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原本僻靜安寧的林間小道,現在充滿了陣陣錯落的馬蹄和車輪碾壓的聲音。
地上鋪着的青石板小路早已經因為歲月滄桑變得破敗不堪。
一路行來早已經找不到整塊的青條石了。
那些碎成幾塊深深埋在土裏面的青石已經算是最完整的了。
更多留下來的是雜散的碎石塊混合在一片泥土之中。
那位英明神武的佛朗士五世早已經成為了幾百年前傳說中的人物。
與他同時代建造起來的這條漫長的貫串整個巴特森林的小路,已經在歲月無情的侵蝕之下,變得破敗不堪這條破敗而又漫長的道路确實保護着南方的那幾個城市免遭豪門貴族們的掠奪。
自從佛朗士五世去世之後,再也沒有一位國王陛下願意重新修建這條道路。
也正是因為這條道路如此坎坷難行,因此,佛朗士南方一直是那些豪門貴族止步的所在。
不過,它也令生活在南港、萊而和皮頓的人想要到瑟思堡去,變成了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浩瀚遼闊的巴特森林一眼望不見盡頭。
雖然從皮頓到瑟思堡只有不到兩百公裏的路程,但是,這段路坎坷難行,沒有幾天時間根本別想走出那片茫茫的大森林。
現在這條建造在密林深處的通郡大道上面,正一前一後緩慢得行進着兩輛馬車。
前面的那輛,裝飾美觀典雅,正是瑞博曾經乘坐過,去參加隆那男爵舞會的那部豪華馬車。
現在乘坐在馬車上的正是海德先生,在他身邊的坐位上坐着那個冷酷的殺手凱爾勒。
除了出門旅行,凱爾勒從來喜歡直立站着,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随時能夠自由得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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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如果一個人獨自外出的話,他情願選擇騎馬甚至是步行,對于一個殺手來說,坐在馬車車廂裏面實在是太危險了。
但是,他必須随時保護頭的安全,這是他的責任。
在第二輛馬車裏面只有埃克特一個人。
事實上,這輛馬車原本是他和瑞博兩個人一起乘坐的,但是,按照海德先生的吩咐,瑞博騎着那匹純種馬獨自前進。
對于這一點,埃克特當然知道頭的意思,因為,那個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是個相當喜歡騎馬的孩子,這種愛好來源、于他母親家族的血統。
那位老梅丁伯爵就是聞名佛朗士的愛馬者,他擁有佛朗士唯一的四匹南方系統純種血統駿馬,那曾經是梅丁家族值得炫傲的榮耀,同樣也給謀殺他的人帶來了下手的機會。
老伯爵的三個子女同樣繼承了這種愛好,那位莉薩小姐騎在馬上的樣子,曾經傾倒過無數瑟思堡的年輕貴族。
這種愛好一直傳承到那位真正的瑞博·拜爾迪特的身上。
那個膽小如鼠的管家曾經好幾次提到,這位小少爺出門旅行是從來不願意坐馬車的,他喜歡騎着馬獨自在馬車前後奔馳。
這也是為什麽海德先生堅持要瑞博整天騎着馬的原因。
因為瑞博如果和那位真正的拜恩迪特少爺在性格上有絲毫的差異,都有可能會讓人揪住不放,以便指正他是個冒牌貨,這可是絕對不能夠冒的巨大風險。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盡管他們能夠讓瑞博記住每一件與那位真正的拜恩迪特少爺有關的事情,但是,在性格方面出現差異,仍舊會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因為,知識和記憶是能夠灌輸進腦子裏面去的,而性格是用十幾年時間慢慢積累起來,不大可能會突然間完全轉變,而這正是最容易讓人抓住把柄的地方。
更何況,性格上的差異,往往給人第一印象就是,這個人是僞裝的是冒牌貨。
反而,從問答中發現的破綻和纰漏可以用年紀幼小和時間過于久遠蒙混過去。
一向以來,埃克特在所有計劃中,對于這方面是最為注意的。
瑞博騎馬同行對于埃克特來說還有一個好處。
他可以舒舒服服得躺倒在座椅上。
昨天一整天,他都忙于完善計劃,一直工作到淩晨太陽升起的時候。
現在,對于他來說,充足的睡眠實在是太重要了。
颠簸的路面對于一個熟睡的人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好像回到了嬰兒時代,躺在搖籃裏面一樣。
瑞博獨自一個人騎着駿馬狂奔,對于海德先生的安排,他同樣極為喜歡。
策馬揚鞭,瑞博享受着騰雲駕霧一般的感覺,背上沒有沉重的壓力,那匹純種馬更是跑得飛快,那種速度絕對是常人難以想像的,瑞博的馬術恐怕連教他所有這一切的埃克特和凱爾勒都要自嘆不如了。
駿馬就像一道銀灰色的流星一般劃過大地,周圍的一切飛快得向他身後飛掠而去,那種刺激,那種享受簡直難以想像。
瑞博和海德先生他們雖然同時上路,不過海德先生告訴自己,可以随他的便自由行動。
※※※
瑞博當然知道海德先生言下之意,他确實需要到瑪世克老師在森林裏面的那個實驗室去一次。
整整一個星期,他沒有來看過,不知道老師有沒有給自己留下什麽信息。
而他倒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告訴瑪世克老師。
當瑞博騎着馬如同一道閃電般,疾馳在從南港直通到瑟思堡的通郡大道上的時候,他并沒有注意到路邊有一群人正注視着他。
一輛樣子普普通通的馬車正緩緩地行進在同一方向的道路上。
那輛馬車和這條大道上經常可以看到的,那些普通行商們乘坐的馬車沒有任何不同,狹窄低矮的車廂頂上安着一幅寬大的鐵架子,行李擺在上面綽綽有餘,多出來的地方還可以放些貨物。
車廂兩邊開着極小的窗口,玻璃對于那些商人來說,實在是太奢侈了,一幅百葉窗已經足夠用了。
為了做到更加堅固耐用,馬車的車輪要比貴族們的專用馬車小得多,車軸也更粗一點。
※※※
鉸鏈和轉向滑輪這種精巧但是容易損壞的東西,絕對不會出現在這種簡陋的用來跑長途的普通馬車上,對于它們來說兩根硬木的支杆是最堅固可靠,同樣也是最為實用的。
和所有的行商馬車一樣,四五個保镖是一路之上絕對不可缺少的。
他們既是保镖也是車夫,馬車前面的坐位上擠着三個人,在馬車後面拴着三匹馬被拖着慢慢向前挪動。
那幾匹馬同樣也沒有什麽特別,市場上到處能夠買到,最普通的那種。
無論從那方面看,這些人都只不過是剛剛從南港進行完一筆交易,現在正趕着回家的那些過往商人。
馬車頂上橫放着的那兩匹用厚厚的亞麻布包着的綢緞,好像也證明了馬車主人的身份。
※※※
瑞博并沒有注意這輛普普通通的行商馬車,他絲毫沒有減速,猶如一陣旋風一般,從馬車旁邊擦肩而過。
瑞博同樣也沒有注意到,當他騎着馬接近那輛馬車的時候,馬車上那三個保镖不約而同得将右手伸到背後。
他們三個人的眼睛裏面,所流露出來的警惕而又沉穩的目光也絕對不是普通保镖能夠擁有的。
“不要過于緊張,這反而會暴露我們的身份。”車廂之中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說話聲。
“妹妹,他們三個人的反應并沒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剛才我也有點緊張。”說完這句話,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打開車門從車廂裏面走了出來。
“主人,您怎麽出來了,這裏不安全?”馬車上坐着的那三個人中靠着右邊那個年紀比較大的保镖說道。
“有的時候,我還是需要出來輕松一下的。”那個年輕人說着三步兩步登上馬車車廂的頂部。
他高高得站在車廂頂上眺望着瑞博遠去的方向。
“哥,你看到些什麽?”那個女孩也從車廂裏面跳了出來。
這個女孩确實有些與衆不同,雖然是個女孩卻穿着一條馬褲,緊身的皮衣勾勒出迷人的線條,眼睛細長,眼角微微向上飛翹着,顯得極不安分,高高的額頭,豐滿的臉頰,配上那張玲珑可愛的小嘴,這個女孩确實是難得一見的美女。
只不過那雙高高吊起的眉毛實在太濃密了一點,再加上那幅棱角分明的鼻子,這如果長在一個男人身上,絕對英俊潇灑,可惜……
正如這個女孩子給人的第一印象完全一致。
只見那女孩同樣輕松得爬上車頂,踮着腳尖努力張望着。
只可惜,她上來得太晚了,而瑞博的那匹馬跑得又實在太快了。
當她站到車頂上的時候,只能夠看到遠處騰起的一陣煙塵。
“哥,你到底看到了些什麽?”女孩問道。
“一匹好馬和一個好騎師。”那個年輕人笑了笑說道。
“好馬?好騎師?那匹馬有我的‘飛電’那麽好嗎?那個騎師能夠勝過哥哥你嗎?”女孩問道。
聽到女孩提這樣的問題,前面那三位趕車的保镖心中暗自好笑,對于他們的小主人,他們是再清楚不過的了,這位小姐心高氣傲,事實上,她真正的意思,是問,那個騎師難道還有可能,能夠勝過她這位騎術精湛的千金小姐。
那三個保镖身為屬下當然不敢嘲笑自己的小主人,但是,那個作哥哥的就完全沒有那麽多顧慮了,只見他笑了笑說道:“你這個廠頭,你是在說你自己吧,說實在剛才那匹馬絕對不比你的那匹‘飛電’差,那同樣是一匹純種馬,一匹極力優秀的純種馬,至于那個騎師,我也未必比他強,沒有比過很難說得清楚。”
“純種馬?這裏會有純種馬?哥,會不會是那些人派來的探子?”那女孩問道。
“應該不是,騎着純種馬的探子,這樣的手筆實在是太大了一點吧,福斯特,你應該看得比較清楚,你怎麽看。”年輕人問道。
“主人,那個騎師是個小孩,和小姐的年齡差不多,好像還要更小些,看起來是個貴族,而且,也許是個見習騎士,他的騎術相當高明。”那個年長的保镖說道。
聽到自己被說成一個小孩,那位小姐頗為不滿,不過,那個年長的保镖雖然名義上稱自己為小主人,實際上,父親大人一直将他當作最好的朋友來看待。
這一次,自己和哥哥一起出來,臨走之前,父親大人曾經吩咐過,一旦遇到重大事情,全都聽從福斯特的指揮,因此,他才是這裏事實上的首領。
“見習騎士?佛朗士王國連見習騎士都有這麽精湛的騎術嗎?”那位公子自言自語說道。
“少爺,您還是回到馬車裏面去吧,這裏畢竟不安全。”福斯特勸道。
“放心吧,我保證周圍沒有任何人。”從車廂裏面傳來一陣蒼老的說話聲:“而且,賽科斯和随理德正往回趕,看樣子,他們行色匆匆,大概發現了什麽異常情況吧,如果我的預感沒有錯誤的話,今天晚上可能會不大太平,讓公子好好活動一下,也許有些好處。”
聽到馬車之中的那位老者說話,所有人都不言語了,雖然他們一行中,這位老者不管事情,但是,他的話沒有人會不聽從,既然他說晚上将有危險,那麽前面肯定有一場激戰等着他們。
“我們是不是改變一下行程,今天就在皮頓過夜?”福斯特問道。
“不必了,我總覺得越早到達瑟思堡越好。”老者再一次說道。
聽到老者的回答,所有人再也沒有任何疑問,馬車繼續前進,不過這一次速度顯然是快多了。
騎着那匹駿馬,瑞博只用了兩個小時就來到了瑪世克老師在森林裏面的實驗室。
實驗室裏面一切都沒有改變,只不過在那面鏡子上,清晰的印着一些墨綠色的文字。
瑪世克老師果然和自己聯系了。
瑞博走到鏡子面前,仔仔細細得閱讀起來。
“親愛的學生,你能夠看到我寫的文字,想必你已經成功得制取出了迷幻粉,我送給你的那些藥膏也已經發揮了它們的作用了吧,迷幻粉是極其危險的東西,不過也确實相當有用,唯一的缺點就是使用起來相當麻煩,它只能夠通過皮膚吸收,雖然有辦法将它們煉制成只要呼吸到這些氣體,就能起到作用,但是,這對于現在的你來說,難度無疑太高了一點,因此我給你準備了一件小禮物:一根屬于你的魔杖,那是一個很簡單的小東西,你只能夠用它來施展三種風系小魔法,依你現在的能力,應該足以駕禦并且使用這三種魔法,如果,你能夠巧妙使用這根魔杖的話,你會發現,你比一個學習了十年魔法的魔法師更懂得怎麽去戰鬥,我想,這對于現在的你是相當需要的。我的學生,我再一次告訴你,對于一個魔法師來說,擁有強大的魔力遠不如懂得如何巧妙得操縱有限的魔力更加有效,高明的魔法師往往是個充滿智慧的人,而不是一個僅僅擁有強大實力的家夥。瑞博,你可以從金蝴蝶那裏知道,我将魔杖放在什麽地方了,願幸運之神祝福你,我的孩子。”
當瑞博将鏡子上的文字閱讀完畢之後,那些文字慢慢地暗淡下去,最終完全消失不見了。
沒有什麽比掌握新的知識更能夠令瑞博感到興奮的了。
“唔噢”瑞博禁不住歡呼起來,他在實驗室裏面又蹦又跳,原本空空如也的實驗室裏面,這下子充滿了無比的歡愉。
随着瑞博的歡呼聲,那支金色的蝴蝶也在空中翩翩起舞,好像它同樣能夠感受這份歡樂一般。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瑞博才慢慢冷靜下來,他擡起頭對空中飛舞着的金蝴蝶說道:“你知道,瑪世克老師留給我的魔法杖放在什麽地方嗎?”
那支金蝴蝶好像完全聽懂了瑞博所說的話一樣,飄飄蕩蕩得像實驗室的塔頂飛去,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忽悠忽悠得飄了下來,在它那纖細的金屬肢上挂着一根一尺來長,麥杆粗細象牙色的魔法杖,在魔法杖的頂端還用黃色絲帶系着一卷羊皮紙。
瑞博連忙小心翼翼地将飄落的魔法杖和那卷羊皮紙接住。
他愛不釋手得打量着這根屬于他的魔法杖。
魔法杖還真得是用象牙精細打磨而成的,那光潔的象牙表面,那柔潤的色彩,那富于彈性的手感,無不令瑞博感到愛不釋手。
輕輕揮動這根魔法杖,瑞博甚至能夠感覺到魔法杖和風元素相互碰撞産生陣陣共鳴,仿佛在空中奏響了一曲歌頌風的交響樂。
激動了媽,一會兒,瑞博這才定下心來,他輕輕得打開羊皮紙。
羊皮紙上的文字極為簡潔,只是描述了這根魔法杖所能夠施展的那三個魔法,以及施用魔法需要進行的冥想和咒語。冥想對于瑞博來說,并不困難,他一直在進行這方面的練習,事實上,瑪世克老師送給自己的那種藥膏,要真正發揮作用同樣需要特殊的冥想,瑞博不但完全掌握了這種冥想方式,而且,他絕對沒有忘記凱爾勒對自己的教導,只有精通這種技巧,只有在任何狀态下都能夠毫不失誤的運用這種技巧,在才能夠稱得上真正掌握了這種技巧。
雖然,瑞博并不喜歡凱爾勒,但是,凱爾勒所說的這些無疑是正确的。
正因為如此,在這一星期時間裏面,瑞博花費了極大心力使得自己無論在如何緊張的情況下,都能夠立刻靜下心來,迅速進入冥想狀态。
這種修練極為辛苦,但是,收效無疑是巨大的。
瑞博深信,魔法師中能夠做得像他這樣好的,也許并不多。
而羊皮紙上面記錄的冥想方式,和那種冥想只有微小的差別。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這種冥想原本就是用來聚集風系元素而已,原本就不是什麽極其高明的魔法冥想。
對于瑞博來說,真正困難的事情是那三個長長的咒語。
所有的咒語都是用五種被稱為“神文”的特殊文字記載的。
在瑪世克老師留給他的那卷作為魔法啓蒙教材的羊皮紙上面記載着兩種比較常用的“神文”,這一個星期以來,他最主要的功課除了掌握冥想方法之外,就是學習這些“神文”。
那些神文學習起來相當困難,和瑞博所知道的世界上流行的任何一種文字都不一樣,兩種“神文”的字母加在一起多達三百二十五個之多。
而最令瑞博感到頭痛的就是,這些“神文”每一個字母都有五六種完全不同,毫無規律可言的讀音,這些“神文”應該怎麽念,完全看字母之間互相的組合,而這同樣是沒有任何規律的。
僅僅一個星期時間,瑞博對于這種神秘文字的掌握仍舊極其有限。
拿着那張羊皮紙,瑞博只能夠硬着頭皮搜腸刮肚得試探着解讀。
幸好羊皮紙上面清楚得記載着這三種魔法的用途和施展方法。
那根魔法杖就像一種特殊的發射裝置,就像他最喜歡使用的那把手弩一樣,只不過,魔法杖發射的并不是弩箭,而是液體。
這根魔法杖能夠聚集風系元素,将液體以三種方式發射出去。
第一種魔法,能夠将魔法杖所吸收的液體化作一蓬飛霧飄散到面前方圓十米的地方。
第二種魔法會将液體凝結成一滴液珠,用風元素包裹着發射到兩三百米的地方,那可要比弩箭強得多了,更令瑞博高興的是,這種魔法幾乎百發百中,根本用不着瞄準,液體絕對能夠射中你需要它射中的位置。
至于第三種魔法,只不過就等于一加上二罷了,它同樣能夠将液珠推送到兩三百米的地方,然後在空中化作一片方圓十米的飛霧,當然,相應的,第三種魔法咒語的長度也接近前兩種咒語長度的總和。
既然知道施法的步驟,手裏也有了魔法咒語,接下來唯一需要的就是試驗,一次又一次的試驗,直到将正确的“神文”念法找到為止。
雖然瑞博并不知道應該對這長長的咒文如何下手,不過小聰明他還是有的,那三條咒文中有些比較眼熟的組合,好像在其他地方看見過,瑞博記得曾經學過兒殺簡單的咒語,在那些神文咒語旁邊,瑪世克老師用佛朗士語進行了注音。因此瑞博知道應該怎麽去讀。
那麽接下來只要找出剩下的那些神文組合就可以了。
瑞博不明白,為什麽老師不幹脆将注音也記錄在這三條咒語旁邊呢?
難道是老師想要讓自己練習着尋找神文組合中的竅門,看來也就只有這種解釋了。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全都被瑞博花費在研究魔法上面,當然,他絕對不會用迷幻粉這種珍貴而又危險的液體當作魔法實驗的消耗品的,反正這個世界到處都有一種被稱為“水”的液體。
瑞博的魔法試驗還算順利,當他感到實在是極為疲勞,精神怎麽也無法集中起來的時候,他總算找到了其中一種魔法咒文的正确念法。
瑞博知道自己已經到了魔法極限,至少三四個小時之內,是沒有可能施展任何魔法的了。
看來這三個魔法遠比老師最早教給自己的那種漂浮魔法要消耗更多魔力。
不過既然知道了一種咒文的念法,另外兩種大致也能夠猜測出來,這三種魔法互相之間是有着緊密的聯系,而且,它們具有共通的魔法特征。
瑞博感到自己多少摸到了一點其中的規律所在。
想到這裏,他這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
他們是一大清早就出發的,自己騎着馬跑得很快,只用了兩個小時就到了這裏,海德先生他們不可能這麽快,記得第一次和埃克特先生一起乘着馬車來皮頓的時候,用了半天時間。
現在應該快要到這裏了。
想到這裏,瑞博連忙将魔法杖和那卷羊皮紙插進衣服右側的插兜裏面。
他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需要告訴瑪世克老師的事情寫在鏡子上。
瑞博從馬鞍側面的插袋裏面取出他精心調制的魔法藥水,然後回到實驗室。
他實在有太多事情,要告訴自己的老師了。
瑞博将最近發生的一切詳細得寫在鏡子上面,老師知道了這一切,說不定會趕回來幫助他呢。
不過瑞博對此并不敢肯定。
在鏡子上寫完字,瑞博走出實驗室騎上馬向遠處隆那男爵的林間別墅跑去。
雖然,不能夠使用那種魔法,但是對于這匹純種馬來說,瑞博的重量根本算不得什麽,行進在林間小路上,馬的步伐仍舊如此輕盈優雅。
隆那男爵的別墅轉眼就到。
出乎預料之外的是,別墅的房門緊閉着,只有幾個下人在農田裏面采摘着瓜果蔬菜。
“海德先生,您是海德先生,小姐一直在惦念您,您為什麽老不來,可把我們的小姐愁壞了。”農田裏面一位老人站起身來,他将雙手在身上圍着的那幅圍裙上擦幹淨後,畢恭畢敬得向瑞博走來。
瑞博認得那個人是隆那男爵家的管家,他客氣得問道:“管家先生,我、我爺爺和我叔叔一起來拜訪隆那男爵大人,大人不在嗎?”
“哎呀,您看,真不巧,昨天,我們老爺就帶着夫人小姐去瑟思堡了,聽說領主大人最後一位繼承人也被謀殺了,而且,這次是一場公然的血腥屠殺,嗨,這個世道是怎麽了呢?老爺和夫人小姐趕到瑟思堡參加追悼儀式去了。”管家說道。
“昨天?那麽看來是趕不上了。”瑞博對此倒是并沒有任何遺憾。
“是啊,您看,多麽不巧,如果能夠和您同行,小姐一定會很高興的。”管家念念叨叨得說道。
“謝謝您,管家先生,我得先走了,爺爺還等着我呢,反正到了瑟思堡總能夠見到芬妮小姐。再見了,管家先生。”說着瑞博調轉馬頭,向來的路奔去。
“多好的一個年輕人啊,如果和我們的小姐配成一對,那該是多麽完美的一對啊。”管家自言自語得說道。
“誰說不是啊,不過,老頭子你別再發呆了,快摘菜吧,天黑前還得把它們腌起來呢,再過一段時間,給秋霜一打就沒法吃了。”
聽到老婆發話,管家只得回到農田裏面工作起來。
從隆那男爵的林間別墅出來,瑞博長噓了一口氣,他騎着馬慢慢地往路口踱去。
對于他來說,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候海德先生的馬車的到來。
瑞博從來不會将耐心的等待當作時間的虛耗來看待。
對于一個魔法師來說,冥想修行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夠進行,更何況,他剛才為了試驗新的魔法,用盡了身上那點微薄的魔力,正需要通過冥想快點恢複過來。
瑞博安安靜靜地站在路邊,猶如一尊靜止不動的雕像一般。
風徐徐刮過茂密的叢林,搖動着粗壯挺拔的大樹,發出“沙沙”的聲響。
此起彼伏的“沙沙”聲,彙聚成一股波濤聲,那是樹葉構成的“巨浪”拍打着枝權形成的“礁石”所發出的聲響。
靜靜得站立在那裏的瑞博,好像能夠聽到周圍很遠很遠地方的聲音,那是風為他帶來的信息。
這種感覺實在是美妙極了。
瑪世克老師早應該告訴自己,在大自然的懷抱中進行冥想,居然是如此的與衆不同。
在茂密的巴特森林深處,在被樹木的枝葉完全隐沒,一點都看不見的通往瑟思堡的通郡大道上,一輛普普通通的行商馬車正緩慢地行駛着,路實在是太難走了。
在這輛馬車一前一後十米遠的地方,有兩個中年漢子騎着馬跟随着,看他們一臉凝重的樣子,顯然這條偏僻沒有人煙的小路實在不太讓他們放心。
突然間,車停了下來。
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從馬車裏面走了出來,這位老者身着青灰色便服,搭着一條深藍色坎肩,頭上帶着一頂绛紅色軟帽,鼻子上架着一幅銅絲寬邊眼睛。
看到這身打扮,任何人都會将這位老者當作是一個資深的老會計師。
對于老者吩咐馬車停下,無論是車上坐着的那對兄妹,還是前面坐位上坐着的那三個保镖,都感到有些意外。
同時,也感到一種異常緊張的氣氛彌漫在四周,好像那幽深陰暗的林子裏面,隐藏着令人恐懼的東西一樣。
只見那位老者慢慢走進密林深處一塊比較空曠的地方,深吸了兩口氣,然後張開雙臂好像想要擁抱什麽似的,又宛如即将展翅翺翔的仙鶴。
老者的舉動,令所有人感到更加緊張。
過了好一會兒,老者才放下手臂緩緩得踱了回來。
“大師,您有什麽發現嗎?”那位少爺問道。
“現在,還不太清楚,在我們身後剛剛經過的路上有個魔法師守在那裏,不知道為什麽,他引發了風的共鳴。”老者淡淡得說道。
“風的共鳴?那是什麽,是一種魔法嗎?”旁邊站着的女孩好奇得問道。
“不,不是魔法,只是一種魔法現象,一種比較少見的魔法現象。”老者回答道。
“有什麽作用嗎?”那個女孩追問道。
“沒有任何作用,風的共鳴只是一種魔法現象,并不是魔法,能夠引起風的共鳴,只是證明那個魔法師掌握着風的真髓,能夠自由得操縱風元素。”老者說道。
“那麽,這個魔法師一定很強喽?”女孩打破砂鍋問到底。
“也許很強,能夠自由得操縱某種魔法元素,這不是随便哪個魔法師都能夠做到的。”老者回答道。
“大師,我們該怎麽辦?”那位少爺問道。
“繼續前進,我并沒有任何壞的預感,剛才只是一時好奇,那陣魔法波動中,并沒有夾雜任何敵意,不是沖着我們來的,而且,我認為,我們的敵人不會愚蠢到自己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是嗎?”老者笑了笑。
“您的意思是,在這片森林之中還隐藏着一位不屬于任何陣營的魔法師?”年輕人問道。
“不錯,應該是這樣的,剛才我發現,森林中的某一處是我的精神力無法到達的地方。”老者說道。
“您應該能夠看到,到底那裏隐藏着什麽樣的魔法師吧”女孩問道,顯然對此她很感興趣。
“沒有這個必要,這是相當危險的行為,小姐,請你記住,我們并不歡迎其他的魔法師來窺探我們的行動,那意味着完全敵對,如果,您不希望引來不必要的敵人的話,還是,克制一下好奇心吧。”老者略帶嚴肅得說道。
聽到老者的話,女孩伸了伸舌頭。
“我們沒有必要節外生枝,繼續趕路吧。”那個少爺吩咐道。
一行人重新回到馬車上,馬車繼續緩緩地向前行進着。
在林子的那一頭,瑞博總算是等到了海德先生他們的馬車。
告訴海德先生,隆那男爵已經早一天出發了之後,瑞博将馬拴在馬車背後,他爬到車廂頂部的行李架上,自顧自得冥想起來。
現在,他最需要的是好好感悟一下剛才進入冥想狀态時,那種奇特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但給他帶來力量,更令他好像化作了風元素中的一份子,和那些自由的風一起翩翩起舞,掠過茂密的樹葉和枝杈,感受到風之精靈所能夠感受到的一切。
那種感覺實在是難以形容。
伴随着這異樣的感覺,瑞博不但發現自己身上的魔力正迅速恢複着,而且那三句咒語好像也不再是那樣的晦澀難懂。
瑞博好像自然而然得就明白了那些神文應該怎麽念。
那些神文就像是在描述風精靈的感情一樣,每一個字都描述着它們的喜怒哀樂、憂愁和煩惱,這些神文就像是和風精靈之間進行交談一樣,一切是那麽得自然。
愉快的風的精靈教會了他怎麽說話,一種自然的不需要用任何語法進行約束的語言,一種自從這個世界被創造出來之後就從來沒有變化過的古老而又神秘的語言。
所有這一切,對于瑞博來說充滿了魅力,魔法的魅力,大自然的魅力。
瑞博傾倒在了這種無窮的魅力之下。
“你在幹什麽?快下來,那樣相當危險,萬一遇到伸出來的樹枝會讓你摔下馬車的。”車夫特德說道。
對于沉浸在神秘世界中的瑞博來說,人間的一切語言早已經被他屏蔽在耳膜之外了,因此,他根本一動不動。
“快下來,這太危險了。”特德提高了嗓門。
“特德,你就讓他去吧,你只要小心一點就可以了,我們還是趕路吧。”海德先生在馬車車廂裏面吩咐道。
“是的,主人,我知道了,籲駕。”車夫特德小心翼翼地趕着馬車。
不過,沒有多久,他就完全放心了。
因為,雖然始終保持着冥想的狀态,但是,坐在行李架上的瑞博好像受到什麽東西的保護一樣,每當遇到延伸出來的枝杈,瑞博的身體自然而然得會躲避過去,那奇怪而又詭異的躲避動作,實在令特德無法将這個家夥當作一個人來看待。
那些動作奇怪之極,有的時候,像一只能夠任意移動的蜘蛛,有的時候,像一條可以随意彎曲的蚯蚓,還有的時候,就像一只被壓得極扁的壁虎,那些動作怪異得不可思議。
雖然特德不知道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