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隐瞞病情
唐青鸾跟着宮女來到了儲秀宮,丁香拿着藥箱子跟在後面,到了宮門口就蒙上了臉。
從外殿就能看出來儲秀宮的嚴重程度,偌大的一個宮殿空空蕩蕩的,守門的太監們也是用布蒙着臉,即便是看見人過來了,也是老遠的問一問,看她打扮就是太醫院的人,連到跟前都沒來,擺擺手就叫進去了。
太監宮女嬷嬷們,就沒有三五結群的,都是孤零零一兩個,忙碌着走來走去。
內殿門口立着兩個宮女,左右站着離得遠遠的,倒是沒有蒙臉,臉上神情憔悴木然,其中一個輕微的咳嗽了一聲,馬上就換來了旁邊宮女瞪大眼睛的側目,那宮女還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太醫院的宮女上前道:“兩位姐姐,這位是太醫院的女大夫,來給姝嫔請脈的。”
那咳嗽的宮女看了唐青鸾一眼奇怪的道:“太醫院還有女大夫?”
太醫院的宮女往後退了一步,笑着躬身,卻并沒有打算回答。門口的宮女也不敢怠慢,領着唐青鸾進了殿。
宮殿裏面人多一些,兩三個宮女在殿內忙碌着,一個穿着軟銀輕羅百合長裙,外面罩一件玉色煙蘿銀絲輕紗衫的女子,半躺在靠後窗放着的一條長躺椅上面,左右兩個宮女,一個正在輕輕給她扇扇子,另一個跪着,身邊放着一個盒子,裏面五顏六色的丹寇,正在給那女子修指甲畫丹寇。
那女子時不時還咳嗽一聲,馬上就有別的宮女過來,端茶端痰盂,等着那女子需要什麽就奉上。
那女子二十歲上下,應該就是姝嫔。
太醫院的宮女依然是上前,躬身禀報道:“姝嫔娘娘,這位是太醫院的女大夫,來給您請脈。”
姝嫔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也沒搭理,過了好半天才略微的伸了一下胳膊。
旁邊的宮女們頓時忙碌起來,迅速收拾了染指甲的一套東西,一個宮女拿來了小方桌小迎枕,就放在躺椅旁邊,小心的将那玉臂放在了小迎枕上,又拿過來一塊絲巾蓋在上面。
唐青鸾這才過去請脈。
脈浮,剛剛聽她咳嗽的兩聲,微微重濁,這位姝嫔看着還在染指甲似乎挺悠閑的,其實雙頰淡紅,鼻息重濁,有流鼻涕的情況,斜倚在躺椅上動都懶得動,顯然是有酸楚。
唐青鸾請她吐舌看看舌苔,苔白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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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風寒。
心裏剛确定,姝嫔卻翻了個白眼看着她道:“如何了?病是不是要好了?不是風寒吧?我說只是胸口略疼,吃兩劑藥也就罷了,偏生的天天叫太醫來看,看了又說不出來什麽……”
聲音鼻音很重,嚴重的風寒,卻還在嘴硬。
唐青鸾轉身從自己的藥箱子裏拿出來聽診器,問姝嫔:“娘娘是心口疼?我聽聽。”
姝嫔見她拿着唢吶一樣的東西,還要聽聽,頓時愣住了,楞楞的道:“聽?聽就聽吧。”她橫豎咬定了自己就是心口疼,疼不疼的,就不信你能聽出來。
唐青鸾将聽診器放在姝嫔心髒位置聽了一會兒,心音正常,又問了問哪裏疼,姝嫔一會兒說前胸,一會兒又說其實是後背疼,說了半天,唐青鸾收回了聽診器。
姝嫔擡眼看着她問:“不是風寒吧?前幾天心口疼,這幾天也略好些了。”
唐青鸾估摸着她病情嚴重可能和這種态度也有關系,硬是不承認得了風寒,弄得太醫也不敢開藥,心口疼又不方便診斷,也不知道吃藥沒吃藥,如此扛着病情豈能不嚴重?再加上病了應該卧床休息才是,偏還要裝沒事,在這裏撐着,病如何能好?
唐青鸾起身道:“定症方面,還是需要幾位太醫會診定症。”說着收起藥箱子道:“先告辭了。”
姝嫔有點着急,以前的大夫都沒有聽診過,若是這位拿着的那物件聽出來自己沒事……擡聲道:“到底有沒有病?”
唐青鸾再次的道:“我只是将脈象心音的情況告訴太醫,定症方面,還是要太醫們定。”
姝嫔皺緊了眉頭,有點火了,本就病怏怏的渾身不舒服,心情也煩躁的很,這個大夫又這麽的不聽話……
不過好歹也是在宮裏幾年的人了,知道隐忍,做張做勢咋咋呼呼的人在這後宮活不了多久。所以她還是忍了,冷冷的道:“去給太醫回話的時候小心點,斷錯了症,你可擔當不起!”
唐青鸾告辭出來了,并沒有搭理她的警告。回到了太醫院,唐東洲原本早該去看皇太後了的,就是因為不放心女兒,才在這邊等着,看到她回來了,松了口氣忙将她領到了陳太醫、薛太醫的跟前。
唐青鸾果然只是将診斷的情況說了說,幾個太醫互相的看了看,薛太醫道:“如此看來,确實就是風寒啊……”
唐東洲暫時沒說話。如果是斷定了,決定要移出去,那那位姝嫔肯定會記恨上今天去給她看病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兒。雖然她是個嫔,這一次的病症對太醫院來說也是公事,可到底平白無故讓自己女兒得罪的人。
陳太醫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人家今天是來幫忙的,不能把你太醫院的鍋背了。沉吟了一下道:“這樣吧,橫豎已經這麽多天了,姝嫔在宮裏多呆一天也沒關系,我明天再去給看看,然後将她移出去……如何?”
陳太醫平常是給皇上看病的,皇上最信任的禦醫,所以得罪個把後宮的娘娘們,倒是也不要緊。再說了,病情在後宮蔓延,最大的責任就是太醫院,而太醫院院使自然是第一個脫不了幹系的。讓家裏人這時候來幫忙,太醫們本就已經說好了,該誰承擔的誰承擔,陳太醫卻不能言而無信,讓幫忙的人承擔風險。
唐東洲自然是同意,馬上點頭道:“也好。”說着轉頭看着唐青鸾道:“青鸾,你去幫你哥哥們,那邊有些宮女的,他們不方便确診,你去看看好了。”
唐青鸾忙躬身道:“是,父親。”
薛太醫頓時感概起來了:“東洲,有個這麽聰明懂事的閨女,你可真有福氣啊!我四個兒子,只有一個跟着我學醫,還蠢笨的很。”
唐東洲笑着忙謙虛:“哪裏,哪裏,才學而已,也是膽大才來班門弄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