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的劍是什麽樣的?
“你不配知道。”舒無隙淡淡地回答, “出去。”
那人爬起身來, 跌跌撞撞就慌忙逃走了。
但是屋子裏還躺着三個人,路小蟬蹲在地上, 正要伸手去拿他們腰間的佩劍, 舒無隙卻扣着路小蟬的手, 将他拉了起來。
“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要去碰。”
說完,還取了“清夜墜玄天”,滴在路小蟬的手上。
“我就是好奇他們的劍。我見過江無潮的鳴瀾劍, 也見過千秋殿主的劍, 但是這幾個人的劍好像和他們的劍都不一樣。”
“這些人的劍,不過普通的玄劍罷了。毫無靈氣可言。江無潮的劍已經是真正的仙劍, 千秋殿主的佩劍是靈劍。”
聽起來, 舒無隙對千秋殿主的感覺比江無潮要好上許多。
“無隙哥哥, 你認識千秋殿主?”
路小蟬雖然只和莫千秋說過幾句話, 但是卻有一種熟悉的好感, 但又說不上是為什麽。
“莫千秋靈基深厚, 天賦尚佳, 如果潛心修行入大勢之境是遲早。”
讓舒無隙說一個人的好話, 就說明這個人的天賦不是“尚佳”,而是千年難得一遇了。
“那麽你的劍呢?我都沒有見過, 也是靈劍嗎?”
“不, 我的劍是上古靈獸遺骨認主, 烨華元尊所鑄, 乃是世間至劍。”
路小蟬細細品味這個“至”字的意義——“至”就是極致的最好的,大概指的就是人間的修為能夠達到的極限了。
“等等!我将來的仙劍也是上古靈獸的遺骨啊!長湮的肋骨呢!那是不是我的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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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路小蟬的額頭被舒無隙給彈了一下。
“你的劍當然是至劍,如果烨華元尊出手鑄造的話。”
“……可是,我的修為……”路小蟬伸出手指來比劃了一下,“就這麽一點點,會不會駕馭不了它啊?”
“有我在,你的修為怎麽可能會只有那麽一點點。”
說完,舒無隙拉起路小蟬的手,就朝着屋外走。
“去哪兒啊?整個蓬城都冷冷清清的,沒啥好逛的呀!”
和舒無隙在一起,路小蟬有恃無恐,根本就不怕蓬元山的孟家來找麻煩。
但是蓬城比麓蜀鎮的晚上還要清冷無趣,路小蟬根本就不想出去走動,還不如在屋子裏待着,撐着下巴看舒無隙呢!
“他們剛才吐血,污了這間屋子。我們換一間吧。”
“好!”
誰知道才剛換了一間屋子,路小蟬正要和舒無隙讨論修行的事情,就聽見外面有聲音傳來。
是走路的聲音,而且人數還不少。
路小蟬一想,這可真是不得了,孟家是整個門派的人都來找麻煩了嗎?
雖然都是烏合之衆,但就算把他們都收拾了也不精彩啊!
誰知道,他們停在門前,齊刷刷跪地的聲音響起。
路小蟬歪了歪腦袋,脫口而出:“這又是唱的哪出大戲啊?”
門外傳來了一聲清朗的男子聲音。
“在下乃蓬元山的掌劍孟寧生,得知有仙門高人在此,特來拜會!”
路小蟬這才明白了,靠向舒無隙小聲道:“肯定是孟家的弟子貪生怕死,打算抛棄他們的師父!特地來求你幫忙解開死印,好離開這裏!”
“不,他們是想我救孟遠道。”舒無隙回答。
“正是如此。先前,我派弟子對前輩無禮,全是因為被家師所逼。家師被邪靈脅迫,失了心智,還望前輩看在仙門大義的份上,除魔衛道!出手相助!”
緊接着,就是數名弟子一起磕頭的聲音。
舒無隙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坐在桌前喝着茶。
磕頭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來,路小蟬吸取經驗,認為閑事不管為妙。一管搞不好管出大麻煩,還會惹的舒無隙不高興。
但是他們連着磕頭磕了了快一個時辰,要麽舒無隙出手相助,要麽就頭破血流死在這裏,非常堅定。
路小蟬猜想,脅迫孟遠道的邪靈不容小觑啊,肯定與何家村邪神一個級別的啊!
偏偏路小蟬的聽力比旁人敏銳,那顱骨都快磕裂開的聲音,讓他覺得煩躁。
路小蟬在桌子下面輕輕踹了舒無隙一下:“昆吾不是在太淩閣裏對我施過仙法嗎?你也學學他,直接用茶水堵住我的耳朵好了!”
舒無隙這才開口:“你們不要再磕頭了。”
蓬元山的弟子們終于消停了。
“前輩是肯出手相助了嗎?”
舒無隙還未開口,路小蟬卻不耐煩了。
“你們在這裏磕頭磕個不停,目的并非除魔衛道,而是以仙門大義來脅迫我們。假如你們真的有心,又豈會助纣為虐,幫着你們的師父來劫掠處子少女呢?早就該為了‘除魔衛道’、‘仙門大義’同那個邪靈拼個魚死網破了!說到底,不就是貪生怕死!”
路小蟬這麽開口,門外的人頓然無言以對。
“那是你們的師父啊!明明知道有邪靈,你們連出手相搏的勇氣都沒有!現在遇到了我們,就想把我們推出來當擋箭牌,想的也太美了吧?滾!滾!滾!”
路小蟬直接拿了茶杯,摔在了門上。
門外的孟寧生面如死灰,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這個時候,孟寧生背後的一名弟子忽然伸手穿入了他的內府,扣住了他的丹元!
還好孟寧生的反應快,反手扣住了那位師弟的手腕,但是自己也動彈不得,因為就算将師弟的手拽出來,自己的丹元也會被拖出來。
“師弟……你……你什麽時候被邪靈附體了……”
其他的弟子們一陣驚慌,倉皇失措退開。
“天啊,二師兄也被邪靈附體了!”
“快點跑啊!我們不是邪靈的對手!”
孟寧生冷汗直流,正要取出腰間的佩劍,但是他的二師弟也拔出了劍,孟寧生只能将自己的劍向後一擋,壓在師弟的佩劍上,不讓他出劍。
兩人僵持不下,其餘的師弟們竟然連滾帶爬地跑了。
路小蟬透着牆,能夠看到他們的靈氣,自然也明白發生了什麽。
他哭笑不得:“搞沒搞錯啊!不就是個邪靈嗎?任何一個弟子出劍,結個劍陣,逼迫邪靈離體,再沒用也能出劍砍了那個二師弟的手臂,不就護住孟寧生的丹元了嗎!”
舒無隙點了點頭,可仍舊沒有出手的意思。
孟寧生疼痛難忍,血滴滴答答地落下來。
他的二師弟雙眼覆上一層黑色濃霧,發出的聲音也是嘶啞陰狠。
“你竟想要對付我們!我要你不得好死!”
路小蟬拿過舒無隙手中的杯子,将茶水喝了,又湊向舒無隙。
“我不明白啊!邪靈既然知道你是前輩高人,為什麽還要當着你的面動手啊?這不是找死呢?你一出手,它就死歪歪了!”
舒無隙擡起眼來,又給路小蟬放在桌上的杯子倒滿了茶水。
“你真的不明白是為什麽嗎?”
路小蟬笑了笑:“我又不是傻子,當然明白啦!想必是那個脅迫孟遠道的邪靈知道有高人來了這裏,就派了手下低階的邪靈前來送死試探,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無隙哥哥,你要出手嗎?”
“不必了。真正的玄門正宗來了。”
舒無隙的聲音很平靜,但是路小蟬卻知道被舒無隙稱為“玄門正宗”的,必然是修為和品行都無可挑剔之人。
不知不覺,路小蟬覺得吸入鼻中的氣息沁冷,就連自己的肌膚上也像是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但就算是這樣,路小蟬也并不會覺得想要添加衣衫或者想要馬上暖和起來,相反覺得這樣的寒意讓他通體舒暢。
他下意識側過臉,看向窗外。
月夜之下,不知何時竟然落起了霜花。
它們晶瑩剔透,洋洋灑灑,輕靈雅致。
路小蟬覺得美極了,離開了桌子,跑向了窗邊,伸手去觸碰那些霜花。
“真好看啊!可是……這個季節怎麽會有霜花呢?”
“若是尋常的霜花,不過自然之象,沒有靈氣,你又怎麽能看見呢?”舒無隙淡然道。
路小蟬眨了眨眼睛:“原來這些霜花是靈氣所至!怪不得這麽美!這個人的修為一定很高!”
就在這個時候,孟寧生身後的二師弟周身覆蓋上了一層薄如蟬翼的霜花,每一片都只有指甲蓋大小,霜花泛起靈光,悄無聲息地滲入了他的肌膚,二師弟就像全身筋骨都被繃直了一般,一團黑氣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他的雙眼也恢複了清明。
他發覺自己的手在自己大師兄的體內,大驚失色,顫抖着松開了手,從孟寧生的後心小心翼翼退了出來。
孟寧生立刻為自己止血,靠着牆緩慢地坐了下來。
此時路小蟬才明白,那一片一片微小的霜花,就是一個又一個微小的劍陣。
他想起舒無隙對他說過,借勢之境的修真者,劍陣的威力——宏可至鲲鵬,微可入塵埃。
此人對劍陣威力的控制已經細致入微了,不知道是他厲害,還是千秋殿主厲害。
路小蟬側耳,聽見了走廊上有人緩步而來,每一步都是從容不迫,腳落地卻沒有一絲塵埃揚起。
“大師兄!大師兄你還好嗎?我不是故意的!”二師弟來到孟寧生的身邊,為他摁住不斷出血的傷口。
邪靈猛地沖入了路小蟬所在的房間,它與舒無隙面對面,不要命地試探,露出各種猙獰的形态。
舒無隙神色如常,他額頭上一道淡藍色的紋光閃現,如同烙印,燙得那個邪靈聲嘶力竭。
“……太淩……淨空大咒……”
那邪靈驚恐無比,撞向一旁的路小蟬。
路小蟬想起了之前舒無隙教他一葉障目之術的時候催動丹海的方法,靈氣彙集于指尖,空氣中浮現出太淩清源咒,咒文越來越清晰,瞬間烙入了邪靈的體內。
邪靈大肆掙紮起來,路小蟬心念一壓,咒文沸騰,瞬間就将它給煉化了。
淡藍色的塵埃飄落了下來。
路小蟬欣喜地拽了拽一旁舒無隙的袖子:“無隙哥哥!你快看!我煉化了那只邪靈!”
舒無隙擡起手,指節在路小蟬的臉頰上刮了一下。
“魔君戮厲你都敢上手,何況區區低階邪靈。”
“原來是太淩閣的道友,失敬了。”
冷冽的聲音隔着門傳來,路小蟬瞬間想到了來不及從枝頭墜落的秋葉被冰爽所凝固的畫面,與舒無隙空靈的清冷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舒無隙放下了茶杯,對着路小蟬說:“劍陣凝霜花,應當是南離境天劍宗渺塵座下掌劍——夜臨霜。”
“再下正是南離境天的夜臨霜,奉家師之命前來調解蓬元山與塵寰洞之間的紛争。”
路小蟬睜大了眼睛,激動了起來,忍不住搖晃一旁的舒無隙:“無隙哥哥!他是南離境天座下的掌劍啊!那是不是南離境天下一任劍宗就是他啊!他一定很厲害吧?”
舒無隙看着路小蟬興奮的樣子,開口道:“你剛才說,誰厲害?”
路小蟬瞬間就被凍住了。
“當然沒有你厲害……”
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但是修為如夜臨霜,又怎麽會聽不見呢。
“二位,不知再下可否進門拜訪。”
路小蟬很想拍手說進來進來,但他身邊的舒無隙不說話,他也不敢說話了。
門外的人也不催促、不急躁,靜立等待舒無隙的回複。
光是這樣的耐性,路小蟬就知道對方的修為極佳。
“進來吧。”舒無隙終于放下了茶杯。
門悄無聲息地被一股靈氣推開了,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在那裏,雙手向後橫扣着一柄劍,周身帶着一絲勁力。
他周身的靈氣附着于身體,勾勒出的身形如同峭壁松柏,路小蟬忍不住一直看着他。
鎖仙绫揚了起來,正好晃過路小蟬的眼睛,路小蟬立刻反應過來,差點打翻了茶杯。
完了完了,自己盯着別人看那麽久,舒無隙不會不高興吧?
“千年不見,臨霜劍的修為又提升了不少。”舒無隙開口道。
夜臨霜朝着舒無隙的方向低下頭來,腰背繃起的線條流暢,就像一道弓弦。
“前輩既然到了蓬城,不妨一同去看看脅迫孟遠道的邪靈到底是什麽?”
有禮克制,卻又帶着一絲傲骨。
光聽他說話,路小蟬就很欣賞他。
不愧是南離境天的掌劍啊,修為應該比南離境天之下衆玄門的掌門還要高深。
“我對看熱鬧和管閑事都不感興趣。”舒無隙答道。
“那是晚輩打擾前輩了。”
夜臨霜也沒有再勸,只是向後退了三步就要轉身離開。
他看舒無隙第一眼,就知道他所使用的是一葉障目之術,但是自己一千五百多年的修為都看不穿他的真顏,就說明舒無隙的修為高過他。
在這世上高過自己修為的只剩下四方劍宗。
眼前的這位書生打扮的人,不可能是自己的師父渺塵,那就只剩下西淵境天的皓伏,還有無意境天的泱蒼。
看這個書生的氣質,是清冷無欲的泱蒼無疑了。
只是……泱蒼一世孤孑,怎麽會帶着一個少年在身邊?
但是夜臨霜對其他人的事情向來也無心過問。
路小蟬時不時擡頭偷看夜臨霜的背影。
他負于身後的那柄長劍,路小蟬能看到靈氣都絲絲游離出了劍鞘,就像是凝霜而成的溪流。
“小蟬。”舒無隙的眉心難得蹙了起來。
“哦……”路小蟬低下頭來,可憐巴巴地繼續喝着茶。
夜臨霜雖然對外人的事情不感興趣,但是從自己進門開始,這個少年的目光就從沒有自他的身上離開過。
外人都因為他冰冷的氣質不願與他親近,一些修為不高的弟子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可這少年卻一臉向往地看着他,反倒讓他多了一絲好奇。
夜臨霜難得地轉過身來,看向雖然低着頭,可卻一直擡起眼睛來偷看他的路小蟬。
“這位小兄弟,不知你為什麽一直看着在下。”
路小蟬的耳邊嗡嗡一陣響,臉立刻就紅了。
舒無隙的眉梢略微擡了起來。
雖然只有一點點,就算別人都發現不了,但是路小蟬能看見舒無隙周身靈氣的波動。
“我不是看着您,我是看着您的劍而已。”路小蟬趕緊解釋說。
看人不可以,看看劍總是沒關系的吧?
“我的劍?”
夜臨霜反手,就将臨霜劍從劍鞘中抽了出來,頓時潔白無瑕的靈光漫溢而出,霜花自成,路小蟬睜大了眼睛看着。
“小兄弟既然想看,那就看吧。”
夜臨霜倒是毫不在意,右手握着劍柄,左手手指擡着劍尖,将它送到了路小蟬的面前。
“我……”路小蟬看向一旁的舒無隙。
舒無隙點了點頭:“你看吧。”
大概是因為發現路小蟬是對臨霜劍感興趣,不是對夜臨霜感興趣,他周身的靈氣又平穩如鏡海了。
路小蟬忍不住伸手去觸碰臨霜劍的劍刃,夜臨霜本想要出手阻止,原本擔心路小蟬被劍中蘊含的寒意所傷,但是路小蟬的指尖剛觸上去,臨霜劍的劍身就漾起一圈淡淡的靈漪。
夜臨霜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知道只有心思純淨的修真者,而且還要有千年以上修為的才能與臨霜劍的靈氣相融。
這少年剛才使用的是太淩閣的醫道大咒,雖然結咒有些生疏,但是醫咒的威力卻不弱。
夜臨霜心念一動,忽然明白過來。
“小蟬,你該把劍還給夜掌劍了。”舒無隙開口道。
“好吧。夜掌劍,”路小蟬起身,向着夜臨霜的方向行禮,“謝謝你這麽大方,給我看你的臨霜劍。”
“不客氣。”夜臨霜取了劍,轉身離開了。
夜臨霜每行一步,就好像寒夜跟随在他的身後離去,覆蓋着整個房間的薄霜緩慢消失,逐漸溫暖了起來。
屋外,孟寧生被自己的二師弟扶了起來,跌跌撞撞跟在夜臨霜的身後。
“看來他們不會再糾纏我們了!因為夜臨霜會給他們解決邪靈的!”
“你很喜歡臨霜劍?”舒無隙問。
路小蟬剛想要點頭說喜歡,但轉念一想,萬一舒無隙說“既然你喜歡,我就把臨霜劍取來給你”可怎麽辦啊?
“一般一般啦!我就是好奇他的劍上是不是也有霜花。但是沒有啊,靈氣倒是很純澈。”路小蟬聳了聳肩膀。
随即,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拽了拽舒無隙的袖子。
“無隙哥哥,你的劍呢?你的劍不是上古靈獸長湮的脊骨嗎?它的靈氣是什麽樣的?它在哪裏?是不是在你為了低調不被人注意,就把它藏在乾坤袋裏?”
“它的靈氣太盛,你不能像靠近臨霜劍那樣靠近它。”
“為什麽?”
“因為……你對于我來說是特別的……我的心念也會影響我的劍。它若被我随身攜帶,必定無時無刻都想要感受你的靈氣。”
“那也就是說,它會像無隙哥哥你一樣保護我了?”
“嗯。也不僅僅是保護……它可能會想要吞噬你的靈氣。”舒無隙拉着路小蟬的手站起身來,“你該歇息了。”
“我不困啊。要不然你給我講講你從前收服邪靈的故事吧?”
“我收服邪靈的故事都是一樣的。遇到邪靈,結劍陣,煉化,入丹海。”
“……可每個邪靈都是不同的吧,被邪靈附體的理由也是不同的吧……”
“小蟬。”舒無隙的聲音忽然比之前都要輕。
“怎麽了?”
“我是個無趣的人,不會說有意思的故事來逗你開心。”
舒無隙的眼簾微微垂了下來,路小蟬看着他周身的靈氣雖然仍舊渾厚,但卻顯得失落。
路小蟬伸手用力在舒無隙的額頭上摁了一下。
“你很無趣,那我就說有意思的故事來逗你開心呗!”路小蟬伸了個懶腰,“我們睡覺吧,估計也就還能睡上兩個時辰不到天就要亮了。早早離開這裏,趕路去烨川!”
路小蟬坐在榻邊,兩條腿架在舒無隙的腿上。
舒無隙也不生氣,托着路小蟬的腳踝替他将鞋襪脫了,放進被子裏。
“睡吧。”
“嗯。”
路小蟬閉上了眼睛,朝着舒無隙的方向拱了拱,将腦袋埋進了對方的懷裏,嗅着清夜的淺露味道,睡着了過去。
窗外的月色逐漸暗沉,吹進窗內的夜風也帶着潮濕的味道,像是有什麽烏泱泱要從高處下壓而來,憋的人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