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接到劇組副導演的通知時，明薇正在跟林暖吃火鍋，麻辣麻辣的四川火鍋。
白霧缭繞，明薇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真的讓我演？”
“千真萬确，明小姐方便的話，請明早九點來東影簽約，然後暫且保密，配合劇組宣傳。”
“沒問題，嗯，明天見。”
挂斷電話，對上林暖期待的目光，明薇忍不住笑了，重重地點頭。
“啊啊啊，我們薇薇要紅啦！”林暖比明薇還興奮，跑過來抱着明薇晃。
明薇“噓”了一聲，兩人先吃火鍋，回家再盡情慶祝。
“薇薇我跟你說，原著裏面太傅與公主有且只有一次吻戲，你要好好珍惜。”興奮過後，林暖開始不正經了。
“不是說他從不拍吻戲？”明薇靠着沙發問。
林暖嘿嘿笑：“你這麽漂亮，興許穆廷州色迷心竅，願意獻出熒幕初吻呢。”
明薇丢了一個抱枕過去。她拍戲是為了賺外快，能不接吻最好，即便對方是穆廷州。
明薇戲份預計有四十集，打包價一百萬。對于沒有任何名氣、經驗的新人演員來說，這個片酬很厚道了，而且用制片人的話講，《大明首輔》播出後，明薇必将人氣大漲，那才是明薇進組的最大收獲，片酬只是短期利益。
明薇請律師幫忙看合同，确認沒有問題後，簽名進組。
女主演戲服是按照原定女星的尺寸制作的，明薇與該女星身高相仿，只稍微胖了一點。設計師捏捏明薇胳膊，覺得明薇還有瘦的空間，決定只重新設計發型，正好騰出時間給明薇培訓演技、拍攝常識。
一個月高強度培訓後，明薇瘦了十斤，随即同幾個工作人員前往橫店，那裏劇組已經開機。
當晚制片人做東，請幾個重要演員吃飯，幫明薇盡快與其他演員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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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薇是演藝圈裏的後輩，早早下樓在酒店大堂等候，坐了五分鐘，看到一個八九歲的漂亮男娃領着助理朝這邊走來。明薇網搜過參演演員，認出對方是劇中小皇帝的扮演者，秦磊，男娃笑容幹淨秀氣，很讨人喜歡。
明薇站起來打招呼：“小磊。”
“明姐姐，你真漂亮。”秦磊嘴很甜。
“你也很帥呀。”明薇笑着誇他，“這是我第一次拍戲，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秦磊腼腆地紅了臉。
有小孩子活躍氣氛，見到陸續而至的其他幾位名人，明薇表現地大方又禮貌。這些老戲骨各有性格，對待明薇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女生，還算和藹，但也沒有太熱情，畢竟大家都是靠實力說話的，明薇長得太好，剛出道就接了一個大劇，頗有走後門的嫌疑。
“明姐姐，那是陳璋哥哥。”
衆人已經移步到餐廳，明薇背對餐廳入口坐，聞言扭頭，果然看到了她劇中的“驸馬”。
陳璋今年二十四，是新蹿紅的小鮮肉之一。與一些空有顏值沒有演技的花瓶男相比，陳璋的演技盡管無法與穆廷州那種影帝相比，但他敬業肯拼的精神與日漸成熟的表演，已獲得衆多專業影評家的肯定。
明薇就覺得吧，她真是這個劇組的奇葩，注定要淪為花瓶了。
“明小姐，幸會。”
正走神，陳璋已經來到了面前。他穿着黑色長褲、白襯衫，幹淨地像個大男孩，笑起來右邊臉頰有顆淺淺的酒窩，黑眸含笑打量她，帶着毫不掩飾的興趣與驚豔。
“你好。”明薇略顯拘謹地道，還不習慣同這些名人打交道。
陳璋禮貌與她握手，松開後卻突然輕輕摸了摸明薇腦頂，目光揶揄：“該客氣的客氣了，現在開始，咱們互相稱呼名字吧，先生小姐太見外，你我可是要成親的人。”
他調侃地自然，明薇放松下來，笑着點頭，剛要落座，餘光瞥見門口又出現一道身影。
是穆廷州，上面明明是件很休閑的黑色圓領衫，卻被他穿出了帝王般的高貴雍容，閑庭散步走來，有淡淡的孤傲感，又不令人厭惡。
“穆先生。”明薇挪到餐桌外面，話裏透着一絲情不自禁的恭敬，不僅她，其他與穆廷州同劇組的小輩，面對影帝都會這樣。
穆廷州簡單地點點頭。
“廷州坐這兒。”制片人指着明薇左邊的空位道，“明薇是新人，她跟陳璋你們倆對手戲最多，接下來幾個月還請你們多多關照啊……來，明薇先敬大家一杯，特別是廷州陳璋，別的女星想跟他們倆演cp都沒機會。”
明薇酒量還不錯，先敬衆人一杯，再單獨敬陳璋、穆廷州。
陳璋五官酷帥，其實平易近人，對明薇很照顧，無形中拉近了明薇與老戲骨們的距離。穆廷州落座後就沒說過幾句話，仿佛被人硬拉來湊數的，但他我行我素怡然自得，似活在另一個專屬于他的世界。
吃吃喝喝快一小時，眼看要散席了，除了回應其他人的問題，穆廷州終于主動說了一句。
他用餐巾擦拭唇角，放好了，擡頭看明薇：“明小姐留步。”
衆人皆愣，包括明薇在內，都不知道穆廷州想做什麽，偏偏他側頭看窗，沒給任何解釋。
陳璋投給明薇一個詢問的眼神。
明薇搖頭，一臉迷茫。
穆廷州的怪脾氣圈內聞名，但他為人正派，陳璋等人放心地走了。
“您有什麽事嗎？”明薇小心翼翼地問，在最嚴肅的客戶面前都沒現在緊張。
穆廷州朝身側微點下巴：“坐。”
看出他要長談，明薇疑惑又乖乖地坐回原位，距離穆廷州半臂左右。
“穆先生還要點什麽嗎？”收拾完餐桌，服務生殷勤問。
穆廷州看明薇，明薇客氣搖頭。
穆廷州點了一瓶紅酒，服務員體貼地準備了兩個杯子。
“明小姐之前從事翻譯行業？”淺抿一口，穆廷州淡淡地問。
這純屬明知故問，但明薇還是點點頭，一本正經地重新介紹自己是意大利語翻譯。
穆廷州目視前方：“為什麽轉行演戲？”
明薇抿了抿嘴。
她自認脾氣不錯，穆廷州莫名叫她留下來，她出于尊敬答應了，現在穆廷州問東問西卻連個正眼都不給，傲慢地如對待下屬，明薇又不欠他的，直接道：“穆先生有其他事嗎？不早了，我還要準備明天的拍攝。”
“我只需要你回答幾個問題。”聽出她不高興了，穆廷州還是那副淡漠模樣，但總算肯與明薇對視了，深邃的黑眸沒有任何感情地看着她：“演戲合作需要默契，我想對未來幾個月的同事多些了解。”
好吧，這理由勉強可以接受。
明薇想了想，對着高腳杯中色澤動人的紅酒道：“朋友的朋友建議我去試鏡，我抱着試試看的态度去了，進組是意外之喜，是否轉行還不一定。”林暖已經幻想了她大紅大紫的明星将來，明薇喜歡腳踏實地，名利雙收當然好，但演戲這份工作對她來說十分陌生，能不能長久也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的。
穆廷州微微颔首，右手無意識地轉動酒杯。
他手掌很大，指節白皙修長，同時蘊含着一種力量，絕非奶油小生那種比女人還嬌氣的白。
“最後一個問題。”穆廷州放下酒杯，黑眸探究地盯着明薇，“根據明小姐剛剛的表述，我是否可以認為，明小姐進組，主要動機是為了名氣或片酬？”
明薇如芒在背。
她說不出具體原因，就是有種感覺，如果她承認自己是為了名利，穆廷州可能會不高興。
現在穆廷州就很難相處了，不高興的影帝，會是什麽樣？
“穆先生呢？”明薇謹慎地問了回去，“穆先生為什麽接這部戲？”
穆廷州笑了，非常短暫的一個淺笑：“我喜歡劇本，也信任導演水平，這是我接片的根本原因，片酬只是我的合理勞動報酬。”
換句話說，他不是為了錢，多高大上。
但明薇就是一個俗人，她願意承認自己俗，平靜道：“我沒想那麽多，只想賺份外快。”
“那你可能要失去這份工作了。”
像掐着時機收網的獵人，穆廷州自斟自飲，又不屑看明薇了，側臉漠然：“每個行業都有它的職業操守，我能接受演技稚嫩但熱愛表演的新人搭檔，對于你們這種單純為了名利拍戲的人，我不恥為伍。”
明薇氣得渾身發抖，所以穆廷州的意思是，因為她不純潔的目的，穆廷州要耍大牌，要求劇組開除她？
“我簽了合同。”明薇故作鎮定，不肯輸了氣勢。
穆廷州輕笑：“演員演技不行，劇組可以單方面解約。”
明薇瞪眼睛：“你怎麽知道我演技不行？”
穆廷州起身，垂眸看她：“一個不敬業的演員，我不認為她會有演技。”
明薇氣結，又氣又着急，現在被劇組開除，比試鏡沒過關更丢人千百倍，但以穆廷州的地位，就算她厚着臉皮通過林暖去求東影老板娘，都未必能留下來，再說明薇也不想利用林暖的關系網。
唯一的辦法，是勸服穆廷州。
“眼見為實，穆先生是不是該給我一次表現的機會？”站起來，明薇仰視那位高高在上的影帝，“當然，如果您自負到不需要看我表演，那我馬上退組，不耽誤您另尋搭檔。”
穆廷州偏頭看過來。
明薇眼眸水亮，毫不畏縮。
“好，我給你一天時間證明自己。”
最後看眼明薇，穆廷州轉身走了，走出兩步，他突然停下，單手插兜背對明薇道：“鑒于你是新人，我給你個提示，演戲最基本也最難的技巧，是代入人設劇情，演員入戲了，觀衆才會被你吸引，如果你只想糊弄，那趁早離開。”
免得丢他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