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安陽趕到程家時已經是淩晨1點, 來開門的是程家的保姆:劉媽。劉媽算是看着程安祈長大, 也心疼孩子, 見安陽火急火燎趕過來,重重嘆息一聲, 勸她:“哎,您何必呢?局長保不準什麽時候出來看一眼, 見到您更生氣。先前小姐好說歹說, 硬是把錯都歸給您之前的公司,又再三保證不會對外界透露兩人的母女關系,才讓局長消了點氣, 說是罰一晚,待會兒出來要是看見您來,那小姐就不止受一晚罪了......”
安陽着急得想跺腳, 直紅了眼眶:“她也太過分了,明明知道安祈最怕黑, 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啊, 哪有她這樣當媽的......”
“局長對孩子是太嚴厲了,這大熱天的房間裏也沒空調......哎,您趕緊回去吧, 明天一早我就跟局長說, 可不能讓她看見您。”
安陽沒法,只能遞了充電寶給劉媽,懇請道:“劉媽,您幫我給她送個充電寶, 她手機沒電了......”
劉媽答應接過充電寶,安陽這才一步三回頭,往房子裏瞧了許多眼,恨恨回到了車上。
将安陽送走,劉媽輕手輕腳推開了關着程安祈的房間門,心疼道:“小姐,安小姐送過來的,您拿着,等局長來了之後再用。”
突然而來的些許光亮讓程安祈得了喘息之機,她勉強勾勾嘴角向劉媽道謝:“嗯,我知道,謝謝您。”
劉媽不敢多待,生怕程女士等會兒就過來,連忙退出房間關上了門,看着連鎖都未上的房門直嘆氣。小時候這樣也就罷了,怎麽時隔十年再回來還這樣,明明是親母女,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
淩晨三點,門再一次被推開,伴随着淡淡的薄荷香,程安祈終于等來了她的母親。她心裏緊繃着的那根弦絲毫不敢放松,強忍着薄荷味帶來的生理性厭惡,拿出可以和安陽媲美的演技,若無其事跟她打招呼:“母親。”
程母淡淡應一聲,與程安祈的語氣神态如出一轍,在冷漠與壓迫上更勝一籌,似乎她的懲罰不過是小打小鬧,沒有對程安祈造成任何傷害,沒有心疼與愧疚,冷淡道:“你倒是好,才回來幾天?就招惹我,看來是你在外面自由慣了,将我的話都抛在腦後了。”
“沒有,是有人算計我,總不能別人欺負到我頭上還不還手。”
“呵,是欺負你還是欺負你的姐姐?”程母不屑一笑,警告她:“再有下次,你們公司也別想開了。”
程安祈雙手緊緊捏成了拳,聲音聽着卻像沒事人一般:“是,我記住了。”
待她走後,程安祈總算徹底松了一口氣,連忙将手機連上充電寶打開手電筒,抱着膝蓋迷迷糊糊睡去。天一亮,劉媽便趕緊過來叫她:“小姐,醒醒,天亮了。”
程安祈睡的并不熟,眉頭一直緊鎖着,劉媽一進來她便醒了,問道:“劉媽,我母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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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長還沒起來呢。”
雖說是天亮,窗戶那邊卻沒有一絲光亮透進來,程安祈勾勾唇角,帶着幾分嘲諷:“都十年了,她還封着那扇窗戶,也是,除了我,這房間也沒用。”她艱難爬起身,拿過放在一旁的西裝外套重新穿上,理了理身上一直被汗浸濕的襯衫,長舒一口氣:“劉媽,我先回去了,謝謝您。”
“哎,不謝,您開車慢點兒。”劉媽扶着她出門,心疼嘆道:“小姐,下次可千萬別再做局長不讓的事情了,那些人總有別的辦法收拾他們,您何必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呢......”
“您放心,我有分寸。”程安祈拍拍她的手,轉身朝車庫去。別的辦法,無非是讓她母親動手。可程安祈寧願在那間屋子裏再關上幾天,也不願跟她多半分瓜葛。
安陽一直在程家外等着,見她出來終于松了一口氣,連忙迎上去,緊張問:“沒事吧?”
程安祈滿面倦容還不忘跟她開玩笑:“當然沒事,程女士又不會自降身價來打我,走吧,回家。”
安陽又氣又怒,可這麽多年過去,她們還是一樣,程女士依舊是生殺予奪的獨裁女王,她和程安祈再本事,還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許久未有過的無力感再次浮上心頭,安陽感覺挫敗不已,只能讓程安祈上了副駕駛,勸她:“睡會兒吧,到家了我叫你。”
程安祈只覺得自己的眼皮像是灌了鉛,卻還強迫自己清醒:“不睡,太髒了。”她一個有輕微潔癖的人,怎麽也不能接受自己穿着一身不知道濕透了多少次的襯衫睡着,再者,那樣元氣大傷後,要是睡着了安陽肯定沒辦法把她弄回家。
安陽只好加快了速度,好在天剛放亮,路上沒什麽車,足夠她充分發揮跑車的性能。到家後,趁着程安祈洗澡的間隙,她快速做了早飯,在程安祈出來之時逮着她喂了幾口,才讓她倒回床上。
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程安祈徹底放下了所有戒備,長時間精神高度緊張的後遺症在此刻顯露無疑,平時得靠着安眠藥物才能入眠的她難得一沾枕頭就陷入了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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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準時上班的程老師在上班時間沒有出現,甚至快到中午也沒現身,任羽西莫名覺得有些反常,疑問道:“程老師上午也沒出現哎,好奇怪哦。”
“是哦,你昨晚上找她了嗎?”
任羽西昨晚和程安祈通過電話後便睡着了,一早起來将昨晚上的事情全然抛在了腦後,林宥這一問她才驚覺:“我昨晚上忘記問她了!”
“啥?”她這樣不尋常的反應引起了林宥的注意:“你那麽好奇,還能忘記?”
“都怪她打岔!”任羽西委屈嘟着嘴,哼道:“昨晚上程老師奇奇怪怪,我剛加她微信好友她就給我打電話,還跟我聊起來了,搞得我最後忘記了一開始的目的......不過昨天晚上的程老師整個人都顯得不太對勁,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兩人正說着,安陽便來了,笑問兩人:“寶貝們,有沒有偷懶呀?”
“偷懶是不存在的!”任羽西笑眯眯挽住她的手臂,好奇問:“姐姐,程老師怎麽沒來?”
“她昨天晚上沒睡,在家補覺呢。”
“哎?挂電話的時候她明明說就睡來着!”
“嗯?你跟她打電話了?什麽時候?”
“10點多吧,我本來是想問她到底是不是A,還沒問呢她就打電話過來了,說在媽媽家,聽着還冷兮兮的,聲音都抖了,然後我倆就莫名其妙瞎聊起來了,導致我忘了問......”
“哦,之後突然有事情要忙,”聽說是程安祈主動打的電話,安陽當即了然,溫柔揉了揉任羽西的頭發,感激道:“好孩子。”
這下任羽西和林宥都捋不清狀況了,二臉懵逼面面相觑。安陽并不給兩人多問的時間,當即催促:“來吧,讓我看看你們昨天的練習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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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羽西原本想着等程安祈來公司再問她,只是程老師又一次吊足了她的胃口,之後兩天根本沒有出現。總決賽規模宏大,采用直播形式,半點馬虎不得。連着彩排幾次,選手們幾乎沒有阖眼時間。任羽西穿着毛絨絨的兔子人偶服裝蹲在角落,無精打采:“啊......困了......還好快結束了,不然再熬下去我怕英年早逝。”
“那你可得習慣,以後有你忙的時候。”
熟悉的清冷聲音從上方傳來,任羽西忽然來了精神,也不計較那只還在揉她帶着毛絨帽子的小腦袋的手,轉過頭驚喜道:“程老師!”
見她反應這樣熱烈,程安祈微微一笑,打趣道:“怎麽?幾天不見這麽想我?”
“那可不嘛!想你!”安陽說程安祈在忙,任羽西自然不好再打擾她,何況自己也沒時間,忙着時候還好,閑下來一想起又好奇不已。
林宥笑着補刀:“她可每天眼巴巴望着您來呢,都要等成望夫石了。”
“想我過來訓你?”程安祈眼中帶着笑意,加重了手上的勁,還扯了扯兔子耳朵,“你的兔子衣服是不是太多了?”小時候穿連體的兔子衣服,長大了還有。
任羽西想起幾天前和她的對話,又想到前臺小姐姐曾經提到因為薄荷味被辭退的秘書,所有頓時委屈起來,可憐巴巴問:“不是活兔子,兔子衣服也不行嗎?我還有很多兔子玩偶來着......那我以後要見您的時候不穿行不?”
面上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朋友內心不忘吐槽:到底是為什麽居然會有人讨厭兔子!
而罪魁禍首此刻還皺起了眉頭,任羽西頓時不知所措,她都做了這麽大的妥協,怎麽老板還是不高興!明明公司員工都說程總公私分明,只要工作沒問題就可以呀......這以後日子可怎麽過......
“......”程安祈有些無奈,蹲下與她對視,問:“我兇你了還是罵你了,全公司就你用這麽可憐的眼神看我。”
“......”你兇沒兇自己心裏沒點數嗎!每次兇還都有攝像機,當着全國幾億觀衆兇!除了你親姐和趙姐這樣的老資歷不怕你,其餘人根本看都不敢看你好不好!我已經很不錯了!
任羽西在心裏咆哮完,面上還要賠笑:“不是,我這是天生的,眼睛大了顯得特別無辜,絕對不是故意控訴您欺負我。”
程安祈敷衍勾勾唇角,任羽西這句話都不值得她認真假笑。我信了你的鬼話!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們程老師最喜歡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