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教練我想學
夜色漆黑。
夏玉把校服拉鎖拉到最上,卻依舊被涼涼的夜風吹得瑟瑟發抖。
依照朱君陽所說,晚上的時候幻境效果最弱,兩個人來到三十層樓一看,發現果然如此。
在夏玉的眼中,三十層上多出了一條樓梯,通往天臺厚重的鐵門。
鐵門沒有鎖,輕輕一推就能推開,推動的時候上面生鏽的鐵鏈嘩嘩作響。
今晚的月亮很圓,有許多星星點綴在純黑的夜空上,璀璨奪目。
朱君陽一上來就對着小棚子研究,夏玉縮在她旁邊,抱着自己的肩膀,不敢打擾她,安靜如雞。
她看向遠處的景物。也許幻境主人已經知道她們發現了真相,所以連表面功夫也不願意做了——昨天晚上她還能看到高樓、馬路與霓虹燈,今天卻只能看到一片翻滾着的墨色。
隐隐有尖銳的哭喊聲從黑色的霧氣中傳來,夏玉打了個哆嗦,收回視線,專心致志地盯着朱君陽破陣。
朱君陽被她看得同手同腳,忍不住出聲道:“你別盯着我看,我緊張。”
夏玉:“主要是我不敢盯着下面看,只能選擇看你。”
朱君陽思考了一秒,放下手頭的工作,從兜裏掏出一張符紙,“叭”的一下貼在她臉上。
夏玉:“……?”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只能看到一陣金光了。
“!我是瞎了嗎?!”夏玉驚呼。
朱君陽解釋道:“沒有,這張符一般用來阻擋鬼怪的視線,我免費送你用了,不用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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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玉:“……等等,這麽有用處的東西你給我貼上是不是有點浪費?”主要是這不是在說她比鬼怪還适合用這個?
朱君陽道:“不浪費,等我研究出來靜音符的,一定送你一打。”
夏玉用手把自己的嘴拉上了。
朱君陽滿意了沒幾秒,就又聽夏玉說道:“萬一遇到什麽危險,我這啥也看不見的,是不是比較麻煩?”
“你還知道你是個麻煩?”
夏玉憨厚地撓撓後腦勺:“嘿嘿,一般麻煩一般麻煩。”
朱君陽:“……”
“六月小姐姐,你還在嗎?”
朱君陽懶得搭理她。
夏玉不依不撓:“六月?朱什麽陽?你還在嗎?說句話啊!你不出聲我害怕……”
“朱君陽。”
“啊?”
“老子叫朱君陽!!”
“哦。”
不貼符鬧心,貼上符後悔,朱君陽一時之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照這個進度下去,估計明年她倆也別想出去。
她想了想,還是把符撕了下來,讓夏玉重見天日:“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說話,懂?”
夏玉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
明明是個大夏天,溫度卻低得吓人,越到後半夜溫度就越低,夏玉甚至看到了她自己吐出的哈氣。
怎麽會這麽冷呢?
她看向穿着風衣外套的朱君陽,感覺秋季校服和風衣的厚度應該差不了多少,但是怎麽朱君陽好像一點也不冷的樣子?
她有理由懷疑自己的父母為了保證她的肉體安全将她送進了冷凍庫。
這麽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把視線放在遠處的黑霧中。
這麽一看卻把她吓了一跳。
黑霧好像有一堆擠擠攘攘的肢體一閃而過,像是一個嬌羞的小姑娘怕被人見到自己的面孔。
夏玉被自己這個形容詞下了一跳,忍不住戳戳身旁的朱君陽。
大佬非常不想搭理她。
夏玉:“小姐姐,我給你看個寶貝?”
朱君陽:“??變·态??”
夏玉:“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我讓你看遠處的那個霧。”
朱君陽擡頭一看,當時就罵了句“卧槽”:“這些都是什麽玩意兒?”
夏玉:“我也想問你。”
“媽的。”朱君陽從兜裏掏出一堆符紙,指尖依次拂過上面的朱砂符文,然後這些符紙突然散發出柔和的黃光。
她的風衣無風自動,發絲飛揚,八張長方形的符紙漂浮在空中,将她整個人包裹住。
“去!”朱君陽右手一揮,符紙沿着八個方向飛遠,落在了天臺的八個角落,然後消失不見,一個橙黃色的光罩突兀出現,罩住了整個天臺。
目睹了一切的夏玉喃喃道:“卧槽,教練我想學這個……”
朱君陽一巴掌糊上她的後腦勺:“學學學,你什麽都想學!”
夏玉回過神,扶住臉色蒼白幾乎站不穩的大佬,關心道:“大佬你沒事吧?”
朱君陽道:“沒事,讓我休息一會兒。”
她讓夏玉把她扶到小棚子下面坐着,夏玉照做。
朱君陽在閉目凝神,夏玉則好奇地看着這個置于自己頭頂的光罩。
光罩不高,站起來一伸手就能碰到,她有些蠢蠢欲動。
“我勸你收起作死的想法。”閉着眼睛也能洞察一切的朱君陽說道,“這個保護罩是從內部打開的,也就是說,你只要碰了一下,咱們就可以等死了。”
夏玉讪讪地收回手:“我不碰,我就看看。”
朱君陽:“呵呵。”
夏玉站在天臺邊緣向外看,在保護罩落下後,幻境似乎是也意識到這是它最後的機會了,濃稠如墨的黑霧開始劇烈翻滾,如同一鍋燒開的沸水。
密集而又沉重的腳步聲在霧中響起,像是在其中隐藏了千軍萬馬。
大地開始大幅度的搖晃,整棟樓都“轟隆”作響,夏玉被晃得幾乎站不穩,她被迫蹲在地上,降低重心,防止被晃倒;朱君陽也睜開眼睛,扶着棚子上的柱子站起來。
在這種背景音下,夏玉大喊道:“地震了?”
朱君陽死死地盯着濃霧:“地震個屁,有東西過來了。”
夏玉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有一個體型龐大的怪物從濃霧中現出身形。
這怪物幾乎不能用“個”來形容。
它由一堆爛肉組合而成,身體并不平整,數不過來的胳膊和腿穿透它的外在皮膚,支楞出來。
這是一坨由屍體組合成的怪物。
這東西身影巨大,幾乎要與三十層樓的天臺持平。它快速地移動着,很快就來到了他們面前。
夏玉看到了它身上無數張扭曲着的人臉。
這些人臉都睜着眼睛,還做着各種各樣的表情,口中發出痛苦的呻·吟。
太惡心了……
夏玉捂住嘴,差點吐出來:“這……這是什麽東西……”
“幻境裏的東西,當然是怎麽惡心怎麽吓人怎麽來。”朱君陽不再注意,繼續剛才的工作努力破開幻境。
這回夏玉是真的不敢打擾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東西伸出由人體組成的大手,對準她砸了下來。
她被吓得閉上眼睛,用胳膊擋住臉,等待着被砸成紙片人的結局,卻聽見天空中發出一聲巨響。
“砰——”
夏玉睜眼一看,發現這怪物的大手被金黃色的光罩給擋住了。
大佬這麽牛批嗎?!
她激動地看向朱君陽。
朱君陽的額頭出現一層密汗,一張自燃的符紙被她貼在棚子正下方,将她慘白的臉照得更為清晰。
大佬看起來是一副并不輕松的樣子……
很快怪物就落下了第二掌,一雙黑洞洞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口中發出了尖叫聲。
夏玉捂住耳朵,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吐。
第三下,第四下……
她輕松的心情只維持了幾分鐘——
因為随着越來越密集進攻,保護罩發出了一聲清晰的“咔嚓”聲。
光罩出現了一條裂縫!
夏玉瞬間就慌了,她在天臺上急得直跳腳,對朱君陽道:“大佬你快一點!這東西要進來了!!”
朱君陽已經十分吃力,壓制住符紙的手也開始顫抖。
異變突生。
地上的那張破陣符紙突然爆炸開來,氣流将她們兩個擊退幾米,朱君陽更靠近符紙,受到的沖擊也更多,她用一把匕首插·進樓體,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才在邊緣将将停下。
“怎麽了!”夏玉爬起來沖到她身旁。
朱君陽抹掉嘴邊的鮮血:“這裏不是陣眼,我找錯了……”
“你沒事吧?卧槽你都吐血了我該怎麽辦?!”
朱君陽:“傻逼,我是咬到嘴唇了。”
夏玉:“……都這種時候了,可不可以對我多一點包容。”
怪物的巴掌一刻未停,光罩的裂縫越來越多,夏玉急得差點哭出聲:“讓我面對這種怪物還不如現在直接從三十層樓跳下去。”
朱君陽被她攙着站起來,語速飛快地說道:“陣眼肯定是在天臺上,你快找一找哪裏不對,我來維持防禦。”
夏玉慌亂地點頭,左顧右盼了起來。
哪裏奇怪……哪裏有異常……哪裏不對……
到底哪裏不正常?!
朱君陽在原有的八張守護符上又再加了八張,保護罩卻無法恢複成最初的樣子,依舊要碎不碎,瞧着岌岌可危。
夏玉更加焦急,四處巡視,最後她一擡頭,看到了一輪明月與滿天的星鬥。
找到了!
“是天空!!”夏玉指着天空大喊道,“月亮這麽亮,根本不可能出現這麽多星星!!”
“是死是活就看你猜的準不準了!”朱君陽劃破指尖,把自己的血抹在新的破陣符上,然後對準月亮将符紙扔出,“去!”
“轟——”
眼前有金光炸開,怪物也化成一片光點消失。
由這輪明月開始,幻境中的一切開始一點一點地褪色,露出這裏原本的面貌……
幻境,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