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入府生情
石榴背着小包袱哼着小曲兒如願下了山。
到了安平縣大街上，她那一雙杏眼簡直忙不過來，東瞧西望的。
這麽熱鬧的街道，感覺有一個世紀沒有見過了。石榴激動的眼含淚花。
常和大師一臉靜穆的跟着王夫人的腳步。
明遠則手忙腳亂的跟在石榴後面，時刻提醒着這個莽撞鬼躲避行人和車馬。
穿街走巷不一會兒，便來到了王府門口。只見這宅子不算大，但也不算小。
裏面也有些曲亭回廊，花林池塘。
王夫人将他們領到後院的廂房裏，分配好了房間。
“不知王老爺現在何處？”常和大師放下包袱道，“可否容老衲前去探望？”
“老爺就在前院的流雲閣裏。其實我二人的房間也在這後院裏，本來他來的就少，自從發了病之後，他對這後院更是避之如蛇蠍，一步也不肯踏入了。”王夫人面露傷色，“大師不稍事休息嗎？”
“不了，還是先去探望一下王老爺的情狀吧。”常和大師道。
“好。”
王夫人又領着三人到了前院的流雲閣。
還未進屋，便聽得王老爺夾雜着恐懼的怒吼聲，“滾，都給我滾！不要再出現了，不要再出現了！”
王夫人趕忙推了門進去，只見茶壺花瓶碎了一地，兩個丫鬟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王老爺衣衫淩亂的捂着腦袋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別過來，別過來！”
只見他步步後退跌倒在床邊，雙目呆滞驚恐。
“老爺，是我呀，我是素蘭。”王夫人帶着哭腔抱住了王世恩的頭，“你到底怎麽了呀，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可怎麽活啊！”王夫人哭的嗚嗚咽咽。
王世恩像沒了力氣似的垂下了手臂，半合上了眼睛。
王夫人将他挪到床上，抹抹眼淚對常和大師道，“老爺這情況越來越嚴重了，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這幾日還要麻煩大師多給他誦些清心咒喚回他的神志，素蘭定當感激不盡。”說着給常和大師行了個禮。
“王老爺這是怎麽了呀？是怎麽變成這樣的？”石榴不禁憂心的問道，這情況可比她想象中的嚴重多了。
“那日老爺去翠雲處歇息，還未走到翠雲的房間便發起瘋來，他非嚷着看到女鬼了，說是從井裏出來一個女鬼。可衆人聽了跑出來看，哪有什麽女鬼啊，都說怕是天黑老爺花了眼。可老爺自打那天之後就時常面帶驚恐說看到些鬼呀怪呀的，除了老爺，其他人真的是什麽也沒看着。但老爺就是不好了，直到現在這樣。”王素蘭愁嘆一口氣，“我就想老爺肯定是被什麽迷住心竅了，所以才想到請大師來幫忙。”
“女鬼？”明遠道，“這世上怎的會有女鬼？八成是人扮的。”
明遠提醒王素蘭道，“不知夫人報官了沒有？可叫官府派人來徹查一番。”
“王府上上下下都派人查過了，根本沒有什麽異常。”王夫人對這個提議并不贊同，“官府來了人還不是一樣？況且他們也不過是走走形式，認真辦過什麽事呢？”看來王夫人對官府印象并不好，十分不信任。
“明遠明遠，”石榴将腦袋縮在明遠身後揪着他的衣角小聲道，“萬一真是鬼呢？”
只見她歪歪腦袋又道，“不然讓王夫人再請個道士來府上作作法吧？”石榴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鐘道士，心裏暗暗點頭，他老人家靈得很呢！
明遠拉住石榴作亂的小手将她從自己身後扯了出來，只見他難得面帶嚴肅的對石榴道，“那些個臭道士都是些江湖騙子，專門坑蒙婦孺，哪能跟佛門相提并論？下回不許再說這種渾話了。”
石榴一撅嘴巴小聲辯解道，“鐘道士人很好的……”
她擡頭見明遠清澈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嚴厲盯着自己，遂又吐了吐舌頭抱住明遠的手臂耍賴似的搖了搖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啦，保證以後不說了。”
出了流雲閣，王夫人請三人先回房休息。看來今日是給王老爺誦不成清心咒了。
石榴見天色還早，便叫着明遠一同去安平大街上閑逛。
“明遠明遠。”走着走着石榴突然轉身到明遠面前小手一伸眼巴巴的望着他。
明遠一時被她可憐巴巴的樣子盯的摸不着頭腦，但還是帶着點警覺道，“……你，做什麽？”
只見石榴眨了眨眼小手往明遠懷裏一摸。
明遠大驚，面上一紅捉住她的手道，“這大街上……”
石榴嘿嘿一笑，拿出明遠懷裏的錢袋讨好道，“我沒銀子……你給我一點嘛。”
明遠望着石榴無辜的笑容，嘴角一抽，再一抽。
有了銀子的石榴可就沒那麽乖了，滿大街的亂跑。
明遠跟在她身後，心裏直嚷嚷這比練劍還累上百倍。
他見石榴在前面面首攤子前停住了，于是也停住了腳步稍事歇息。
明遠停在首飾攤子旁，見攤子上擺了條白玉石手鏈很是招眼。
他走上前去拿起來一看，見幾顆玉石呈石榴花形狀，花心可見點點嫣紅，手鏈用圓潤的碎玉串起，很是婉轉別致。
“這手鏈多少錢啊？”明遠問向攤主。
“小和尚眼力真好！”攤主擡起頭來一瞧，見顧客居然是個小和尚，遂戲谑道，“只要一兩銀子，這手鏈送給心上人啊，保管那小娘子屁颠屁颠就跟你走！”
明遠被攤主說的很是難為情，将銀子放在攤桌便匆匆離開了。
晚上用過飯，明遠敲了敲石榴的房門。
“明遠，是你呀。”石榴開門見是明遠，杏眼彎彎的拉着他就要進屋。
明遠連忙向後退了一步，摸摸腦袋道，“姑娘家的閨房，出家人進不得。”
“什麽嘛，”石榴不滿的撅起嘴巴，“臭規矩！”
石榴嘟哝一句，又滿眼期待的搖着明遠的手臂道，“明遠明遠，你不當和尚了好不好？”
明遠一愣，別開了眼睛沒有說話。
石榴見他猶猶豫豫的模樣，生氣的甩開他的手臂道，“哼！你去找你的常和大師吧！”說着就要關門送客。
明遠急忙伸手攔住，石榴停了動作瞪眼瞧着他。
只見明遠在懷裏摸索了一下，拾起石榴的小手将一條白玉石手鏈放在了她胖乎乎的手心裏。
石榴瞧着手鏈睜大了眼睛，她拿起來一看，白玉石在月光下晶瑩透亮。
好哄的石榴樂的甜甜笑了起來，“明遠明遠，這是送給我的嗎？”
明遠見石榴不生氣了，松了口氣望着她明亮的眼眸點頭道，“嗯。”
石榴很是開心，毫無預兆的蹦跳起來抱住明遠的脖子就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嘴唇軟軟潤潤的觸感讓明遠身子一僵，他怔怔的摸着臉頰發愣，好半天沒緩過神來。
明遠只覺得血氣上湧，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夜色掩蓋住了明遠紅紅的臉頰。
石榴又拿起手鏈對着月光樂呵呵的瞧着，突然間皺起了眉頭。透過手鏈，她看到在院子的角落裏有一團東西悉悉索索的在動。
石榴吓了一跳，放下手鏈朝斜前方看去，只見果真有團黑乎乎的東西在院子的角落處，石榴盯着瞧了一會兒，只見那東西又不動了。
“明遠明遠，”石榴搖搖明遠僵硬的身體有些怕道，“你瞧那兒那是什麽呀，黑乎乎的。”
“嗯。”明遠摸着臉頰呆呆的應着。
“明遠？”石榴終于收回眼光望向明遠，“你怎麽了？”石榴怪道。
“嗯。”明遠根本不知道石榴說了些啥。
“我問你怎麽了。”石榴一字一頓道。
只見明遠終于恢複了神志傻傻道，“嗯？你說什麽？”
“哎呀我說那兒很奇怪。”石榴指着院子角落說道。
“奇怪？”明遠望過去，黑乎乎的一片，什麽都沒有，有什麽可奇怪的？
“嗯嗯，”石榴點頭道，“那兒好像有東西在動。”
明遠順着石榴指的方向走過去，石榴揪着他的衣角縮頭縮腦的跟在後面。到了角落之後只見明遠定定站住了。
石榴探出腦袋來一看，只見面前是一口黑壓壓的水井。
兩人往水井裏面瞧了瞧，只見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沒有。
“難道是我看錯了？”石榴咬了咬自己的手指。
明遠将石榴的手指從她嘴裏揪出來道，“可能是些鳥獸。天色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石榴乖乖的點點頭，二人一同離開了此處。
這時，一雙枯瘦如柴的白色爪子出現在了井邊上，這爪子向外探了探，又縮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