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救贖的靈魂（9）
“你的腿本就成這個樣子，有與沒有，于你來說又有何區別呢？”
楚暝的眼裏一片溫柔：“這麽殘忍？”
林霏輕嗤一聲，偏頭閉上了眼，不再接話。
楚暝低頭掃視自己一番，決定先在輪椅上躺一會兒，等她睡熟之後……再爬上床！
林霏到底還是沒睡個安穩覺。
夜半時分有人敲了門。
敲門聲急促無規律，讓她很快就被吵醒。醒來時發現腰上多了一雙手，身旁也……多了個人。
“林博士，剛剛有什麽東西掉了嗎？”開門的是個男工作人員，此刻心情異常忐忑。像林霏這樣學問高深的人，研究的還是這種方面的東西，脾氣應當會古怪一些，半夜睡得好好的這麽被打擾也太……
林霏笑得很溫和：“沒事。”
美人一笑如同春風拂面，工作人員的小心髒頓時被安撫了，他也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們基地長想要見您一面。”
“現在？”林霏猜出了他的下文。
工作人員點頭。
“稍等，”林霏轉身回房，見楚暝已經收拾好自己重新坐在輪椅上，輕哼一聲繼而說，“五分鐘之後我就出來。”
五分鐘後。
林霏推着楚暝走出房門，工作人員看見楚暝時猶豫了一下，待林霏解釋過後還是同意了。
楚暝坐在輪椅上，揉着自己被磕着的額頭。這姑娘下手還真狠心，直接把他丢下床，也不看看他的身子經不經得起這麽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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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具身體過得實在太讓他憋屈了，等到下一個世界，他一定要把在林霏手上吃的虧統統讨回來。
工作人員領着林霏來到了一處門前。
他似乎無權進入，對着裏面說了幾句話後，禮貌地鞠了個躬就離開了。
林霏也沒有避嫌的意思，等門開了，推着楚暝就進了去。
要見的人……令林霏很意外。
是白靳陽。
白靳陽給出寥寥幾句解釋：“投資阿爾法基地的是我家裏人，基地長是我的父親。”
随後白父也跟着出現了。
這是個儒雅的中年人，與白靳陽截然不同的是，與他聊起天來會覺得投機又輕松。
多虧了沈浩，林霏從實驗室出來之後總覺得找到了些跟原主的共鳴，再有楚暝各種暗示提醒，聊天時倒也将專業術語說得滴水不漏。
白父提出了要跟林霏單獨談談。
留下了楚暝和白靳陽，白父走在前面帶領林霏進了更深處。
“我想我們都很清楚，喪屍是由病毒引起的。”他的表情浮現了些痛苦，“一日不破解這病毒，喪屍很快就會蔓延全國……乃至全世界。如果我沒記錯，第一起病例正來自X大吧？”
林霏仔細盯着他的臉，見他神情不似作假，斟酌片刻之後，終于說：“我……大概知道一些。”
白父震驚地看着她。
“病毒可能與我有關。”林霏輕聲說，語氣有濃濃的自責。從一路認識她的人來看，不難描繪出原主的性子：自小天資聰穎過人，年紀輕輕就成了博士，并且是國際N獎的提名人。
她熱愛創造不同尋常，追求刺激與新奇的挑戰，卻沒想到會釀成大禍。
甚至，搭上了自己。
林霏苦笑：“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們過來時遇到了一個瘋狂的人，叫沈浩，是我曾經的學生。他不知從何處獲得了控制喪屍的辦法，成立了一個大型地下研究基地，将方圓百裏的喪屍皆關押于此……研究基地已經被我炸毀了。”
那麽龐大的工程，起碼有幾年。怕是在林霏剛剛開始研究出喪屍病毒時，沈浩就已經暗地裏在打注意了。
林霏快懷疑，就連喪屍病毒出現一事，都跟沈浩有關系。
“這……”饒是白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當林霏說出來時還是難以置信。“他現在怎樣？”
林霏搖頭：“不知道。我離開時他跟喪屍在一起，但基地全被炸毀……可能已經死了吧。”
白父嚴肅地看着她：“林博士，我跟你單獨談話也是想說出我的發現。據我們研究，這些喪屍可能是有組織的，它們會像其他生物一樣，聽命于一位‘王’——尤其是這位王的血液，在喪屍裏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領導它們。我們猜測這位王已經誕生，但是卻不知從何處找尋，所以才約你來，想從你這獲取消息……”
“不用找了。”林霏說，“就是我。”
白父：“此話何解？”
“那位喪屍王——就是我。”
夜深人靜，月朗星稀。
白靳陽和楚暝……大眼瞪小眼？
保持着這個姿勢許久，先是楚暝挑唇笑了，眸中卻陰沉：“有些人……又開始作祟了。”
“是啊，”白靳陽說，“我懷疑已經混進阿爾法基地了。”
“你們基地就這點能耐？”楚暝挑眉。
“……去掉‘你們’。”白靳陽冷臉。
“你是玩家。”楚暝說的篤定，“你的任務，是等待救贖者出現？”
白靳陽看着他。
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
林霏伸出了手，任憑工作人員給她抽了一管血拿去研究。她的神情未動，依然是這副恬淡的模樣：“我會配合你們研究。”這是她應該做的。
白父感激地看向她：“……林博士。”
“沒有必要跟我說謝。”林霏搖了搖頭，“病毒的洩露本就因為我的一時疏忽，在這件事情上我應當承擔很大的責任。對了……白先生，我從那基地帶回來兩支試管，一支裏面裝着喪屍王的血清，另一支則是某種藥的半成品，裏面的成分您拿去檢查一下，也許對您能提供幫助。”
選擇跟白父談話時，她就抱着付出信任的心态。說話間她已經拿出了那黑盒子并将其遞給白父。
白父神色凝重地注視了這兩支試管許久，将它們拿了過去。
“林博士，人類不會忘記你的付出。”
是嗎？
突然上升到這麽高的境界了？
林霏只是笑。
一系列檢查落到她身上，林霏表現的始終都很配合。
她沒有痛覺，那些儀器在她身上動來動去，她也只是覺得有點癢，甚至都差點睡着了。
直到——
紅燈響徹了目光所及的整片區域。
正在看研究報告的白父臉色變了變，拿起手機撥通電話：“怎麽回事？”
“基地死人了！”電話那端的人語氣慌張，“那種死狀……我們懷疑有喪屍混進來了！”
白父迅速丢下手中的研究報告就出去了。
此時林霏剛做完檢查，看見白父加快步伐，也跟了上去。
好在事發深夜，又被發現得及時，消息很快被封鎖起來。至于出事的地點，更是被嚴密看管。
死的人狀态很慘，全身上下皆是咬痕，皮膚凹凸不平已經沒有完好的地方。尤其是腹部，甚至都露出了內髒。
下手人十分殘忍，身上處處都是撕扯的牙印，那人面色蒼白嘴唇烏黑，很容易判斷出始作俑者的身份。
“怎麽會……”白父不可置信地說，“我們的技術雖然沒有爐火純青，但也十分先進，為什麽會有喪屍混進來……”
至于林霏，表情更加複雜變化。
這四周都設了天網，想要出去就算有身份證明都要經過重重檢查，喪屍怎麽會不被發現？
除非——對方跟林霏一樣，感染了喪屍王的血清！
擁有獨立意識的喪屍經過變異，已經可以看上去跟正常人類無異。可喪屍王的血清只在林霏手中有，并且她已經交給白父——他的背後代表着國家，還有誰會作案？
——沈浩？！
後半夜林霏回到公寓，此刻天已微亮，晨色将近。
她早已睡意全無。楚暝見她一出來就愁眉苦臉到現在，倒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林霏坦白身份後當然不能住在公寓，而是要被隔離。她此番不過是送楚暝回來，馬上就會走。
“銘牌你還留着嗎？”楚暝神色平常。
林霏愣了愣：“嗯。”放在口袋沒丢。
她曾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标號變成了【50/60】，短短一個世界下來又有4個人死去。何況還不知這個世界結束時會留下多少人。
至于她的任務……也僅僅有頭緒。
“通過這個聯系。”楚暝似是松了口氣，随後擡高了手臂揉揉她的頭，“去吧。”
“……”
林霏忍住了把他拎起來打一頓的沖動，矜持地走了出去。
結果，某些蠢蠢欲動的因子已經不矜持了。
林霏在走廊上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追尋着一路走去，盡頭的人……是沈浩。
準确來說，是已經喪屍化的沈浩。
林霏一眼就看出來了沈浩跟自己的相同之處。他剛剛喪屍化，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的語氣嘲諷：“林博士，我現在變得跟你一樣了。看見我沒死是不是很失望？”
“我跟你不一樣。”林霏說。
沈浩倒也沒反駁。慘白的眼球似是喪失了焦距，又重新聚攏。
“別急着否認。”沈浩道，“難道你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有控制喪屍的能力？”
他的語氣陰冷，“很可惜，林博士，現在——我也有這種能力了。”
林霏保持緘默。
直到再次聽見沈浩開口：
“林博士……你真的不想，用這種能力做點什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