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八節課下後,準備去食堂的陳文錦遇到了匆匆趕來的李宇航
“叔叔怎麽來了?”
李宇航看到陳文錦後,一顆懸着的心才算放下,他輕吐了口氣:“我聽說你們學校有人跳樓了。”言外之意就是怕跳樓的是你。
“你應該打電話找單老師求證一下跳樓的人。”
“我打了的,但是沒人接。”
陳文錦心裏一暖,眼睛有些濕潤。自己對他來說有這麽重要?聽到小道消息馬上就飛奔而來,這麽疼自己的人怕是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吧!
“大叔你這麽懂得疼人,誰要是當你老婆絕對幸福。”
李宇航雙眼閃着淚光,神色頗為凄涼:“我或許沒機會了吧!”
李宇航看着陳文錦,神色有些異樣,他的眼眶中是化不開的柔情與憐惜,陳文錦發現叔叔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多了些其它自己看不懂的情愫。
“還有機會的,老天不會讓這麽完美的你孤獨終老,否則它就太不長眼了。”
陳文錦的臉上再出現了李宇航熟悉的笑容。
李宇航伸手摸摸陳文錦的頭,說道:“別管老天長不長眼,你呀就專心應付接下來的高考就好。”
陳文錦用力點點頭。
高考期間,陳文錦覺得自己當了十多年的學生就這段時間最受重視,有種奴隸翻身做主人的錯覺。警車開道闖紅燈,食堂阿姨也特別和藹可親,打的飯菜特別多。以前自己怎麽就沒這待遇呢!
考試題目一如既往地難,陳文錦半蒙辦做把所有的空都給填滿了,連自己物理最後一個大題她都做了兩小問,雖說做的不一定對,但是總比空着好。
空着是一定沒分的,寫了萬一就蒙對了呢?萬一改卷子的老師眼神不好給它算對了呢?當然這種概率幾乎為零。
他們的班級聚會是在最後一天的晚上舉行的,那天晚上別人都在這裏那裏敬酒,陳文錦跟那些人不太熟,去貿然敬酒的話有點唐突,所以就同吳小蘭還有許清三人坐在座位上敞開了肚皮吃菜,她們一直都是個小集體,和其他人沒什麽交情,用不着像別人一樣到處敬酒。
這頓飯可是交了一百多塊錢的,自己得多吃點才能吃回本。
她吃得正歡暢一個人卻端着酒杯出現在她面前,是趙安安,陳文錦有些詫異,自己同趙安安的交情似乎沒有好到這地步吧!當初自己同陳緣分手後就聽說趙安安猛烈追求過陳緣,那時陳文錦對趙安安還生出了些許嫌隙,不過人家都來敬酒了,她總不能不給面子吧!
她端起酒杯站起身:“祝你考上好大學。”要知道她很反感考完後還提考試什麽的,但是自己實在不知道怎麽說,總不能說什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之類的吧!
趙安安笑笑:“謝謝。”
陳文錦也咧開嘴笑:“不客氣。”
趙安安猛地把酒灌入口中,咳了幾聲,嗆得眼淚直流。
陳文錦覺得趙安安有些奇怪,眼中好像還帶了很多悲傷,趙安安以前是傲嬌的孔雀,現在卻像一只鬥敗的母雞。
“你慢點喝,沒人跟你搶。”陳文錦說這話是出于好意,卻沒有想到那個搶字一下刺痛了趙安安最敏感的神經。趙安安突然破口大罵:“陳文錦你他媽王八蛋,陳緣哪裏配不上你,你要讓他那麽傷心頹廢,你是瞎啊!看不出他是真心喜歡你的麽!”
陳文錦當初同陳緣斷了後就徹底斷了聯系,□□拉黑,換了電話號碼,也自動屏蔽了關于陳緣的一切消息,她就是那樣決絕,與其藕斷絲連的疼不如快刀斬亂麻,徹底腐爛之後再慢慢愈合傷口。不去了解打聽,她自然是不知道當初他們斷了後陳緣有多痛苦無助,整日跟丢了魂似的。
陳文錦知道外人只看見了她潇灑地放手,卻不知道夜深人靜時也曾哭得像個傻逼,她不喜歡在人前落淚,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的脆弱,哪怕是很好的朋友。那段時間,陳文錦依舊像以前一樣笑的沒心沒肺,吳小蘭也并沒看出什麽端倪,只覺得是她喜歡的不夠深,其實陳文錦也曾在沒有人時偷偷哭過,而且不止一次。
“陳文錦你配不上陳緣,你配不上他”趙安安突然又哭又鬧“我到底哪點不如你,我趙安安到底哪點比不上你,為什麽陳緣喜歡你不喜歡我,為什麽麽?”
趙安安哭的梨花帶雨、她見猶憐,本就是個地地道道的美人,哭起來也是惹人憐愛的。
陳文錦苦笑了下,頗為感慨地說道:“我和他的事跟你是沒什麽太大關系的。”
“沒關系?怎麽會沒關系呢!陳文錦當初就是我向校長告的密,是我讓你們分手的,”她凄然一笑“我以為你們分手了我就有機會了,但是他的心裏卻只有你,只有你。陳文錦也就愣了那麽幾秒,不是因為憤怒,只是太出乎意料而已,若是當初的她一定會痛打她一頓,但是現在,她卻不想動手了。
她和陳緣的緣分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他們自己,校長、趙安安都不過是個導火線而已。
趙安安一屁股坐在地上,有幾個同學望了一眼,但是卻并沒多問,原來周圍早就有幾個喝醉酒的女生蹲在地上大哭了,難怪大家好像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陳文錦,我認識陳緣比你早,愛他比你深,可是為什麽我就是得不到他呢?他說過的不會早戀,可是你一出現在他的世界就打破了他所有的原則,憑什麽?”
趙安安眼淚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滾,淚水在燈光的照射下異常耀眼刺目。
陳文錦突然覺得趙安安有些可憐,甚至有些可悲,自己用盡全力去愛的人卻不愛自己,雖說她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但是自己卻恨不起來,畢竟真心愛上一個人就算犯了錯好像也有那麽幾分情有可原。
陳文錦審視自己的心,沒有因為趙安安的話起多大波瀾,陳緣大概真的不在自己心裏吧!
“趙安安你沒有真心對待過我,我也不曾真意對待過你,但是現在,真的希望你能稱心如意。”
陳文錦仰頭将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氣勢有點悲壯,頗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
趙安安頹然地坐在地上,臉上的淚痕任在,她像一個迷路了回不了家的孩子,眼神空洞絕望。
自己不知道趙安安有多愛陳緣,但至少自己知道她愛他比自己愛他多,而且是多很多,突然間陳文錦覺得自己很殘忍,如果自己沒有進入陳緣的世界,趙安安或許也不是沒有一點機會的,那麽他們之間的結局會不會有些不同呢!當初自己确實是用心在愛他,但是一旦發現他并不是自己心中的英雄後,又那樣決絕地離開,沒有留下絲毫餘地,關于他的一切我自己都自動屏蔽,自己以為是他負了自己,但是自己又何嘗沒有負他呢!
陳文錦苦笑,現在回頭想想,這段感情開始的太草率,結束的也太草率,或許是自己太過幼稚,或許是緣分如此。
那日趙安安喝得酩酊大醉,醉酒後口中一直呼喊着陳緣的名字。陳文錦看着趙安安如此難受,自己的心也不太好過,她總覺得是自己欠了趙安安的,她有一杯沒一杯的往嘴裏灌酒,視線漸漸有些模糊了。
周圍一個空酒瓶接着一個空酒瓶砸,乒乒乓乓的聲音震着這個并不空曠的地方,餐館老板怕學生傷了自己就把所有的空酒瓶都收回去了。
李宇航開車把曾蘭送回家後才調頭帶着陳文錦回自己家。
高考完後就是假期,趁着成績還沒出來,李宇航帶着陳文錦去海邊玩了一趟。
陳文錦穿着李宇航的白色襯衫在沙灘上無拘無束地奔跑,不時還發出一陣笑聲。
“大叔,你看我撿了個好好看的貝殼。”陳文錦把自己的戰利品獻寶似的遞到李宇航面前。
李宇航低頭看了眼,覺得并沒有什麽特別的。
“這個好看?”
“不懂欣賞啊不懂欣賞。”陳文錦白了他一眼,又繼續去找貝殼。
沒過一會兒就傳來陳文錦的叫喊聲,李宇航跑過去看到陳文錦正坐在沙灘上抱着自己的腳鬼哭狼嚎。
李宇航二話沒說,抱着陳文錦就往房子裏走。
陳文錦不是沒有被李宇航抱過,但是那時候她年紀尚小,現在被他這樣抱着心裏竟然産生了一絲異樣,甜甜的,麻麻的。小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李宇航把陳文錦放在床上坐着,自己去拿來藥箱單膝跪在地上。
李宇航正在專心致志地清理她腳上的傷口,沒有注意陳文錦臉上神色的變化。
單膝跪下,這像極了電視劇裏求婚的場景。
求婚,求婚……
腳板一陣疼痛襲來,把她從幻想中叫醒。
“叔,輕點。”
“忍忍,很快就不疼了。”
“啊~輕點。”
“忍着點我先把東西取出來。”
當事人沒有覺得他們的對話有個不妥,但是在外人聽來他們的對話卻是極其暧昧露骨的,
門外的清潔工人聽到裏面的對話羞紅了臉,低笑着離開。
陳文錦名落孫山選擇在讀一年,高四這一年她格外用心,這一年大概是她讀書這麽多年以來最用功的一年,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最終以六百多分的成績為高四畫下了一個完整的句號,拿到了本省一所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大叔,我這學校是不是選得遠了一些,要坐九個小時火車,以後就不能經常回家了。”
“你是想遠在家門口的那所大學麽?”(他們家旁邊有所高職,前不久剛升大專。)
“對了叔叔,我這上大學都沒一技傍身,我看那些小說裏的大學生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我這樣算個大學生麽,會不會太寒顫了?”
李宇航仔細想了想,很認真地點點頭說道:“确實呢!你這身無所長長相平庸要在大學吃來确實不太容易。”
“大叔你不用這麽誠實,說句假話不會少塊兒肉。”
李宇航微笑:“叔叔我除了誠實就是屍體。”
“那博學多才的你能否教我一技傍身呢?”
李宇航思考了下,點點頭道:“叔叔從今天開始教你練書法吧!還可以磨一磨你的性子。”
“這個好。”看電視裏的書法家拿着毛筆在宣紙上寫字,個個威風凜凜,要是自己學會了到學校可以好好裝個逼了。
“笨蛋,手不是這樣握的,誰拿毛筆像你這樣一把抓。”
“笨蛋,拇指要抵緊別讓筆脫落了。”
“笨蛋別太用力了,這是寫字不是讓你武槍。”
……
……
以上是來自大叔的各種咆哮。
陳文錦咬着嘴唇,雙眼含淚,可憐巴巴地看着李宇航:“大叔我笨也不能怪我,當初我爸媽造我的時候可能開了飛行模式,所以你要對我這種腦殘人士多點關愛的。”
李宇航滿頭黑線。
“筆要這樣握。”他示範了下,陳文錦依葫蘆畫瓢勉強合格。
“現在寫字了,你看好。”他龍飛鳳舞在宣紙上寫了幾個字。
“這個逼裝得好,來看我的。”陳文錦也依葫蘆畫瓢寫了幾個字。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她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李宇航的,手摸着自己的胸說道:“一馬平川的胸一陣絞痛。”
李宇航閉上眼,一臉嫌棄,這麽蠢的人是他養大的?
李宇航站在陳文錦的後面右手握着她的手,臉貼着陳文錦的臉。
“手落筆的時候要稍微重一點,那樣才顯得字蒼勁有力。”自己要關愛智障青年。
陳文錦的一顆心跳的飛快,那還聽得進什麽話,管得了什麽蒼勁有力啊!
陳文錦的腦子飛快轉動,腦補電視劇裏看到的各種場景。這下一秒叔叔是不是就該抱着我,然後親親呢!
嘿嘿嘿。
“小錦。”
“陳文錦。”
陳文錦猛然回神轉頭,嘴唇剛好貼在李宇航的臉頰。那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了,她就這樣呆呆的不知所措,李宇航也吃了一驚,片刻後趕緊将頭遠離她的頭。
陳文錦以前不是沒有親過他,不過那時的陳文錦年紀尚小,不懂男女之事,自己也毫無雜念,但是這次,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了。
他尴尬咳了幾聲,鎮定心神。
“小錦你先自己練,先出去了。”
走出房門将門關上,他靠着門框摸了下自己胡亂跳動的胸膛。
心怎麽跳得這麽快?我好像很久沒有這樣心跳加速了,上一次這樣好像是和寧靈在一起時,寧靈?我好像很久沒有想過她了,現在怎麽覺得這個名字竟然這麽陌生!
而在門那邊的陳文錦依舊有些呆滞,大腦好像有些缺氧。
這心跳聲比當初見到陳緣時更大聲,我難道真的喜歡上大叔了?什麽時候?
她捂着自己的心,神色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 許清是以我身邊的一位朋友為原型寫的,而跳樓也是曾發生在我們當地後聽同學說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