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凰鳥幽幽地瞥了眼九尾,已然明白過來。所以花盆的橫空出世,和九尾是有直接聯系的。
她先砍樹,等出去後再找九尾算賬。
以凰鳥和九尾如今的實力都砍不動這些神樹,只能讓昆侖來。
昆侖點頭,學着剛才凰鳥的模樣,擡手聚來一團混沌元氣,将其凝聚成一把劍。在她看來,凰鳥做起來非常簡單的事,但在她做起來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
凰鳥的五指一攏,一把劍就從混沌元氣中出現了。
她的五指一攏,混沌元氣還是混沌元氣,翻滾得更加洶湧的混沌元氣。她試着把那些不太容易聚合的天地靈氣都分離出去,像鑄花盆那樣剩下最堅固的混沌元土中的物質,然後凝成一把劍的形狀。她第一次鑄劍,劍出形有點慢,劍身也不太直,凝聚成的體不像凰鳥鑄出來的劍那般神光缭繞透着神威,她的劍灰撲撲的,顏色也呈土黃色。
凰鳥和九尾看着昆侖搗鼓半天,最後抽出一把土黃色的歪歪扭扭還沒劍刃的劍,兩人呆滞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這把劍,如了材質比較特殊外,無論造型模樣制式,和三歲孩子用泥把捏的玩具劍沒有絲毫區別。
九尾明白凰鳥已經知道花盆事件和她有關,當即對凰鳥低聲說:“所以她能把花盆夯得那麽結實已是很不容易。”
凰鳥似笑非笑地瞅着九尾。
九尾非常光棍:“誰知道她還內蘊有這麽多神樹的小世界,況且,她如果不種花盆裏,把鳳栖梧桐神樹種子挪到小世界裏,還有你什麽事!”
凰鳥皮笑肉不笑地說:“謝謝啊。”
昆侖問九尾:“我這把劍鑄得怎麽樣?感覺沒什麽神威。”
九尾趕緊昧着良心誇獎,說:“好看,比花盆好看。”她說完,縱身一躍,飄然落到旁邊的大樹上,躲開凰鳥毫無預兆地撓來的那一爪子,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輕飄飄地對凰鳥說:“哎,是你要造鳥窩,又不是我……”
凰鳥叫道:“造鳥……神殿也不是影響先揍你!”說罷,化成一只小凰鳥飛身躍起,直撲九尾。
昆侖在心裏暗嘆:“又是一陣雞飛狗跳。”見識過她倆相處的情形,已經見慣不怪,昆侖掄起劍就朝神樹劈去。她看凰鳥鑄出來的劍比她的好,連樹皮都沒劃開,對自己的劍也不抱希望,于是引來本體力量灌注裏劍裏,用本體力量把樹削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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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和凰鳥覺察到昆侖的動作,齊齊停手,一起朝着昆侖看去。
磅礴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湧來彙聚到劍中凝聚成劍形,随着昆侖揮劍的動作,宛若切紙般輕飄飄地從前方的神樹上劃過。直徑數丈堅比神金的神樹幾乎是齊根被削斷,只留下一截離地不到一丈高的樹樁。那被削斷的樹緩緩浮起飄在空中。
九尾怔然地扭頭看向凰鳥,問:“所以,她為什麽要先鑄一把劍?”
凰鳥說道:“我怎麽知道。”
昆侖扭頭望向凰鳥,問:“一棵,夠了嗎?”
凰鳥回過神來,反問:“你說呢?”
昆侖回頭打量眼樹,說:“夠了吧!樹幹可以削成木板,樹枝可以拿來做房梁……”她沒說完就聽到九尾一陣劇烈咳嗽,想起小狐貍曾帶她去挑木材時說的上房梁的木頭要找最好的。她的心頭微動,問:“這種神木不夠好嗎?那要換一種?”
九尾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凰鳥實在不想再去見識山精其它的小世界,以免按捺不住向山精出手,那多不好。她說道:“這種神木就可以,但這一棵樹只夠造個小窩棚。”為了自己的房子,只能先教會這唯一的工匠。她先把造神殿需要的梁和柱需要多少根,這些梁和柱的尺寸都告訴昆侖,再就是屋子的天花板、牆板和底板又各需要多少,這些板材的長寬高得是多少。僅有木材是不夠的,還得煉制瓦。瓦不能只看堅固不看造型,像這種土不拉叽醜到沒邊的花盆式樣和劍式樣的就不要拿出來了。
凰鳥看昆侖的神情有點呆,五指一攏,淩空一拘,将一團混沌元氣攝取過來,翻手間便以拟化萬物的手段制出本凰神殿制造圖。制造圖薄如蟬翼,展開後有十八丈長,上面的字小和螞蟻差不多,但她們的眼力好,并不影響閱讀。
昆侖接過制造圖,悲劇地發現,她看不懂。她問凰鳥:“上面這些圖紋是什麽?”
凰鳥斜睨一眼昆侖,很是詫異她連這都不知道。不過,再一想,山精還真是什麽都不懂,便解釋道:“這個被人稱為符,從他們所說的天地法則演變而來,其實就是借助或動用某種力量的行為和顯現方式。”
“最簡單的例子,農民種地,想要引水,得有條水渠,這就相當于引水渠。區別只在于,農民引的是水,我們引的是飄散在天地間那些看得見看不見的力量。引導過來後,将它們按照我們需要的方式排列,單個的個體叫做符,你可以理解為字。一個符,為一個字,代表着一個或多個不同的意義。詩詞文章,都是由不用的字組成,但因為排列的方式不同,要表達的意義不同,呈現出來的也不同。同樣,符也是,它可以組成各種各樣的符陣,也可以是簡單的一句話,只有某種單一的力量。”
昆侖怔然問道:“所以我要先學認字嗎?認符?”
凰鳥搖頭,說:“你不用。字的起源是人創造的,它們需要有一個統一的标準才能通用。而符,自己懂,能用,即可。看別人繪的符,去看它的功用是什麽就可以了,至于形态是什麽樣子的,不重要。至少,我覺得以你的實力水準來說,不需要去學別人的符。”
“昆侖,你是遠古大神,天生神力,天生就能動用天地力量。你動用天地力量的方式,把它們固成成序,烙刻下來,就是符或符陣。”
昆侖看着面前的符,雖然明白了它們的由來,但對它們的作用和它們代表的是什麽意義,仍舊不懂。
凰鳥說:“先砍樹,我再慢慢教你。”
昆侖“呃”了聲,說:“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只砍一片樹林。”
凰鳥當然沒意見,只要有神木就行。
世事變遷,連天地都變了,世界變得更加廣袤,彌漫在天地間的物質也變得更加稀薄,他們曾經随處可見的東西在現在已經絕跡,只有在那些自成一方小世界的地方還能找到些殘留的遺跡。她造神殿砍走的神木生長所需要的時間對許多遠古大神來說都是極其漫長的,基本上可以說是砍了就沒有了。昆侖說留下樹根能長,有母樹能夠再長出小樹,但所需要的時間只有昆侖才等得起。即使是以神凰和狐神的壽命,都等不起。
昆侖先在這片最大的樹木裏先砍了七八百棵樹,把神樹林砍得稀稀疏疏的,她把砍下來的神木先用本體力量運到昆侖山巅,堆在院子外。院子外放不下,又沿着山坡堆放,一直鋪到了山腰。
她帶着凰鳥和九尾,把擁有母樹的七片森林都走遍了,湊齊了三千多棵神樹,一起運到山上。
神樹很重,她用本體力量托着才沒讓它們把那座山壓塌。
昆侖見凰鳥和九尾非常安靜地跟在身後,想到她倆,一個重傷到只剩下殘破的元神,一個還是幼崽,問:“你們是不是累了?”她指指自己的房子,說:“小狐貍布置有客房,你們可以去客房裏休息。”
九尾扔下句:“我心累。”扭頭,去客房,關上門窗,見不眼為淨。這缺心眼,這麽多神木,說砍就砍了,還全堆到山上。
凰鳥站在山巅,看着腳下那堆滿半座山的神木,滿心的震撼和動容。
昆侖不是不知道這些樹的價值,但還是砍來給她造房子。她那麽仔細地挑樹,盡最大程度地避免給神木林造成更多的損傷,把留下的樹根仔細地将養着,甚至動用本源力量将每株砍掉的樹的傷口抹平,封住生機在其內,讓其能夠再次生枝發芽。
她窮盡一生珍藏,也不過是堪堪造了座百丈神凰殿。
千丈神殿,說造就造了。
凰鳥扭頭看向昆侖,情緒起伏。
昆侖不明白凰鳥的情緒。之前還撲上來撓她,這會兒又滿臉感動的模樣。她摸摸凰鳥的頭,說:“亂,不要胡思亂想,不利于成長。”她知道凰鳥和神凰之間有着極深的淵源,但是神凰已逝,即使凰鳥擁有神凰的記憶,也不再是當年的神凰。她忽然覺得凰鳥有點像落難的小狐貍。
凰鳥的那點感動随着昆侖摸頭的動作蕩然無存,她惱羞成怒地叫了聲:“手挪開。”扭頭飛上了鳳栖梧桐神樹,待踩到腳下的細樹枝,又是一陣心塞。
她的梧桐神樹,是能在樹枝上建城的啊。
這株小樹苗,只夠人踩上來兩只腳。
昆侖覺得凰鳥不僅是脾氣不好,還喜怒無常。
她不和重傷的鳥計較,先幹活。她拿着劍,先去砍神樹的樹枝,之後還要刨樹皮,再加工成木材……
凰鳥坐在樹枝上,看着昆侖提着把巨醜的土劍認認真真地削着神樹枝,愁悵地暗嘆口氣,說:“你可以把劍扔了。”就那把破劍,樹皮都削不開,還妄想截斷樹枝,昆侖完全是在用她的神力聚成劍氣削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