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牛仔小腳褲，配個大長靴。包臀的長毛衣打底，腰間扣着黑色腰帶。沒辦法，牛仔褲白羽絨服那種搭配，實在和那個清純佳人太像，喬落落自己都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馬尾辮就算了，還是把頭發都摟上去梳個丸子頭吧，雖然有點凍腦門兒，但是好歹幹練，一會上自習看書寫字也方便。
一切收拾妥當，剛要套上棉大衣，那邊手機開始了不屈不撓的叫喚。
一看國外長途，準是王子辰那厮。
她摁了，沒理會。
剛要穿鞋，那邊又響了。
還真是煩人！好不容易來了點自習熱情，這厮就非要來搗蛋。而且，準保屁事兒沒有，就是為了和她純扯淡。
她咬牙切齒又給摁了。
不一會，微信來了。
果然是他。
“喬落落你完了你，我告訴你，就因為你拒接小爺電話，新款Gi包沒了啊你！”
她樂了。
“稀罕！”她手指飛快地回複過去。
“那你不怕我回去之後舉大牌子在你們學校門口寒碜你？”
“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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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簡短兩個字，把海外人士給氣得差點摔電話。遇上這麽一位威逼利誘都不好使，油鹽不進的姑奶奶，王子辰除了內心哀嚎，再無他法。
兩招制敵，喬落落滿意地背上包，剛要開門，電話又響了。喬落落火大，心想你還沒完了你。
一接起電話，卻發現是KILLY姐。
“喲，起的挺早啊小祖宗。”電話那邊，低沉女中音，有點雌雄莫辯。
喬落落嗯了聲，“姐姐，我請的假還沒到啊，我最近挂科挂得可有些慘，咱倆商量好的。”
那邊KILLY姐就笑。
“你這德性，搞得我好像是逼良為娼的老鸨似的那麽心急。也不知道當初是哪個小丫頭片子，在我面前梗着脖子，拍着小胸脯說‘哥，我行，你不信就試試我，保準你得給我開錢’。”
“好吧，我當初連男女都分不清，是夠眼瞎的。”
KILLY也不氣，在那邊自己先樂一陣子。不過很快，還是回歸正題。
“夜場可以少走幾場，咱這邊模特也有不少。但是KILLY姐我是真的覺得你是棵好苗子，不想白瞎了你。你說你自身這麽好的條件，要是再放開一點，再上點勁，将來混個娛樂圈，也許科班出身的都未必能紅過你。”
又是老生常談。喬落落心煩，眉頭不自覺地蹙起。
“KILLY姐，我跟你說過，我就是想在你手底下賺點小錢，偶爾學習不忙的時候走幾場秀，賺點學費生活費。我沒那麽大野心，我自己知道自己什麽貨色，爛泥扶不上牆而已。”
KILLY這邊也煩得很，真是他麽的皇帝不急太監急。她這上杆子一趟趟的，為了自己啊？将來出人頭地的還不是她！不過，這丫頭還真是一頭倔驢。一般的姑娘剛開始也有心高氣傲的，口口聲要堅持操守，整什麽“出淤泥而不染”。後來在秀場歷練過幾次，見識過大千世界燈紅酒綠，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什麽的，自己就知道往上爬了。這位倒好，硬是要将逼格裝到底的架勢。她見了心都累。
不過，強扭的瓜不甜。人家那邊不上道，她急死也沒用，看來還得玩迂回戰術。
這麽一想，她口氣又軟了軟。
“也不是讓你馬上進娛樂圈，更是不讓你傍什麽大老板。但是既然你也說，是為了賺點小錢，打個小工。但是，模特這行也有模特這行的規矩。你要是就想走走秀，偶爾拍個平面照也行。不過，總是這麽跑單幫也不是個事。至少也得身邊有個人幫着謀劃謀劃，好歹正規一點。”
“你說找個經紀人？”喬落落問。
KILLY馬上點頭。“對啊，你也不能總是靠我給你丢點剩飯吧，要不你就幹脆跟我簽個長期合同，我給你介紹一個經紀人。不管賺多賺少，好歹正規一點，去哪個秀人家都能高看你一眼。”
喬落落猶豫了片刻，腦海中也閃過自己寒冬臘月孤零零站在後臺的情形。沒有長約，也沒有經紀人，人家主辦方也把你當野模看，熱水都沒人給你倒一杯，更別提那些趁機想白占便宜的垃圾了。
“就我賺這點錢，估計都不夠給經紀人開工資的。”她自嘲。
“少廢話，你KILLY姐的公司再爛，也給你請得起經紀人。再說了，模特和經紀人也是雙向選擇的，人家也得看你值不值得人家服務。這樣吧，我剛好認識一位經紀公司的高層，今晚你來‘近水樓臺’讓人家瞅瞅你，要是看你順眼，人家不賺錢也樂意簽你。”
陪人吃飯？這可是喬落落涉足這個行業以來從沒有過的事情。當初找了KIILY也是讓王子辰幫着打聽了下人品。他雖然老大不樂意，但是還是幫她查了。結果是，這位男人婆在模特中間口碑不錯，幾乎從不做那種挂羊頭賣狗肉的勾當。
如果真的是為了替她找一個又好又便宜的經紀人，那拒絕人家，是不是有點太不近人情了？
喬落落想了想，還是同意了。畢竟，昨晚劉叔叔又來信息了，告訴她這個月他又替她消費了三千多。
“今晚八點半吧，我做地鐵過去應該趕趟。”
KILLY萬裏長征第一步已經順利邁出，自然喜笑顏開挂掉電話。
挂上電話，喬落落急匆匆出門。今天雖然是周日，但是既然晚上有局，那這白天剩下的時間就得好好高效利用才行。數值分析、大學物理——老娘來了！
上午十點半，男寝樓下，林雪瑤已經在外面徘徊了快三個半小時。每個周六日的下午，她和易江都要去那間考王書店打工。一般情況下，易江會在早晨就出去自習，中午回寝室準備東西，然後十一點出現在寝室樓下。她都會等在那裏，和他一起吃個午飯，然後一起去書店上班。
然而經過了昨晚的度日如年和精神錯亂，林雪瑤已經等不到中午再見他。她一大早就跑來男寝樓下，期望看到易江一如往昔一樣早起上自習。她也說不好為什麽，總之，她希望他的一切作息照舊。反常則妖，只要不反常，那就說明易江還是那個易江，是這樣嗎？是這樣吧！
不過，很遺憾，她沒有看到他挺拔的身影出現。
一分一秒，那種失望和無力感侵襲着她。她覺得胸口很堵，那是一種無處宣洩的堵，堵得她難受的不得了。
十點四十分，易江的身影出現在大門處。初冬的陽光溫暖明媚，地上的積雪還沒有清理幹淨。陽光照射着積雪，折射在他的臉上，襯得他面容白皙，熠熠生輝。
他哪裏憔悴了？那些人淨胡說。
林雪瑤深吸一口氣，走上前。
他還是他，一舉一動，舉手投足，都讓她迷戀沉醉。
“嗨！你今天好早。”
她艱澀地開口，強顏歡笑。
易江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神色恢複如初。
他沖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随即偏開一點，似乎準備離開。
林雪瑤急了，偏偏胸口那裏堵得她生疼。
“易江，一起吃飯吧！”
他頓住，側過臉看她，水洗過的墨玉一般的眼眸鎖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他對她，就好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劍，銳利隐隐。
她又慫了，她問不出口，她害怕，害怕那樣鋒利的他。
于是，她再一次試圖粉飾太平，用“同學情誼”這件樸素卻又得體的外衣來遮掩這一刻的劍拔弩張。
“正好我也要吃中午飯，然後我們一起去書店，路上可以研究一下咱班聖誕晚會的事。”
她微笑着走向他，自然地一如往昔。
可惜——
“我剛才和書店老板請假了，下午不去了，一會兒我還有點事要辦。晚會的事，等周一公開課下課後我們幾個班幹部一起研究吧。”
說完，他決然地轉身。
寬大的衣擺劃開冰冷的弧線，他的背影很快彙入人群。
她仿佛一時沒聽清他的話，又好像半天沒反應過來他的回應，就那樣茫茫然站在原處，久久回不過神。
他還是那個易江嗎？那個從來不翹課，從來不翹班，從來不晚起，作息規律得好似機器人一樣的學霸？
不，他不是。
他亂了，他的一切都亂了。她再也無法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等到他了，她再也不能用他固定的作息和活動軌跡來捕捉他了，她再也掌握不了他了。
他還是那個易江嗎？那個對人冷冰冰，從來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男生。那個仿佛沒有七情六欲一樣的存在，無論是再殷勤獻好的女生，他都可以用毫不開竅來讓她絕望。
是，他是，而且更是了。
他讓她更絕望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冰山融化成春水……能有多春呢？
口水流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