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是個好人
“I see trees of green, red roses too.
I see them bloom for me and you.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就在幾人對話的時候, 有一陣歌聲從遙遠的樹林深處傳出。
這歌她們沒有聽過, 卻能聽出來這個唱歌的聲音。
是姚文靜!
兩人一鬼結束休息時間, 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
這首歌姚文靜唱得很溫柔,普通話也很标準, 每個單詞的吐字非常清晰,聽起來十分寧靜而悠長。
夏玉在心裏咀嚼着歌詞的意思, 咀嚼半天也沒咀嚼出來, 幹脆問道:“我看綠樹紅玫瑰?我看它們為了你我而開?我想對我自己, 多精彩的世界?”
朱君陽:“……你這英語直譯,考上大學有點費勁吧?”
秦成山不給面子的笑出聲。
夏玉臉紅了:“那啥……我這不是愛國嗎, 就沒咋好好學英語。”
“可以說是非常冠冕堂皇了。”怼完她, 朱君陽解釋道:“不用糾結歌詞的含義,歌聲裏帶着靈力,這些靈力像是在安撫着什麽東西, 應該是姚文靜的底牌,姚文靜肯定遇到危險了。”
“這麽可怕?!”夏玉催促道, “那你們還磨蹭什麽呢?加快速度救鬼呀!”
兩人由走變為跑, 快速地穿過一片又一片灌木。
夏玉拽着朱君陽的袖子被她帶着飄, 閉着眼睛辨識歌聲的方向,給她們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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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從姚文靜的歌聲出現後,那個哭聲就完全消失了。
難道是姚文靜已經遇上了發出哭聲的那個人?
夏玉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跑了一小段距離後,幾人已經能看到有光線從前方投射出來。
秦成山提高聲音:“是出口!”
“走。”朱君陽握住夏玉的胳膊,再次加快了速度, 兩人一鬼一舉沖出了樹林。
一下子豁然開朗。
有陽光從上放照射下來,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夏玉迎着陽光往上看,卻沒看到太陽,只見到了離她們很遠的地方是一個不規則的頂,罩住了下面的這片空間。
而這些明亮的光,是由一塊鑲嵌在頂部的巨大石頭散發出來的。
她們正處于一個正方形的平臺上,再往前一步就會踏空摔下去。
下面的地方很大,最中間有一棵巨大的傘形樹。
這棵樹是綠色的,顏色偏暗,一小部分樹葉閃爍着熒光,剩下得大片樹葉暗淡得像是已經枯萎。
地面與她們差不多七八米高,這棵樹卻還要再高上許多,夏玉要高高仰起頭才能看到樹梢。
姚文靜的歌聲就從樹下傳來,一刻也沒有停歇。
朱君陽和秦成山緩了過來,兩人對這棵生長在地下的巨樹也有些震驚。
“咱們下去。”朱君陽道。
秦成山愣了一下,走到邊上往下看了看,頓時一陣頭暈目眩:“這……這麽高怎麽下去啊?”
朱君陽拍拍夏玉的腦袋:“她直接下去就行了,你倒是有點麻煩……”
夏玉:“什麽直接下去?我不行,我恐高,這太吓人了!”
“這樣麽。”朱君陽摸摸自己的下巴,“那我幫你吧。”
說完,她把一張定身符貼在她的臉上,一腳把她從平臺上踹了下去。
夏玉呈一條抛物線落地,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朱君陽抽出自己的鞭子,對着秦成山揮了過去。
秦成山還以為她要襲擊自己,剛要躲閃就被鞭子纏住了老腰。
朱君陽橫着扔出五張符,回頭對他露出了友好的笑容:“抓穩了。”
然後她用力将鞭子掄了出去,自己也被這股力帶着往下甩。
秦成山一口氣更在喉嚨裏差點嗆死自己,空氣在他臉邊快速流動,他一張嘴就灌了一肚子的風,最後只能閉上嘴,接受命運的安排。
朱君陽憑着五張符墊腳,以一個非常酷炫并且令人頭暈的狀态平安落地。
落地後她收回了鞭子,秦成山腿一軟,直接就坐地上了,惡心得想吐。
她又把倒栽蔥的夏玉拎起來,撕下她臉上的符,抖摟抖摟她身上不存在的灰。
夏玉弱弱地說道:“把我踹下來我都能理解,但是什麽還要定住我?”
朱君陽把她放在地上,道:“我怕你聲音太大引起別人注意。”
她擡擡下巴,示意她們看前面。
巨樹的根部深深紮入土中,盤旋交錯,樹幹非常的粗壯,人在樹下彷佛是一只螞蟻——一樣的渺小。
無數深綠色的藤蔓從枝頭垂下,無風自動。
一個人被一根樹藤吊在空中,大頭朝下,嘴裏還在唱着之前的那首英文歌。
樹幹上還有一個人。
他被幾根藤蔓纏得死死的,只露出了腦袋和腳。
秦成山卻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是……是王濤!”
靈靈網吧的老板,靈辦處分處前任領導者,正在醫院沉睡着的植物人。
朱君陽沉聲道:“是他的魂魄。”
原來王濤丢失的魂魄被束縛在了這裏。
幾人往前走,靠近了巨樹。
姚文靜眼尖地看到了她們,嘴裏的歌聲沒停,隐晦地對她們搖搖頭,阻止她們繼續靠近,并且用手指了指巨樹正前方地上的紫色小花。
朱君陽伸出胳膊擋住了幾人:“王老板病房裏的花就是這個。”
夏玉蹲下身,近距離觀察這些花有什麽特別的。
朱君陽捂住了鼻子:“真腥。”
秦成山看着自己的前任上司被綁在樹上卻無可奈何,忍不住問朱君陽:“咱們怎麽把她們救下來?”
朱君陽不敢在不清楚情勢的情況下冒然出手,只能說道:“靜觀其變。”
姚文靜的歌聽着已經近了尾聲,她輕輕地哼着最後的調子,聲音空靈,曲調悠揚。
一曲終了,在場的所有人心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變得非常寧靜。
纏着姚文靜的藤蔓搖晃了兩下,将她送到了紫色小花的這一頭,也就是朱君陽夏玉秦成山的旁邊。
被纏在樹幹正中央的王濤低頭看她們,輕聲說道:“謝謝你,小姑娘。”聲音異常沙啞,像是許久都沒有說話了一樣。
姚文靜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秦成山急道:“王處!是誰把你困在這裏的?”
王濤的反應很慢,半天後才把視線轉到他身上,試探着問道:“成……山?”
“是我!”
王濤低低地笑了一聲:“感覺……像是……一輩子……都沒有見到你了……”
起初他說話還有些不連貫,像是不太習慣長句子,說到後面才漸漸流暢了起來。
“不用救我。”王濤說道,“我是自願留在這裏的。”
“為什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王濤道:“這裏其實沒有什麽森林和樹,你們看到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它的僞裝。”
“之前我就有這種預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朱君陽道,“這裏是龍城的地脈。”
王濤把贊賞的目光投向她:“小丫頭知道的不少。”
随後他嘆了口氣,艱難地擡頭,仰視頭上的巨型綠傘:“正如你們所見,這棵巨樹上的葉子已經枯萎了大半,龍城的地脈也是如此。”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王濤慢慢地将這些事一件一件告知給她們。
龍城是一座新城,經濟發展不足一百年,按道理地脈還會支撐許久。
可最近一段時間,從不發生地震的龍城卻經歷了幾次小地震,空氣中原本就接近稀薄的靈力更是突然就全部消失。王濤身為龍城靈辦分處的管理者,開始親自調查這件事。
他調查了許久,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直到有一天,他路過火車站,聽到了一陣哭聲。
他的靈魂被這個哭聲扯走,來到了這片空間。
那個時候這裏還沒有樹,一個地脈的虛影,凄厲地哭號着。
“地脈被人挖走了一大半,所以我才會聽到哭聲……”王濤嘆息道,“如果龍城是一座養生的小城,這條殘廢的地脈可以支撐很久,足以讓我們找到新的東西來代替它。”
可是龍城不是。
龍城又被稱為煤城。
而本就元氣大傷的地脈經不住如此肆無忌憚的開采,很快就會徹底枯竭。
地脈枯竭,這座城市也就死了,天災會在那一瞬降臨在這裏,到那個時候,一定是一個生靈塗炭的場面。
所以他選擇留下來,用自己的靈魂作為養料,盡可能地讓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能夠延長的久一點。
所以他選擇在這個昏暗的地下,被死死地鎖在一棵樹上,和自己的身體脫離,沒吃沒喝,甚至沒有人說話,忍受着無邊的寂寞與靈魂力量被吞噬的痛苦,日複一日。
夏玉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而秦成山早已淚流滿面。
這個一米八多的東北大漢哭得像是個孩子:“你為什麽……為什麽不和我們說呢……”
“說了的話……你們又有什麽辦法呢?”
秦成山對王濤也是有怨的。
怨他的猜忌、怨他的貪戀權勢、怨他們好好的一個靈辦處變得四分五散……
王濤道:“你們走吧,去尋找地脈的替代品,在我的靈魂枯竭之前找到的話,或許還能把我救下來。”
秦成山握緊了拳頭,一拳轟在了地上,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