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1)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書房的時候,瑞博揉了揉發紅的雙眼。
他已經工作了整整一個晚上了。
昨天舞會一結束,他便回到自己的書房。
書房的房門一關,這裏便成了與世隔絕的“魔法世界”。
最近這段日子瑞博極為興奮,因為他終于能夠學習新的魔法了。
當他住在倫巴底獄中的那段日子裏面,瑪世克老師竟然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通過魔鏡和他聯系了一次。
這一次,瑪世克老師教給他的,竟然是制作魔偶的技藝。
當瑞博看到鏡子上顯露出來的文字的時候,他高興地差一點将魔鏡扔出去。
自從他得到了開米爾迪特遺留下來的魔偶之後,瑞博一直對制作魔偶這種神奇的技藝極為感興趣。
他夢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夠創造出擁有自我意識的魔性生命體,當然他要創造的魔性生命體,必須比他現在所擁有的那個魔偶老實。
瑞博的書房同樣也是他的實驗室,成排的長桌上面放着稀奇古怪的玻璃器皿,雖然數量遠遠不能夠和巴特森林之中的那個實驗室相提并論,不過也已經足夠讓任何一個參觀過這個書房的人發出驚嘆了。
在靠視窗的桌子上,放滿了各種鳥雀的羽毛,除此之外還放着幾個承滿液體的小碟子,在這些碟子裏面飄浮着無數細小的絲線,那種液體則散發着難聞的氣味。
正因如此書房的窗戶才不得不打開,要不然,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待在這間房間裏面。
坐在桌前,瑞博手中拿着小巧玲珑的制作工具,正小心翼翼地修剪那些翎毛,在他的左手邊放着一張描繪得極為詳細得圖紙,那是瑞博照着鏡子上面顯示出來得圖案,一筆一筆描着畫下來的。
将細小脆弱的羽毛雕琢成适當的樣子,還得在纖細的羽杆上刻出魔紋和咒語,并不是一件輕松的工作,不過和抽那些黃金絲比起來,刻咒文的工作要輕松多了,按照要求,這些金屬絲必須粗細均勻,但是那些黃金絲是如此的纖細,十幾根并攏在一起才只有頭發絲那樣粗,這項工作的難度可想而知。
那些液體調配起來同樣不容易,而且調配出來的東西,味道之難聞,曾經令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某個地方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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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個氣态生命體卻告訴他,并沒有做錯,因為當初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也整天擺弄這些玩意兒,因此氣态生命體一眼便看出瑞博調配的原料哪些還有所欠缺,哪些已經完全合格了。
幾天來,日以繼夜的工作終于有所收獲,那個魔偶雖然還不能夠活動,但是主要構造已經大體制作完成了。
瑞博伸了伸懶腰,從書房裏面走出來,下樓進入客廳。
和往日不同,莉絲汀并沒出有熱情地走上前來迎接他的到來,相反所有的人都躲得遠遠的。
這一方面是因為他身上飄散出來的那股濃重的氣味,另一方面是因為在昨天的舞會之中,被那位公主殿下緊緊拴住的他,冷落了那三位小姐。
“現在時間還早,你有充足的時間洗一個澡,熱水早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芬妮輕聲說道,不過她的神情不像往日那樣充滿柔情,瑞博自然明白這是什麽原因。
那位狡詐的公主殿下刻意表現出對自己的親昵,讓幾位小姐有強烈的壓迫感。
看到所有人都上上下下地點頭,甚至連溫柔娴熟的蘭蒂小姐和芬妮也是如此,瑞博清楚這一次衆怒難犯。
瑞博只得垂頭喪氣地走進浴室,他不僅要洗去身上沾染到的那種難聞的味道,更要将那些小姐們濃重的醋味完全洗淨。
當瑞博從浴室裏面出來,再一次回到客廳之中的時候,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看着早餐,瑞博暗自吞咽着口水。
早餐确實非常豐盛,只不過那都是他不能夠吃的東西。
往日必然會有的貝殼和牡蛎,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着白開水啃完幹面包,瑞博走出了別墅,馬車已經在門外等候着了。
車夫特德坐在駕禦座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瑞博,顯然他已經知道了一切事情。
瑞博上了馬車,馬車窗沿邊的桌案上放着一個精致的小紙袋子,袋子旁邊放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着:
“這些鱿魚幹,可以讓你填飽肚子,小賊頭雖然找到,但是項鏈已經被他出手,想要找回來恐怕不容易,和那個公主殿下周旋你千萬要小心,祝你好運。”
最後署名是埃克特。
瑞博無奈地嘆了口氣。
馬車緩緩地駛動了。
瑞博所住的別墅離開佛朗士六世的“廢宮”并不很遠,沒過一刻鐘,馬車便到了“廢宮”門前。
從馬車上下來,瑞博看着眼前這座雄偉同時又極為精致的宮殿,他的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這座宮殿本身堪稱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在佛朗士王國所有的十幾座王室宮殿之中,它絕對稱得上是佼佼者。
但是建造它的佛朗士六世,是一位懦弱無能的昏庸之主,因此這座宮殿也被人刻意地遺忘了。
瑞博整理了一下下衣裝步入宮廷之中。
宮廷貴婦們早已經在門口等候迎接,雖然瑞博名義上僅僅是一位伯爵,那些宮廷貴婦全都擁有伯爵夫人、侯爵夫人的稱號,不過因為瑞博早已經被大多數人認定為未來魔導士的當然人選,因此,他所受到的禮遇也遠遠超越了他的爵位。
和現在不同,佛朗士六世時代的茶會是在陽光明媚的花園中舉行,這座“廢宮”延續了當時的傳統。
來到花園,花園的面積和這座宮殿的規模比起來顯得太小,只有一塊不大的草坪,周圍種植着一圈雪松。
這座不起眼的花園中央,建造着一個花壇,花壇中間是一座涼亭。
因為冬季的原因,涼亭外面同樣了搭建着玻璃棚架,就像奧本公爵的花園一模一樣。
走進涼亭,裏面早已經坐滿了人。
主座上坐着的當然是王子和公主殿下,在他們的身後站着一位威風凜凜的騎士。
瑞博認得這個人,他正是在巴特森林之中和凱爾勒生死相搏的那位實力超絕的聖騎士。
那些賓客中只有一位是瑞博所認識的人物,那便是昨天召開舞會的奧本公爵,顯然今天是他進行禮節性回訪。
那位公主殿下立刻殷勤地迎上前來,作為主人她将瑞博介紹給在座的每一位貴賓。
對于這位瑟思保小繼承人,衆人已經用不着介紹了,最近這段日子,這位小伯爵是京城之中風頭最健的人物,到處都傳揚着有關他的傳奇。
令瑞博感到吃驚的是,經過公主殿下的介紹,瑞博愕然發現,這場茶會邀請的貴賓,全都是佛朗士王國各方勢力的代表人物。
那位最年長,氣質也最高雅,神情安詳的老者竟然是對佛朗士十六世有着舉足輕重影響的宮廷顧問基恩侯爵。
“各位都是愛茶的人,想必都已經感覺到所喝的茶有些與衆不同。這是托爾使節送的珍貴禮物,機會難得,我只是想讓各位品嘗一番。”王子殿下笑着說道。
“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飲茶,對不對?梅丁伯爵?”那位公主殿下将注意力轉到瑞博身上。
“我的飲食口味比較獨特。”瑞博回答道。富科斯公爵立刻極為關切地問道:“梅丁伯爵住在佛朗克還習慣嗎?這裏的冬天要比南方冷得多,而且我知道閣下的口味獨特,京城并不靠海,閣下一定感到住不慣吧?”
“謝謝公爵的好意,我并沒有感道不舒适,只是這裏的天氣稍微冷了一些,而且剛來的時候,雪下得很大,南方到了冬天雖然也會下雪,不過不可能下得這麽。”大瑞博微笑着回答道。
“哈哈……梅丁伯爵,你不知道冬季的樂趣。一年之中最快樂的便是秋冬兩季,秋季是狩獵棕熊的季節,冬季是狩獵狐貍的日子,冬季狩獵是一年之中最熱鬧的宮廷聚會,到了那一天,京城之中所有的貴族都會聚集在王家獵場參加這場盛會。”富科斯公爵興奮地說道。
基恩候爵顯然是想到了些什麽,他問道:“再過一個星期便是冬季狩獵的日子,宮廷之中正在拟定邀請的人選,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願不願意賞光?”
“如果能夠受到邀請,那将是我的榮幸。”亨利德王子鄭重其事地回答道。
“對了王子殿下,聽說您是得裏志王國有名的騎手,您還有幾匹好馬,冬季狩獵中除了狩獵大會之外,最吸引人的便是賽馬,閣下願不願參加?”富科斯公爵說道。這一次他的臉上顯露出來的興奮的神情,顯然不是僞裝。對于富科斯公爵的喜好,佛朗克王國幾乎無人不知道。這位公爵對于馬的喜愛,甚至已經達到了癡迷的程度。京城之中所有和馬有關的事情,他都要插一手。冬季狩獵的賽馬大會理所當然由他來主持。
亨利德王子點了點頭說道:“我很希望梅丁伯爵也能夠參加賽馬比賽,閣下精湛的騎術讓我深感敬佩,您的那匹馬也令我感到驚嘆,我就想和閣下賽一次馬。”
“呀?梅丁伯爵也精湛騎術,我倒是不知道這件事情。不過,我知道梅丁家族擁有幾匹純種血統的好馬,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屬于高原種的波爾締馬,而且聽說這幾匹波爾締馬還擁有安斐籠尼馬的血統……”富科斯公爵滔滔不絕地談起有關馬的話題。
“我的外祖父從馬上掉下來失去了生命,因此姑婆一時氣憤之下,将那四匹波爾締馬殺死了。”瑞博回答道。
富科斯公爵的神情立刻變得默然下來,“喔……真是可憐……喔……這是我所聽過的最壞的消息。”
“那你騎的那匹馬呢?”公主殿下問道。
“啊,那是我的監護人海德勳爵送我的禮物。”瑞博回答道。
富科斯公爵的精神立刻恢複了過來:“對了,梅丁伯爵的監護人是海德勳爵,這位勳爵是赫赫有名的羅貝克家族後裔,羅貝克家族所擁有的純種血統的好馬,傳說是兩千年前西奈爾時代,海神送給西奈爾王的龍馬的後裔,我見過那些馬,喔,她們是我所見過的最美麗的生物。”
亨利德王子殿下笑着說道:“真是巧極了,我最心愛的坐騎是一匹四歲大的托拉莫爾馬,傳說是大地女神送給古羅勒踏帝國的禮物,讓海神和大地女神比試一下,看看她們送我們的禮物中哪個更加完美。”
那位王子殿下的提議立刻引來了富科斯公爵的擁護,顯然只要有關馬的事情,立刻能夠讓這位愛馬成癡的大人物,忘記自己的立場。坐在一邊的基恩侯爵不得不在暗中佩服亨利德王子高明的外交手段。同時他也為國王陛下暗自擔憂,陛下為自己選擇了一個利害的盟友,但是不幸的是,這位暫時的朋友是個野心勃勃的家夥,基恩侯爵開始對自己當初的選擇産生了懷疑。
茶會因為富科斯公爵的關系,變成了一場圍繞者純種馬的血統和優良而展開的讨論。富科斯公爵和亨利德王子殿下談得極為融洽。得裏志王國是陸上大國,陸上大國,往往也有馬背上王國的意是。得裏志的騎兵聞名天下,就是依靠強大的騎兵,得裏志王國擁有了現在的地位。陸上第一大國的稱號并不是平白無故得來的。得裏志王國,上自國王下到黎民百姓,對于馬匹,全能說得頭頭是道,得裏志的女孩子甚至懂得釘馬掌。亨利德王子殿下從小受到如此的熏陶,對馬的認識當然超人一等,而富科斯公爵,同樣是一位懂馬的人物,茶會成了他們兩個人單獨交談的聚會。當茶會結束的時候,富科斯公爵竟然像是意猶未盡一般,這令基恩侯爵和奧本基恩侯爵大吃一驚。
不過更令衆人吃驚非小的是,那位得裏志公主殿下竟然和瑟思堡小領主繼承人親昵出游。看到這位身為得裏志公主殿下拉着瑟思堡繼承人登上豪華的宮廷馬車的時候,所有人都啞口無言地站在那裏。每一個人都相信,晚上他們便可以從下人們那裏聽到各種各樣的緋聞傳說了。三位位高權重的候爵甚至暗自懷疑,亨利德王子殿下将他們請到這裏來,是不是為了讓他們看到眼前這一幕。從次來暗示得裏志王國和瑟思堡關系密切。
瑞博本人并不知道這一切。無任是他還是埃克特都不知道,他和公主殿下共乘一輛馬車,在京城的貴族眼中是多麽不檢點的行為。在上流社會暗定的豪門貴族之中,即便有親戚關系,相互比較熟悉的男女之間,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要不然閑言碎語将會将他們完全吞沒,甚至連他們的家族也會因此蒙受恥辱。男女共乘馬車幾乎成為夫妻和近親才享有的權利。
和瑞博在瑟思保的時候,乘坐的那輛郡守馬車一樣,宮廷馬車有在也只是一個華麗的外表。
坐在裏面的人并不感到多麽舒适。
倚在窗口,瑞博欣賞着窗外的景色,馬車正行駛在香特龍根大道之上。
這條并不十分寬闊的大道卻被稱為:“佛朗克的項鏈”。
佛朗克為了點綴這串“珍貴的項鏈”,确實費盡了心思。
昨天晚上,到奧本公爵府邸參加舞會的時候,因為天色已晚,沒有看到這條珍貴的項鏈最美麗動人的面目。
和南港一樣,正午是最熱鬧的時間,大道之上馬車穿梭不停,而且全都是豪華私人馬車,出租馬車和樣子看上去破舊簡陋的馬車,都被治安官攔截了下來。
從馬車上下來的不是達官顯貴和豪門世家子弟,便是京城裏面的富商。
香特龍根大道是屬于富人的大道。
和南港一樣,大道兩旁全是店鋪。
不過這裏的店鋪少了南港那份炫耀和喧嘩,卻多了一絲恬淡和高雅。
擺放在店鋪門前的并不是巨大的花瓶和用美麗和孔雀翎毛裝飾的挂簾。
而是一片小小的松林,或者搭建得玲珑精巧的盆景。
那些店鋪門口也沒有巨幅的匾額,到這裏來的顧客都是一些老關系,他們自然知道店鋪裏面有些什麽東西。
和南港的店鋪完全不同,這裏并不歡迎只是來觀看欣賞的路人。
店鋪的夥計會毫不客氣地将那些只是來閑逛的顧客驅趕出去。
馬車在一間很平常的別墅門前停了下來。
普普通通的五層樓房,普普通通的圍欄,普普通通的門廊,唯一不普通的便是它建造在香特龍根大道之上。
門廊前的路面用鵝卵石鋪就,門廊的地板用平常的青磚拼成。
從馬車上下來,那位公主殿下疑惑不解地看着這座毫不起眼的建築物,反倒是瑞博并不敢因為這座別墅外表的平凡而有絲毫的輕視念頭。
徑直打開門進入別墅之中,別墅裏面也顯得普普通通。
清漆的杉木的地板打着蠟,四面的牆壁用油漆刷成乳白色,一盞青銅吊燈挂在天花板上,門邊轉角有一道樓梯通往二樓。
房間正中央放着一個茶幾,旁邊圍着一圈沙發。
房間西側的壁爐之中燒着爐火。
爐火将房間裏面烘烤得相當溫暖。
看到有人進門,一位夥計立刻迎了上來,和南港完全不同的是這裏的夥計更多一分斯文,卻不像瑞博想象中的那樣笑臉相迎。
“埃蓮侯爵夫人介紹我們到這裏來,聽說這裏有我們所需要的項鏈。”瑞博将來意說了一遍。
聽完瑞博的來意,夥計立刻換了一幅笑臉。
瑞博立刻感到極為親切,好像一下子有回到了以前在南港的日子。
只不過現在他的身份已經完全改變,不再是小店員,而是店裏的貴賓。
那位夥計打量了一下兩位客人,那個少年穿着雖然并不出衆,不過顯然也是貴族子弟,那位少女一眼便看出是大家閨秀,至少是一位伯爵千金。
雖然這兩個人的組合,讓夥計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他的腦子裏面立刻跳出好幾種隐晦暧昧的聯想,不過眼前這兩個人毫無疑問是不能得罪的貴賓。
讓瑞博和公主殿下在沙發上坐下來休息之後,那夥計立刻朝着樓上走去。
不一會兒,兩位中年人跟在他身後急急忙忙地走下樓來。
這一次,瑞博明顯得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恭敬的神情,想必這兩位先生從窗口看到了門口停着的馬車,并且以此猜到了公主的身份。
寒暄客套一番之後,那位經理畢恭畢敬地站在公主身邊聆聽她的描述。
等到公主殿下描述完,他皺着眉頭說道:
“尊貴的小姐,您想要的項鏈恐怕需要定做,這種式樣是王室成員專用的,絕對不可能有現成品,就連模子和夾具也需要重新制造。”
瑞博很清楚這位經理先生是在乘機擡高價格,對于這一套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的了。
“我想知道,貴店有沒有适合鑲嵌在那串項鏈上的寶石,其他的散碎寶石也就罷了,項鏈正中央有兩塊七克拉的紅寶石和一塊五克拉的鑽石。”瑞博說道。
那位經理立刻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高貴的先生,包您滿意,我這裏有全佛朗克最好的鑽石,它們全都是來自突內支的席埃文礦,您應該聽說過,席埃文礦出産的鑽石的品質是最上等的,至于紅寶石,則來自于英格,如果您認為不滿意,我立刻為您從貝爾歌德進最上等的紅寶石。”
“好就這樣決定,東西我要最好的,交貨的時候你得給我一份鑒定書,珠寶鑒定師中我比較相信夏駱先生。”瑞博說道。
經理有些為難地搔了搔頭說道。
“高貴的先生,請夏駱先生寫鑒定書恐怕有些困難,夏駱先生從不願意為首飾項鏈簽署鑒定書,他會認為這裏對他的侮辱。不如這樣,我請笛利玫小姐寫一份鑒定,她是夏駱先生的侄女,早已經得到了夏駱先生的真傳。”
瑞博假意思索了一下說道。
“我和笛利玫小姐倒也熟悉,她确實是個值得信賴的人,不過,她的眼睛有毛病,安蒂長老一直在為她進行治療……這個……”
看到瑞博猶豫不決的樣子,那位經理立刻緊張地說道:“大人,請您放心,本店在佛朗克一向信譽卓著,我們還是宮廷的首飾承辦商之一,想必埃蓮侯爵夫人就是這個原因将您介紹到這裏來的。”
瑞博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麽就這樣說定了,制作這樣一條項鏈需要多少時間?”
經理這一次再也不推脫了,既然對方是這方面的行家,在支吾拖延就顯得太過愚蠢了。
這位少年既然和珠寶界的權威夏駱先生相熟,那麽他只要一句話足以讓店鋪名聲掃地。
打定主意經理略微思索立刻說道:“兩個星期之後您來拿貨。”
瑞博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兩張價值四千金幣的國庫債券放在茶幾之上。
“三成的訂金差不多吧。”瑞博問道。
那位經理點頭哈腰地債券小心翼翼地收了進去。眼前這位少年算是出手大方的客人了。如果再推三阻四便顯得自己過于愚蠢了。
從別墅出來琢磨着,如何說服公主殿下,讓她一個人乘坐馬車回去的時候,大道之上并排飛馳而來四輛公共馬車。
這些馬車顯然将停在路對面的一輛豪華私人馬車當作目标。
為首的是一個光頭大漢,在他們的手中全都拎着鐵鏈和木棒。
那輛豪華私人馬車上的人物同樣不含糊,雖然他們在人數上沒有優勢,不過四個保镖身上全都穿着鎖鏈甲。他們的手中那着鋒利的長刀。
兩方面激烈地對罵了一番之後,便開始打鬥起來。
那四個保镖顯然受過專門訓練了,而人多勢衆的一方只是些烏合之衆,不過這位烏合之衆卻個個悍不畏死,一時之間倒也打得難解難分。
對于這種事情,瑞博并不感興趣,從埃克特那裏他早聽說過這種街頭打鬥。
這是最不入流的家夥才會幹的事情,真正高明的盜賊工會絕對不會養這樣一群毫無用處的流氓打手,用凱爾勒這樣的殺手來解決問題,才是他們經常采用的方式。
同樣那個受到襲擊的家夥也高明不到哪裏去,保镖整天穿着鎖鏈甲,說明這個家夥還停留在和那些街頭流氓打打殺殺搶地盤的程度,這種家夥最終的結局不是老死在監獄之中,便是橫屍街頭。
看多了海德先生、埃克特和凱爾勒這些高明的盜賊,對于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瑞博一點興趣都沒有。
但是那位公主殿下卻興奮異常,這個小丫頭一點都不像女孩,看到街頭流氓打鬥,她竟然手舞足蹈,好像恨不得也沖上去加入混戰的行列。
瑞博原本打算帶着這位愛惹禍的公主殿下離開這是非之地,但是香特龍根大道之上早已被堵得嚴嚴實實。
這也是為什麽,治安官遲遲沒有到達的原因,法政署的馬車想必同樣被堵在半路上了。
正當瑞博思索着如何擺脫眼前的困境的時候,突然間遠處傳來一聲大喝:“對面還有兩個,別讓他們跑了。”
喝聲剛落,一個手提棍棒的流氓惡狠狠地朝着這裏奔來。
瑞博原本還莫名其妙,四下張望着想要找到那個漏網之魚。
突然間他的心頭湧起了一股警舉,這是和凱爾勒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不知不覺中學會的一種本領。
瑞博想都沒想,一擡手臂,三支弩箭激射而出。
近距離的三箭齊射,從來沒有失過手。
雖然來不及瞄準,但是弩箭仍舊準确無誤地射進了那個暴徒的身體裏面。
胸口深深地釘着兩根箭失,另一根則插在腹部。
那個暴徒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突然間他發出了一陣慘叫,然後抱在胸口倒了下去。
這聲慘叫聲立刻引起了對面的暴徒們的注意,原本他們還在奇怪,這個同伴為什麽舍棄了眼前的敵人,莫名其妙地想要對付站在路對面的旁觀者。
聽到這聲慘叫,在看到同伴躺倒在地,身上插着三支弩箭,弩箭顯然是那位少年發射出來的,立時之間,暴徒們認定這一對少年男女是他們要對付的敵人的同夥。
六七個氣勢洶洶的暴徒立刻調轉頭來,朝着瑞博奔了過來。
那兩位趕車的車夫同樣知道大事不妙,他們紛紛抽出腰間的佩劍從馬車上面跳了下來。
這些宮廷侍衛雖然學過劍術,不過他們何曾遇到這樣的場面。
面對這些氣勢洶洶的暴徒,他們早已經心驚膽戰,手中雖然握着劍,但是力氣早已經随着勇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反倒是瑞博迅速地連發兩箭,放倒了兩個沖在最前面的暴徒。
瑞博拉着公主殿下朝着旁邊一家店鋪沖了進去。
後面的暴徒揮舞着棍棒将那兩個宮廷侍從打倒之後也追趕進來。
那是一家裝飾豪華的餐廳,現在正是午餐時分,對面坐滿了賓客,看他們的穿着服飾顯然都是些體面的上等人物。
穿着筆挺禮服,打着漂亮領結的侍者,原本在餐廳之中忙碌地穿來穿去。
門外的械鬥好像和他們根本沒有關系一樣。
這種事情,三天兩頭會發生,他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突然闖進餐廳的瑞博和希娅公主,讓侍從們大吃一驚。
緊跟其後闖進來的那些暴徒更是令衆人驚惶失措。
那些女士們紛紛發出驚叫聲,她們用這種方法來表達心中的恐懼,至于男士們則盡力維持着自己的尊嚴,不讓自己露出害怕的神情。
餐廳經理立刻站出來打圓場,他很清楚這種街頭械鬥有自己的規矩。
只要站在一旁不插手其間,這些暴徒并不會傷及無辜。
“将那兩個小雜種交出來,我們就離開這裏。”一暴徒氣勢洶洶地說道。
“你們應該懂得規矩,對于你們雙方的事情,我一定不管,現在請你們退出去,你們還有那兩個小孩。”經理板着面孔說道。
說着餐廳經理吩咐侍者去抓瑞博和希娅公主。
“你們這些膽大妄為的家夥,如果我受到傷害的話,我的父王至高無上的得裏至王國國王必将率領千軍萬馬将佛朗克踏成平地。”那位公主殿下驚叫起來。
不過暗中她卻不動聲色地将手伸進了長裙之中,她的腰上系着一件武器,一件極為奇怪但是相當趁手的武器。
對于公主殿下的威脅,根本就沒有人放在心上,沒有人認同她公主的身份,更沒有人會相信她是來訪的得裏至公主。
暴徒不相信,餐廳經理不相信,客人們不相信,兩個揪住瑞博和公主胳膊的餐廳侍者更加不相信。
那個抓住公主的侍者冷笑着說道:“小丫頭,如果你是公主殿下,那麽我便是得裏至國王。”
他的話音剛落,一根又細又長極為鋒利的細刺刺透了他的下颚。
那根細刺劍只有食指寬,根本沒有護手,劍身閃爍着深深的寒芒。
侍者根本來不及發出慘叫聲便倒了下去。
這意外的變故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惟有瑞博對此并不感到意外。
剛才他正猶豫着是否要對揪住他的侍者出手,當初凱爾勒曾經告訴過他,在生死相搏中,阻止自己的行動,但是令敵人能夠攻擊自己的旁觀者,同樣應該當作敵人來處理。
瑞博相信如果有人敢揪住凱爾勒這個殺手之王,那這個人肯定立刻就變成一具屍體。
既然公主殿下已經動手,那麽他也不在猶豫了。
翻腕子,藏在袖子裏面的匕首劃落到瑞博手中。
不過瑞博并不打算用匕首來對付身邊的侍者,他猛一個肘錘,擊中侍者的裆部。
那個侍者蒙哼一聲,松開了緊抓住瑞博的手,慢慢地跪倒在地上。
旁邊的客人立刻驚慌失措的朝着兩邊逃了開去,餐廳中立刻變成了戰場。
不過出乎這位旁觀者預料之外的是,占盡上風的居然并不是氣勢洶洶的暴徒,而是那一對少年男女。
凱爾勒訓練出來的殺手自然與衆不同,複雜的地帶對于一個殺手來說最為有利。
瑞博穿梭游走于桌椅之間,手中的匕首如同蛇的毒牙一般,從來不會落空,每一次出擊總是能夠有所收獲。
殺手的招術注重效率,講究一擊必殺,即便不擊中對手的要害,命中的部位也至少要是關節、韌帶這種能夠立刻瓦解對手攻擊能力的要害部位。
小巧的匕首同樣也不是一件用于正面交戰的武器,桌子和椅子便成了瑞博信手拿來的盾牌。
那些暴徒沉重的棍棒在餐桌上和椅背上留下了一道道傷痕。
但是他們的敵人卻在他們猛力擊中擊中桌椅的時候,從令人察覺也無從抵擋的角落之中鑽出來,随之而來的便是一把致命的匕首。
當瑞博将最後一個敵人放倒,并從他的耳後顱骨的縫隙中拔出匕首的時候,他看到那位得裏至公主殿下輕輕地晃動着手中的細刺劍。
劍身輕柔地彈動着,血珠飛濺而出,在地上劃出一道筆直的血線。
在她身邊躺倒了五六具屍體。
瑞博跟着埃克特學習劍術的時候,就聽埃克特說過,高明的劍手攻擊極為精準,顯然這位公主殿下已經能夠稱得上是高明的劍手。
“你的出手好狠啊。”那位公主殿下說道。
瑞博看了一眼她面前的屍體,心中暗自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不過當面,這種話絕對不能夠說出口。
“我不可能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學習如同您那樣高超的劍技,只好掌握一些實用的攻擊手法用來防身。”瑞博苦笑着說道。
“為什麽你不用魔法?我記得你的魔法相當不錯,在巴特森林的時候,那些偷襲者不是都喪命在你的魔法之下了嗎?”公主問道。
瑞博搖了搖頭說道:“這些家夥絕對不會給我念頌咒語的時間,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不得不學習一些防身的武技。”
說着瑞博從插兜之中抽出魔杖,微笑着念頌起咒語來。
确實如他所說的那樣,念頌咒語花費的時間頗長,在剛才那種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正當瑞博結束了咒語的念頌,想要笑着詢問那位公主殿下,她有沒有興趣在他念頌咒語的這段時間裏面,充當他的護衛。
突然間從門外有闖進幾個氣勢洶洶的彪形大漢,他們的身上染滿了鮮血,手中拎着的也不再是棍棒,而是鋒利的刀劍,顯然外面的戰局已經結束,人多勢衆的他們最終獲得了勝利。
瑞博想都沒有想,魔杖朝着那些暴徒一指,口中念頌着最後那個神秘的咒文。
魔杖頂端紅光一閃,一道金紅色的火光激射而出,準确地命中了為首的那個身材高大的暴徒。
突然間一聲霹靂巨響,大廳之中火光四射,桌椅猛然間被掀翻開去,所有的窗戶玻璃也随着這聲巨響紛紛碎裂開來。
那些旁觀者們驚叫着抱頭躲藏,不僅那些小姐們,甚至連先生們也顧不得他們的威嚴。
每一個人的心頭都充滿了恐懼,好像世界末日就展現在他們眼前。
當一切漸漸平息之後,最膽大的幾位先生,才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