雜的情緒向我奔跑
由來已經太少
或者已經無藥
……”
略帶沙啞的嗓音反而呈現出更好的效果,原本清澈空靈的聲線頓時多了幾分煙火氣息,搭配上這個歌詞顯得有些滄桑,但又被那慵懶随意地唱腔給中和了。
“……
說不清他比我适合
适合這種時刻
還是他比我懂得更讓你快樂
也許沒資格
也只能懷念了
我懂沒有意外了
或許
他比較适合
适合這種值得
他說他比我懂得更讓你快樂
最好
不要記得
最好
不要記得
最好
不要記得
我”
即使是高音部分他也沒有太用力,應該說是用氣息,這就導致聲音不夠渾厚圓潤,有時候甚至還會略微斷開,節奏也沒有壓得太精準,只是在喬安有意識地控制下沒有變成車禍現場,反而更有一種別樣的味道。
張旭幹掉杯子裏的酒,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随後便緊緊地盯着舞臺上的喬安。
這首歌的歌詞非常戳中男主的心,讓他感覺簡直就是為自己而寫,但是這個年輕的歌手卻以這種輕描淡寫的方式演唱出來,男主對此感到不滿,他決定要批評一下這個歌手。
于是在歌手下臺休息,坐在吧臺邊借着酒保的手點煙的時候男主走了過去,帶着微醺下的放肆和任性指責他說:“你唱的什麽歌,一點感情都沒有,難聽死了,白白浪費這麽好的一首歌。”
歌手吸了口煙,懶懶地轉過頭看向男主,又慢慢地把煙吐在男主臉上,勾唇一笑,開口說:
“咳咳咳咳咳咳咳……”
喬安猛地低下頭發出劇烈的咳嗽聲,忍了半天的感覺在準備開口說臺詞的時候終究還是沒忍住,張旭連忙拍着他的背對飾演酒保的演員說:“倒杯水來!”
“不會抽煙嗎?”張旭問。
喬安一邊咳一邊回答:“歌手……咳咳……歌手不……能抽煙……咳……”
飾演酒保的演員就是之前說喬安搶了他角色的那個演員,雖然旁觀至此已經明白自己确實演不了這個角色,但聽到喬安這句話還是不以為然:那麽多歌手不都抽煙嗎,還有人特色就是煙嗓呢……
不過張旭明顯對喬安很是關心,所以他也只敢在心裏腹诽,不敢直接說出來。
蘇致和那邊已經喊了卡,張旭接過酒保倒來的水遞給喬安,在他喝的時候告訴他:“不會抽煙的話就不要吸進肺裏,含在嘴裏吐出來就好了,雖然很多人都能夠看出來,不過這個鏡頭應該會上特效,剪出來不會太明顯。”
“好。”喬安乖乖答到。
接下來從歌手下臺開始重新來了一次,喬安按照張旭說的,只把煙含在嘴裏吐出來,終于順利地過了。
只見他懶洋洋地笑着說:“什麽樣叫有感情?一定要撕心裂肺才叫有感情嗎?我對一切都滿不在乎難道不是感情嗎?沒有感情難道不叫感情嗎?”
男主不太滿意他這個答案:“沒有感情怎麽能叫感情,這首歌的歌詞就是悲傷的,是心痛的,你根本就沒有表現出來。”
“哼……”歌手輕哼一聲,低着頭,輕描淡寫地說:“心痛?悲傷?你确定?這首歌的主題難道不是‘我做的一切都沒有人在意’嗎?既然沒有人在意,又何必要表現出來。”
“你認為這首歌應該悲痛,是因為你的心裏很悲痛,但我沒有。我做什麽不是為了給別人看的,就算沒人在意,我也一樣可以做到最好,我只做我自己想做,願意做的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活着的态度,你難道是為別人而活的嗎?”
歌手曲起手指,像是敲門一樣在男主的心髒上輕敲兩下,碾滅煙頭轉身回去後臺,而男主微微皺眉,輕撫着被他敲過的地方,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 演戲和唱歌都不太懂,亂寫的,不要在意……
歌詞是老薛薛之謙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