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次日清晨, 手機鈴聲響個不停。
紅绫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裏, 不耐煩的伸出一只手把手機拿了過來，艱難把眼睛睜開一條縫, 看清了來電人備注——森哥。
“喂，小绫啊，你還在睡？”
紅绫唔了一聲, 就聽那邊繼續說道：“剛才俱樂部那邊說為了官宣那天能夠一鳴驚人，起到更加勁爆的效果, 希望你在這幾天多開直播, 最好是打出精彩絕倫的戰績, 越是能秀出天際，閃瞎網友們的眼越好。然後還有……”
紅绫意識朦胧的嗯嗯幾聲，實則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紅绫？紅绫！！”
那邊叫了幾聲，然後沉默了下來，隐隐約約能聽見從手機裏傳來少女輕淺的呼吸聲。
居然睡着了……
林森在電話那頭無語了半響。
他又看了眼時間, 才八點零三分, 怪不得還沒醒。
這群網瘾少年的生活作息他再清楚不過了, 他只好重新把剛從說過的話用微信發給了紅绫。
等到紅绫自然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了。
她揉着眼睛從床上爬起來, 迷迷糊糊的記得早上林森似乎有給她打電話，她好像還接通了——
然後……
然後就沒印象了。
緩過來之後紅绫吓了一跳，趕緊打開手機，果然有一個來自早上八點的通話記錄，微信上也有幾條未讀消息。
她點開看了看，大致明白了林森的意思。
其實就是打算為她造勢, 是一種很常見的營銷手段。
“居然要直播啊，而且還要露臉……”紅绫看着鏡子裏臉色蒼白眼底烏黑的自己，內心是大寫的抗拒。
但這是俱樂部的命令。
畢竟是拿了人家錢的，紅绫不可能拒絕。
合同上也提到了職業選手每個月必須完成直播任務，如果沒完成會根據差的小時數扣除當月相應的工資。
偶像包袱極重的小姑娘連忙打開某寶看起了美顏攝像頭，搜的是一個有名的牌子，最後選了個靠譜的商家下單了。
眨眼間将近五位數的鈔票花出去，紅绫說不心疼肯定是假的。
但一想到這東西将陪伴着自己度過之後的每一天，心裏也算是好受了一點。
紅绫先是發了一條微博通知自己為數不多的粉絲們她要露臉直播了，然後坐等起她的攝像頭到貨。
因為商家距離她的位置距離很近，她拍的又是加急件所以第二天就到貨了，接到快遞電話的時候紅绫一臉懵逼——
“等會兒，你說你在景苑門口？”
景苑是她之前住的那個小區，她的收貨地址一直都是用的這個，突然搬到基地來她竟然忘記要改地址……
自己蠢怨不得別人。
紅绫是一個人住的，家裏沒人只好讓快遞小哥把她的包裹先放在保安室，然後收拾一下準備出門去拿。
外面太陽很大，七月裏的空氣又悶又熱。
紅绫穿上長褲，再套了件防曬衣，小臉蛋上挂着一副大大的墨鏡，拿着一把遮陽傘出現在了一樓大廳。
藍空看着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姑娘，忽然想起了她第一天剛來的時候，那時的她也是這副打扮……
還被他關在了門外。
咳咳。
看這樣子是準備出門，他随口問了句：“要去哪？”
“去我之前那個小區拿個快遞，氣死我了我買東西的時候居然忘記改地址了，害得我還要大老遠的跑過去。”紅绫越說越氣，“日，這麽熱的天，一想到要出門我就……”
藍空一個字幹淨利落的評價：“蠢。”
然後被小姑娘兇巴巴的瞪了一眼。
溜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啧啧道：“女孩子真是不容易，出一趟門還要全副武裝，不嫌熱得慌啊？”
紅绫嚴肅臉：“比起被曬黑這都是小事！”
藍空懶散的靠在沙發上，視線瞄了眼窗外，頭也不擡的說道：“今天氣溫很高，你穿成這樣出門中暑了可沒人把你擡回來。”
紅绫無奈道：“那有什麽辦法，森哥一直在催我呢，還威脅我今天再不直播就扣我工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可不想曬成一個煤球再去直播，這可是我第一天露臉呢，形象很重要的！”
抱怨到後面，小姑娘忍不住感嘆一聲“要是有人能送我就好了。”
她本是随口一提。
沒想到聽到這話，阿軟突然撲哧一聲笑了。
他對着紅绫使了個眼色，然後朝沙發那邊擡了擡下巴。
紅绫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入眼的是某人好看又冷淡的側臉。
“懂了吧？”阿軟朝她眨眨眼。
紅绫點頭：那必須得秒懂啊。
感受到小姑娘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藍空擡眸對上她那雙BulingBuling的星星眼，對她眼底的祈求和渴望卻是不為所動。
他冷漠的拒絕道：“別看我，不送。”
紅绫像是猜到了他會這麽說，直接撲過去蹲在他旁邊故作可憐狀：“求你了空哥，難道你忍心看你們家可愛的新隊員因為中暑昏迷在街邊，然後因為沒人發現而被太陽暴曬至死嗎！？”
說着還伸出小手給他捶捶腿，捏捏肩，簡直就是大佬手下一個合格小弟的标準楷模。
“看在大家隊友一場……”
“空哥你行行好……”
吵死了。
她左一句“空哥”，右一句“藍神”。
就像一只小麻雀在他耳邊叽叽喳喳個不停。
吵得藍空腦仁有點疼。
手中的游戲剛好game over了，他眉頭擰了擰，歪頭看向蹲在沙發邊上那只可憐兮兮的小麻雀——
厭煩倒是不至于，只是有點無奈。
又看了眼外面的天氣。
算了。
他把手機收回口袋，伸出食指用指腹抵着紅绫的額頭把她推遠了些，然後他站起身，說道：“走吧。”
紅绫捂着額頭，愣了愣：“啊，去哪？”
藍空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癡，他扯了扯唇角：“……你說呢？”
紅绫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得償所願的小姑娘彎着眸子開心的笑了起來。
也不在意他的眼神，大喊一聲：“空哥萬歲！”
然後屁颠屁颠的跟着藍空去了基地的底下車庫取車。
藍空的腿很長，邁的步子也大，這次他并沒有故意放慢速度，所以紅绫要一路小跑才能跟在後面。
但她并不在意，一邊跑一邊嘴裏問個不停：“空哥空哥，你會開車嗎？哎，話說回來你有沒有考駕照啊，現在抓的很嚴的……”
藍空一路沉默不想理她。
事實證明這個只比她大了一歲的少年不僅考了駕照，連屬于自己的車都有了。
小姑娘眼睛放光的盯着那輛風騷的紅色法拉利，狂咽口水，說話都不利索了：“空空空哥，這車你的？”
藍空為她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聽到這話沒什麽反應，只是反問道：“難道你的？”
紅绫識相的不說話了，她看着藍空熟練的發動車子，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能坐上這等豪車。
就是這顏色太高調顯眼了一些，和車主人清冷的氣質有點不搭，但這并不妨礙她覺得這車酷斃了啊啊啊啊啊！
藍空喜歡紅色。
紅绫其實是知道這一點的。
她之前無聊的時候搜過他的百度百科，上面明晃晃的寫着一行字——
最喜歡的顏色：紅色（因為紅buff）
她當時差點沒笑死。
上車前藍空還交代了一句：“待會兒給我安靜點，否則別怪我把你扔下去。”
紅绫乖巧的點頭，還用手在嘴巴上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然而沒過多久，話唠屬性的小姑娘還是忍不住的打開了話匣子，興奮的說道：“空哥，你這車要是被粉絲知道，保準又多了一個想嫁的理由！”
藍空目視前方，淡淡道：“那真是幸好，我不想又多一堆女朋友。”
作為KPL公認的顏值擔當，而本身實力也夠硬，這樣的人不紅簡直是天理不容。
所以相應的，女友粉太太團也是多到飛起。
其人氣之高可以堪比娛樂圈的當紅小生，但有時候太受歡迎也是一件很苦惱的事情——
不過這真是一個令人羨慕嫉妒恨的煩惱。
這時車子已經開出了小區，在往市區方向開的時候，藍空問她要去哪裏。
紅绫跟他說景苑，沒想到後者聽見這個回答的時候頓了頓，眼神裏帶了點驚訝。
紅绫奇怪道：“怎麽了？”
藍空搖了搖頭，道了聲“沒事。”
他微微側過臉看向旁邊這位小姑娘好看的眉眼，像是想起了些什麽，思緒萬千，眼中閃過幾許複雜。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明亮又清澈，像一對純潔無暇的寶石，裏面染着她的盈盈笑意。
他想，這次一定只是巧合。
……
二十分鐘後他們到達目的地，紅绫很快就把快遞拿了回來，藍空準備原路返回，車子剛開一會兒，他就發現旁邊那個小姑娘一直扒着窗戶眼巴巴的看着外面。
“空哥……”
“空哥空哥。”
藍空挑了挑眉頭，望向她等待着下文。
紅绫試探着說：“我想……想去逛一逛京都，就一會兒，保準不耽誤你時間！”
京都是S市著名的購物商場，她以前和白月經常來逛。
也許是女孩子天生愛美愛逛街簡直是她們的共性，兩人以前經常逛到把腳都磨出水泡了還是對此樂此不疲。
藍空想着反正今天也沒什麽事，剛好過來一趟順便逛逛也沒關系，便答應她了。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把車子停好下車之前，他還摸了個墨鏡架在鼻梁上。
那墨鏡有點舊了，遮住少年漂亮的眼睛，但露出的下巴那好看的輪廓卻依舊令人遐想。
還有他周身那股子強大的氣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著名的明星呢。
看着路人對他們頻頻回頭，紅绫心想你這墨鏡還不如不帶，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
藍空只給了她一個小時的時間。
其實本來是只有半個小時的，不過被紅绫讨價還價加到到了一個小時。
一進商場，紅绫大喊一聲“楊樹林，香奶奶，還有雕牌，我來了！！”然後就鑽進了各大化妝品專櫃裏。
藍·直男·空表示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麽，只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拿着口紅在自己手上試試又往嘴巴上塗塗。
“太紅了。”他看着小姑娘鮮豔的紅唇，皺了皺眉，“不好看。”
紅绫一邊嘟囔着“直男審美都有問題”一邊卻還是把手中這支放了回去。
在一排琳琅滿目不同色號的口紅裏挑挑揀揀，最後選了個豆沙色的，塗上去自我感覺良好，然後歪頭問了問藍空：“那這個呢？”
藍空自然是不懂什麽姨媽色豆沙色，只覺得這個顏色比較淡，看上去順眼多了，便點了點頭。
紅绫也跟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看了看其他的東西，然後拉着藍空離開了這家店。
藍空被她拉着走還有些奇怪：“你不買嗎？”
明明看起來就很喜歡的樣子。
紅绫看他一眼，說道：“專櫃的太貴，像我這種勤儉持家的女孩子當然要找代購。”
藍空：“……”
之後又去逛了幾家服裝店飾品店，大包小包拎了一手，紅绫摸着幹扁扁的錢包，購物的欲/望終于消停了。
那些衣服袋子也挺重的，在她白嫩的手掌上勒出了一道道紅痕。
紅绫雖然拿着辛苦，但今天已經麻煩了藍空很多，這點小事她不想再去麻煩他。
不過旁邊那人卻是看出了她的逞強，直接把那堆袋子從小姑娘手中接了過來，自己拎在手裏，不給她反抗的機會。
“還有十分鐘。”藍空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側頭問身邊的小姑娘，“你還想去逛什麽？”
紅绫低頭看着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抿了抿嘴，臉上的笑意怎麽也壓抑不住。
“咳，你讓我想想啊。”
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和藍空拉開距離，跑到扶欄旁邊趴着思考。
藍空就在她身後不遠處靜靜等着，也不催促。
望着窗外碧藍的天空，紅绫心裏忽然有了主意。
哪想一回過身，就剛好看見藍空的四周圍了幾個打扮得很漂亮的女孩子。
看那樣子是想跟他搭讪？
“小哥哥，可以加個微信嗎？”有人鼓起勇氣開了口。
果不其然。
少年安靜的站在她們中間。
表情寡淡，眉宇間似乎有點不太愉悅的樣子。
見紅绫的視線望了過來，他一個跨步走了過去，不由分說的牽起小姑娘的手。
“不好意思。”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但話裏的意思卻很明顯，那幾個女生只好識趣的走開了。
少年的手掌很大，是幹燥又溫暖的，指尖有一點薄薄的繭。
紅绫還沒回過神來，手上的溫度徒然又消失了。
他很快就把手抽了回去。
“不好意思。”
和剛才同樣的四個字，只不過這一次卻是對她說的。
紅绫頓了頓，也說不上是失落還是什麽，表情還是笑着的：“沒關系啦，只是幫個小忙而已。”
“想好去哪了麽？”藍空問她。
“嗯，走吧。”紅绫點了點頭，帶着藍空走進了一家冷飲店。
店裏的裝修是藍白色的，看着就很清涼，有一股夏天的氣息。
一進去，剛好看見靠窗的位置上坐着個熟人。
那姑娘一襲紅色長裙，發尾微卷，眼睛是好看的桃花眼，看上去明豔動人。
可不正是她家閨蜜白月嗎！
“哦？阿绫，你今天居然也來京都了啊。”白月也看見了她，打了聲招呼，然後才看向旁邊那位戴着墨鏡的少年，“這位是……？”
紅绫介紹道：“我之前不跟你說我加入了個職業戰隊嗎，這是我隊友，藍空。空哥，這是我朋友，白月。”
兩人互相點了點頭，禮貌的道了聲你好，然後便不再言語了。
白月不熟悉電競圈，所以對藍空這個名字沒什麽反應。
而藍空本身也不是個話多的人，面對着這麽漂亮的一個姑娘，看都沒看幾眼。
紅绫也察覺到氣氛有點尴尬，點了幾杯飲料打包外帶，然後跟白月道了別：“不好意思啊，我待會還要回基地不能陪你了，下次有空再約，到時請你吃飯！”
白月跟她揮了揮手，倒是不怎麽介意。
臨走之前，紅绫還特意問了她一句：“對了，就之前那事，你跟他咋樣了？”
白月滿不在乎的道：“那肯定得甩了，不分手留着過年啊？”
說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少女的秀眉蹙了蹙，問道：“對了，你說你們那個比賽是不是叫什麽KPL？就王者那個職業聯賽？”
紅绫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應道：“對啊，怎麽了？”
聽到和KPL有關，藍空也難得把目光望了過來。
見紅绫點頭，白月的表情忽然變得有點微妙：“他跟我說……他被一家戰隊看中，也要去打這個比賽。”
紅绫：“……”
世界真小。
白月深深的看着她，語氣慎重：“姐妹，記得在比賽上遇到了要替我報仇，打到他媽都不認得他！”
紅绫：“我盡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