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說話間老夫人已經從小區大門走出來，後面一米遠的距離跟着夏樹森，再後面跟着的是一輛黑色房車。老夫人看到瞿郴，拎着包大跨步就過來，掄圓胳膊拍在瞿郴背上，林驀闌聽到耳邊一聲悶響，心裏咯噔一下。
瞿郴疼得龇牙咧嘴，“老夫人您這又是幹什麽？”
老夫人微眯着眼睛，哼一聲：“瞿郴我看就是你走漏了我要過來突擊的風聲，你就陪着小森這麽折騰吧，我看你們以後怎麽娶老婆！”
老夫人說着說着才注意到站在瞿郴身後的林驀闌，便問：“這是？”
瞿郴給林驀闌使了個眼色，她頓時明白，壯起膽子就上了，“老夫人您好，我是瞿郴的朋友，我叫林驀闌。”
老夫人将林驀闌上下打量一番，這女孩倒顯得簡單，看上去不輕浮而且聰明。
“瞿郴找女朋友了？”
驀闌鎮定地擺擺手，“老夫人誤會了，我跟瞿郴只是普通朋友。剛才路過碰巧遇到，就過來打聲招呼。”
林驀闌說完就不卑不亢地看向離自己大概有兩米遠的夏樹森，笑容可掬，“夏先生這麽巧。”
夏樹森将胳膊抱在胸前并沒有做出什麽反應。
“林小姐認識我們小森？”
“這個……”驀闌故意吞吐。
“這裏頭還有故事？”
“不算認識。只是今天我去環翼參加過面試，夏先生正好是面試官。所以現在這樣見面有點奇怪。”
“如果跟瞿郴是朋友應該很方便才是，還費什麽勁面試。”
驀闌淺笑：“老夫人說笑了，我應聘的正好是總裁助理，這事兒瞿郴可管不了。再說如果瞿郴真能掌控了我也不敢過來打招呼了，我該避嫌才是。”
瞿郴懸着的心放下一點，這林驀闌還真算聰明，要知道老夫人最讨厭的就是太過女人的女人，林驀闌這幾句話下來大概已經可以表明自己沒有那毛病。
驀闌接着說：“老夫人，夏先生，我先走了，現在夏總也在場我可真該避嫌了。”
林驀闌示意完之後便轉身離開。
“你不送送林小姐？”老夫人問瞿郴。
“不必了，本來也只是偶遇，再說林驀闌向來不喜歡接受過分照顧。”瞿郴這謊撒得倒也自然。
誰料老夫人突然叫住林驀闌，“林小姐……”
林驀闌其實一直都豎着耳朵聽身後的動靜，老夫人的聲音她是能聽到的，可如果想增添成功率，這關子就得再賣一下。她沒回頭。
“林小姐。”老夫人提高聲音。
林驀闌這才回頭，裝作一臉驚訝，她往回走，腳下也是不徐不疾。
老夫人拉過林驀闌的手，“我看這樣吧，讓林小姐陪我去吃頓晚餐。你們倆去好好給我做一份關于今天這事情的報告，夏樹森你最好給我好好解釋下那個小明星是怎麽個狀況！”她又面向驀闌，“不知道林小姐肯不肯賞臉陪陪我這個老太婆？”
驀闌仍舊不卑不亢地微笑點頭，其實腦子和心裏早就炸開了鍋。
林驀闌跟着老夫人上了車，司機從觀後鏡看看林驀闌，心想：“這女孩子可不簡單，老夫人可想來對夏樹森身邊的女人不客氣。這也算是破例了。”
而這頭，夏樹森和瞿郴還站在原地。
“你支的招吧？”
“什麽？”瞿郴裝傻。
“如果你不說林驀闌怎麽會知道那是我媽！”
瞿郴搔搔頭，“這個……”
“算了，不過林驀闌能搞定老太太這點我倒是挺欣賞。”
“要不就用她吧？”
“我還沒找到非她不用的理由。”
“你又不差那點錢。”
“自然不是錢的問題。瞿郴，我說你小子怎麽就偏向林驀闌了，你們當真認識？”
“我只是覺得她合适，看樣子她的确是要救急。”
“這怎麽說？”
“你還真以為我跟林驀闌是偶遇？她在這兒蹲點呢。”
夏樹森坐進車裏，“開車吧，老太太吃飯去了我們還可以清淨一會兒。”
……
老夫人帶驀闌去的不是什麽高檔餐館，而是小學對面的一家路邊攤，炒兩個菜，上一壺茶水，一人一碗米飯，味道還算不錯。
“怎麽樣？還吃得慣這東西吧？”
驀闌點頭，“很好吃，坦白說，超出我的想象。”
“你們年輕人都喜歡去什麽高檔西餐廳，我倒喜歡這種小地方，看上去不太衛生不太靠譜，可我吃得舒服。這幾年被小森拉出去應酬的次數多連消化功能都快出問題了。”
驀闌陪笑，她在想着要怎麽才能讓老夫人認定自己可以勝任總裁助理。
“林小姐……”
“林驀闌。”
老夫人很快換過稱呼，“驀闌是想當我們小森的助理是吧？”
“是。”
“我不知道這麽問是不是合适，但我還是想知道，你們這些女孩子到底都為什麽喜歡接近夏樹森？”
驀闌放下手中的筷子，拿紙巾擦了擦嘴，也趁此機會整理一下思路，她必須步步為營，輸了就全完了。
“驀闌，我想聽你說實話？”
“老夫人，可能我的實話有點不可思議。”
“說給我聽聽。”
“我需要錢救急。”
“出了什麽事？”
“純粹的私事所以還請老夫人原諒我要保密，不過我可以保證這絕對不會跟公司利益相沖突。”
“就因為這樣？”
“是。夏總以前的助理我認識的，所以也知道這職位到底能拿多少報酬。”
老夫人以一種複雜的神色盯着林驀闌的眼睛。驀闌緊張，她擔心自己已經踩到了地雷。
“老夫人，我沒有想要增加同情分的意思。這不過是促使我來争取着職位的理由，您大可放心。”
“你需要多少錢？”
“170萬。”
“這可不是筆小數目。”
“是總裁助理兩年的薪水再加上過量工作帶來的一大筆獎金。”
老夫人也放下筷子，她覺得林驀闌有些像當年的自己。目的就寫在臉上，不管別人覺得有多荒謬還是想要硬碰硬地去闖一闖。這是孤注一擲，如果輸了那就是覆滅。
“真沒其他目的了？”
驀闌苦笑：“老夫人，就我現在的狀況實在沒有精力去企劃別的了。”
老夫人幫驀闌滿上一杯茶，“你的工作我幫你搞定，但做不做得下去得看你。”
驀闌幾乎要激動到跳起來，她連再次确認這樣的事都不敢做，她只想直接拍板越快越好，因為任何變故她都承受不起，“謝謝您。”
……
跟瞿郴正喝酒的夏樹森接到老太太的電話，他示意身邊的人統統安靜。
“老太太什麽事？”
“我說，林驀闌這孩子我做主聘用了，她要錢你先給她。”
“這可是在招我的助理？”
“怎麽，這也不算什麽了不起的大事，就這麽定了。”
“媽你是不是太草率了？”
“總之你照做就對了。還有啊，你別以為讓周圍人都閉嘴我就不知道你跑去喝酒了，怎麽感覺我兒子身邊今天像是沒女人啊！”
夏樹森聽着電話那頭的“嘟嘟”聲翻了翻眼皮，“瞿郴，太皇太後又開始折騰了。我告訴你，林驀闌被聘用這軍功章有你的一半，如果她這人有什麽問題你記得年底少拿獎金，到時候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瞿郴搖搖頭。
“工作交代注意事項什麽的你負責跟她說說，反正如果我發現她搞不清楚狀況你就完了。”
“那她的錢呢？”
“老太太都下旨了我怎麽敢怠慢，只要她明天沒出什麽問題我自然會開支票給她。”
林驀闌幾乎是沖上樓的，她對愁紅了眼睛的淺様說：“錢的問題我解決了。”
淺様看着驀闌，然後使勁擰了下自己的胳膊，“你是說你搞定170萬了？”
“淺様，明天我們就可以見到林驀潇了。”
淺様的欣喜很快被狐疑覆蓋，她搖搖驀闌的肩膀，“你在開玩笑對不對？”
“我是說真的。”
“可那是170萬，還有誰願意借錢給我們？”
“淺様，我重新找了份工作。”
“工作？你不會……”
“我去環翼了，我可以預支兩年的工資和獎金。”
兩個女孩抱頭痛哭，那種提心吊膽的生活總算是要結束了。
第二天是瞿郴來接的林驀闌，不為別的，只是要盡快讓她熟悉職責，明白禁忌，再給出若幹意見和建議，這樣瞿郴和她都能相安無事，否則，這個否則瞿郴想想都幾乎要打寒戰，因為有時候，夏樹森做事就像瘋子。
環翼的總裁辦公室其實約等于一套高檔公寓，寬敞氣派，底氣不足的人一進去都會不自覺覺得寒從足下生。林驀闌的辦公桌在總裁辦公室門外兩三平方米的半獨立隔間，一張辦公桌一臺筆記本電腦一部電話一臺打印機一臺碎紙機就搞定，與總裁辦公室完全不在一條水平線。
直到進了電梯瞿郴都還在叮囑林驀闌，“你今天的工作我待會兒傳給你，你記住了，除非夏總叫你，千萬別進他辦公室。如果有人要闖進夏總辦公室必須得攔住了，就這麽說吧，未經許可的人要進他辦公室得從你屍體上踏過去。進去了他辦公室的東西也別亂動，不小心碰到也必須立刻擺回原位。他辦公桌的右上角有一個專門給你放文件的地方，不管需要你拿什麽給他都放在那地兒。”
“那如果我需要從他辦公室取什麽東西呢？”
瞿郴倒抽一口涼氣，“這就不好說了。你知道尹姐前的那個助理是怎麽被逼走的嗎？”
“怎麽？”
“夏總看文件時喜歡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也就不可避免地将看過的東西亂放了。”
“你的意思是，他自己亂放東西，而其他人不行？”
“林驀闌，你這個定義有問題，在夏總的字典裏，自己在自己的辦公室不存在亂放這個動作，他只是随性。”
驀闌撇嘴，“你接着說。”
“夏總在一個早晨讓助理去他辦公室取一個兩百頁的企劃書送到他家。”
驀闌想連這樣的小事都能出岔子？
“這企劃書是前一天晚上夏總熬夜在辦公室看完的。哦對了，我忘了提，夏總不喜歡看裝訂成冊的東西，所以那本企劃自然也是單頁單頁的。當助理趕到他辦公室一看已經快哭出來，企劃書扔得滿屋子都是，書架、牆角、沙發、洗手間甚至垃圾桶。”
林驀闌的嘴角忍不住抽抽搐了一下。
“林驀闌，你明白了吧？”
驀闌沉重地點頭，頗有視死如歸的意味。
“怎麽樣，做嗎？”
“自然，除非你還能給我份預支170萬的工作？”
瞿郴一直把驀闌送到她辦公室，離開前說了句“祝你好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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