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原本也不是光彩的事。
雖然是葉曦晨安慰她提前背詩不算作弊,但一想到這首詩畢竟是葉曦晨花了心思準備的,羌問柳更加矛盾了。
當初答應葉曦晨來參加賞花會,原本的目的是幫她結識三公主,沒想到如今自己和七皇子卻……
羌問柳很想直接告訴她們,自己确實不會寫詩,這首詩是葉曦晨的。
但如果自己承認了代筆,那還有人會相信她的話嗎?
到那時,受到嘲笑的就不止她一人了,葉曦晨也會被連累。
看着七皇子關切的目光,羌問柳只能低頭逃避。
在其他人看來,羌問柳的态度無疑更像是自知理虧,承認代筆了。
于是很多人的目光更加不善。
看羌問柳一臉煎熬的樣子,葉曦晨也沒了信心,感到忐忑起來。
幸好,很快就有侍女過來傳話。
“長公主和各位夫人看完了各位的作品,已經把詩畫的前三名都評出來了,正要請大家過去一起品評呢!”
于是大家一起移步到一個更大的花廳。
又是一番複雜的見禮後,長公主笑着開口:“本宮才說呢,今兒來的都是才子才女。果然,剛剛的作品一收上來,各位夫人都說不錯,本宮和夫人們選個一二三都快選暈了。”
聽到這話,李靜雯臉上的笑愈發掩不住,邊笑還邊看羌問柳。
在場其他人則或期待或雲淡風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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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朗聲道:“長姐的眼光向來不低,能讓您認可的,一定是有幾分真本事的。我們大家都正期待呢,還請長姐趕快讓我們一飽眼福。”
長公主沒說話,左下首一位慈祥富态的老奶奶帶笑道:“自古以來,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今天的作品中,令人驚豔的實在不少,待會兒拿不到長公主彩頭的,可不要說我們偏心啊。”
李靜雯的位置正好在前方,向這人再次行禮道:“老封君您真會說笑,長公主和各位夫人的鑒賞水準,小輩們都服氣得很呢。要真是沒讨到長公主的彩頭,那也只能說明自己學藝不精,羞都羞死了,哪裏還有臉抱怨呢!”
聽到這話,衆人紛紛大笑。
葉曦晨自己倒沒覺得什麽,又不是真的為了彩頭才來的。
但架不住有好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她和羌問柳身上,好心情都被破壞得一幹二淨。
一個嬷嬷開始宣布結果。
“詩詞第三名,太傅孫女郦若蕊,彩頭珊瑚箜篌碧玉簪一支。”
又當衆誦讀了這支菊花詞,迎來大家一致贊和。
李靜雯更是不斷道喜,看起來很是得意,估計以為自己能穩拿頭名了。
“詩詞第二名,右相孫女李靜文,彩頭金累絲嵌紅寶石點翠步搖一支。”照例念了一遍詩文。
李靜文愣了片刻,方才行禮道謝,起身又更加輕蔑地看向羌問柳。
剩下的人都帶着驚訝,紛紛猜測:“連京城雙姝都沒能評上第一,不知道第一名的文采又該有多出色!”
嬷嬷繼續道:“詩詞第一名,侯爺府羌問柳,彩頭檀木手串一對。”
聽到結果,大廳裏瞬間喧鬧起來,紛紛看向女主。
嬷嬷稍停了一會兒,又才在大家的催促下念道:“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念完最後一句,在座諸人無不在嘴裏細細默念品味。
七皇子更是擊掌稱贊:“好一個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果然當得上頭名!難怪剛剛長姐如此稱贊!”
葉曦晨趕緊跟系統得瑟,女主以詩才嶄露頭角,這下男女主總該按照原劇情發展了吧。
再看李靜雯,臉上的笑容比哭起來還難看,一雙眼睛裏又是驚訝又是不忿,手裏的帕子被捏得不成樣子。
可惜了,剛剛說沒拿到彩頭就羞愧的人正是她自己。
此時她也不能公然反駁長公主的評判結果,只能氣得快咬碎了牙。
既然今天帶女主來的目的已經完成了,葉曦晨也就抱着看戲心态繼續欣賞接下來的畫作。
萬萬沒想到,自己和淩清和居然同時拿了繪畫第一名。
葉曦晨感嘆,終于有一點金手指的感覺了。
除了行禮謝恩,還不得不帶着完美的假笑向衆人瞎掰作此畫的靈感。
長公主還特意發問:“這麽多畫作中,只有你二人的主題是雪海。本宮看清和有在畫上題詞,不知你是否也有呢?”
葉曦晨回憶了一下。
剛剛只顧着吃驚了,并沒有細看淩清和的作品,只感覺她的菊花不似其他人的或蓬勃或蕭瑟,反而給人以悲傷哀切之感。
至于詩句,葉曦晨也只記住了‘遙憐故園菊,應傍戰場開’這兩句。
還沒來得及思考為什麽淩清和會題這樣的詞,葉曦晨眼下只能先回答長公主的提問。
“回長公主,這幅畫有題詞。滿園花菊郁金黃,中有孤叢色似霜。還似今朝歌酒席,白頭翁入少年場。“
語畢,大廳一靜,複又交口稱贊起來。
只有淩清和望向她,眼神複雜,喃喃道:“白頭翁入少年場……“
……
自從在長公主的賞花會上得了頭彩後,羌問柳如原劇情一樣,在京城很是出了一次風頭。
原本“京城雙姝”的名頭也變成了“京城三姝”。
男主七皇子更是見天地朝侯府跑。
不是送幾盆花來邀羌問柳共賞,就是帶幾盒京城的時興小吃來喝個下午茶,再不就是送兩只江南那邊又新出的首飾。
對此,最喜聞樂見的就是葉曦晨了。
每次男女主見面她都恨不得化身按頭小分隊,讓兩人趕快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可能是為了避嫌,又或者是為了找個人絆住自己以創造和羌問柳獨處的機會,七皇子每次來侯府都要拉上淩清和。
于是,原本應該是男女主的單獨約會,現在卻多了葉曦晨和淩清和這兩個明晃晃的電燈泡。
看着男女主羞羞答答地談天說地,葉曦晨臉上又不自覺帶上了慈母笑。
同時不忘了跟系統感慨,古人就是純情,談個戀愛都這麽天真羞澀。
當然了,每次看到男主望過來的帶着祈求的目光,葉曦晨都只能睜大眼睛表達自己的無奈:哥們兒,我也想幫你們制造獨處的機會啊。
但誰讓淩清和這人沒情商呢,不管怎麽說就是不肯離開你們倆。
這樣一來,每次男女主約會的場面在看起來就有點詭異了。
羌問柳和七皇子在那兒你侬我侬地聊天。
葉曦晨在旁邊嗑着瓜子兒,跟看古裝連續劇似的。
時不時還要跟男女主分別使個眼色,根據當時的情況來個助攻,簡直操碎了心。
看着他倆明明已經互生情愫,但是男主就是不提提親的事,羌問柳好想瘋狂搖晃男主的肩膀咆哮:不要再猶豫了兄dei!她就是你的真命天女,趕快結婚吧求求你們了!
可惜,這樣的良苦用心只有系統才能體會。
至于淩清和,葉曦晨也表示看不懂。
你說要是不情願來侯府吧,從她每次來的表情上也看不出情不情願。
但每次葉曦晨找借口想讓男女主獨處時呢,她又總能有各種理由拒絕。
不僅如此,淩清和每次都要在男女主談戀愛的時候坐在一旁淡定地看書品茶,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什麽都看不見,。
剛開始幾次,葉曦晨還有點蠢蠢欲動,自戀地幻想自己不是單箭頭,打定主意要趁這個機會和淩清和的關系再進一步。
至少也要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理想。
然而,每每見到淩清和像一朵高嶺之花坐在那裏,葉曦晨又慫得不得了。
從兩人牽手到在一起的一百零八種方式葉曦晨全都腦補過了,兩人實際的關系卻一點進展都沒有。
于是葉曦晨只能一邊腦補,一邊唾棄自己像個怪阿姨。
她甚至懷疑,上次在賞花會上見到的對方的笑容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害得葉曦晨每次現場觀看男女主直播愛情連續劇時,都要克制再克制,就怕一不小心就把淩清和當成自己的八卦傾訴對象,暴露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眼看男女主的感情逐漸穩定,葉曦晨也終于有時間考慮如何賺錢了。
畢竟,愛情和錢總要至少有一樣吧。
現階段,小姐姐暫時是撩不動的。
何以解憂?唯有暴富。
作者有話要說:文中的三首詩分別是元稹的《菊花》、岑參的《行軍九日思長安故園》和白居易的《重陽席上賦白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