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黑請閉眼（4）
本是站在不遠之處的徐嘉憶，似是被人扼住了要害，凝固在原地。
這個男人把話說的漫不經心，可眼神裏透露出來的——是殺機。
啪嗒。
仿佛有什麽東西，斷裂了。
“先生，你什麽意思？”她露出驚恐的表情，像是受了驚的小白兔。
楚暝眨眨眼，沖她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用的是誘哄的語氣：“不要裝哦女孩，我看見機器人說話時你嘴唇在動了。”
緘默。
徐嘉憶的臉逐漸黑了下來，聲音有種化不開的陰森：“被你看出來了。不過現在，就差你們兩個了。”
林霏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隐約間有了點頭緒。
倒是楚暝恍然大悟：“你的任務是殺死所有玩家？”
徐嘉憶笑了一下，只是用陰恻恻的聲音說：“這個游戲，還沒有結束呢。”
真正藏在黑暗裏的狼人，是會藏好自己的身份，然後悄無聲息地解決掉所有的好人，而不暴露自己。
“大二那一次事情後，我早就不是那個傻得可愛的徐嘉憶了。”這句話是對林霏說的。
她大概在嘲弄？
林霏沉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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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的設定，失敗即死亡。她的任務還沒有結束。
但是，楚暝卻挑唇笑了。
他的襯衫整潔幹淨，身上卻籠罩着一層桀骜。
緊接着，卻見他猛然躍起，又是一拳打向了機器人的頭部！
機器人的身體由金屬合成，堅硬而無懈可擊。但是它最脆弱的地方，是大腦。
徐嘉憶臉色突變。
他一拳似乎擊碎了機器人核心的芯片，林霏看見從那一拳落下起，機器人的衣服開始脫落，皮膚一寸寸從身上掉下來。與此同時，徐嘉憶的表情開始變得痛苦，她捂着後腦勺拼命撓自己的臉部，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機器人的模樣越慘，她的叫聲就越劇烈。
林霏後退了一步。
“雙重身份，這才是真正的盜賊。”楚暝玩味地說，他轉頭看向林霏，突然放低了音調，溫聲問她：“林霏，你知道我的任務是什麽嗎？”
手悄然攥緊擺放在桌上的手機，林霏咬着唇，冷冷道：“是什麽？”
随即抄起一旁的凳子朝楚暝砸去！
她興趣愛好廣泛，學過點功夫，大學時候加入了俱樂部，經常跟他們組織去參加些冒險和極限運動。
她自诩自己的身手不差。
但是，她到底低估了面前的男人。
楚暝俯下身，在與她擦肩時伏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林霏陡然瞪大了臉。
長凳與楚暝的手臂擦肩而過，被他輕易躲開，彼時徐嘉憶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他似乎側過頭掃了一眼。
而後，他出手了。
【恭喜玩家NO.19完成本次任務：活到宴會結束。世界将在五分鐘之後跳轉——】
這是林霏在昏迷之前，看見的最後一行字。
***
額頭一陣鈍痛，林霏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失去意識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徐嘉憶、楚暝、還有最後的那一行字……
不對。
有什麽不對。
她不是被楚暝殺死了嗎？
之前手機上的數據已經說明，游戲裏的死亡是真的死亡。
但她為什麽還活着？
她飛奔下床，走向挂在衣櫃旁的鏡子。鏡子裏的自己身着睡衣衣衫淩亂，卻沒有任何傷痕。
那些疼痛像是在夢中。
等等，夢……
林霏環顧四周，面前這的場景入目。這是她所居住的單身公寓。兩年前她大學畢業就在這裏租了房子。她不喜歡跟繼母待在一塊，更不願意住在那個滿是回憶的地方。
手機正擺放在枕頭底下。打開屏幕，上面的時鐘俨然顯示：
上午07:39。
天才初亮。
只是時間旁邊的數字，清楚地告訴林霏她不在做夢。
54/60【NO.19】
游戲，并沒有結束。
第6個死者應該是徐嘉憶。林霏親眼看見機器人被擊中要害全身散架，徐嘉憶也跟着死了。
她想起動手前楚暝對她說的話。
“我的任務，也是殺死這個世界的所有玩家。”
林霏忽然明白了些什麽。
游戲的勝利代表着宴會的落幕，而幕後boss徐嘉憶的死更是肯定了宴會的結束。所以在那時候，她的眼前浮現出任務完成的字樣。
楚暝正是在那之後動手的。
既然游戲裏所受的傷會在離開世界後自動恢複，那麽只要在完成任務之後死亡，也會被重新複活？
這麽一想，豁然開朗。
楚暝……
她咬了咬唇。
她早該反應過來，一個開豪車的男人居然會在滴滴打車接單，明顯就是順路打探玩家身份的。何況他表現的這麽刻意，第一眼見面就談合作，自己還傻傻的相信了。
那張臉太有吸引力。
這次是自己犯蠢吃了虧，也不能全然怪楚暝。
第一個世界，她栽了兩個大跟頭。一個是徐嘉憶，一個是楚暝。說起來她還得感謝楚暝，如果自己落到徐嘉憶手上，怕是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林霏扯了扯嘴角。
她原本只把這些當成游戲，現在，必須得端正态度認真對待了。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
只是現在，如何解釋？
她明明記得她出了車禍，被送往醫院搶救，醒來才看見游戲規則的。
林霏點開了微信，公衆號發來的新聞頭條醒目。
【昨天淩晨發生一起車禍，一方駕駛人阮青和副駕駛徐嘉憶當場死亡……】
淩晨，正是她出車禍的時間。
可死的人……怎麽變成了阮青和徐嘉憶？！
不對，不對。
時間地點都不對。
林霏怔怔地凝視着手機，屏幕上的日期與時間俨然表明，她還活在兩年前。大學剛畢業進入公司工作，那時候的父親還沒有出事，繼母繼妹維持着表面的和諧也從未在她面前犯事。她還是那個衆星捧月的高傲公主，擁有自主選擇的權利。
南柯一夢。
可那些記憶又真實——真實的不像在作祟。
不，這太匪夷所思了。她只不過玩了一盤狼人殺，怎麽整個世界都變了？
她為何回到了兩年前？
阮青和徐嘉憶在狼人殺裏死了，所以在現實世界她們也被抹殺了嗎？
【正在導入……】
【親愛的玩家NO.19，您好！
如您所見，您之前所經歷的現實世界是系統構造的夢境，但那确确實實是您兩年之後的未來。
但系統只會選擇将死之人作為幸運玩家，與游戲綁定之後除非死亡，絕無脫離游戲的機會。每完成一個任務，您都将有一定的休息時間。活到最後您将真正獲得繼續生存在現實世界的機會。
本次您的休息時間為：15小時12分鐘，希望您在這段時間養精蓄銳，準備進入下一個世界！】
那只是一場夢？
這個系統……原來如此，如果在兩年前這個時候讓林霏加入游戲，林霏根本不會相信兩年之後的自己會落得死亡的下場。只有經歷過這一切，才将生命看得這麽重。才會在死與游戲裏，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游戲。
林霏的臉色暗了暗。
但是意識到這一切并不真實，一切都還有補救的機會，林霏稍稍松了口氣。
只要她活到最後，還來得及。
“系統。”
她嘗試着在內心呼喚了一下。
【NO.19，您還有什麽疑問嗎？】
系統的回答來得很快。
“如果我就這麽做任務下去，我會繼續我現在的人生嗎？”
【現在回到現實世界只是給您短暫的休息，本質上來講此時的您還在醫院搶救，生死未蔔。如果您成為活到最後的兩名玩家，您将可以真正回到兩年前重新開始。但是如果您在中途死亡，您将回到進入游戲前的時間點。】
那意味着死。
“我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
林霏頓悟，注視着屏幕上的休息時間倒計時，她更加堅定了心中的信念。
這部手機，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新聞的頭條讓宿舍群炸開了。一下子兩個人全出了車禍當場斃命，雖然從學校畢了業，但其他室友依然心有餘悸。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阮青她是剛剛考到駕照吧。這樣就敢載人上路，還真是……唉，生命太脆弱。”
林霏斂眉。
是的，生命本就如此脆弱。
她頭一次開始關注起新聞。順着浏覽下去，還有一個事件就是某市某KTV起了火，燒死了三個人。
這兩天的新聞，似乎多了好幾條死人的消息。
未來，還會有更多。
會是……她嗎？
一晚上的時間經歷了這麽多，再加上剛剛思考了很久，林霏已經沒有任何睡意。
她換好衣服準備出門。
這一切都與兩年前的今天別無二致。今天是星期六，不用去上班，也就是說，一整天都不會有人打擾她，她可以度過安靜的一天。
林霏去了一趟圖書館。
現在是仲夏，兩旁樹木成蔭蟬鳴聲不絕，一切都顯得無比親切。
她用了整整一個上午，翻看了一些關于生存的書。甚至邏輯推理題，以及各種匪夷所思的未解之謎。
遺憾的是，沒有一本跟她遇到的游戲對上。
她到底碰上了怎樣小概率的神秘事件？
不過她惡補了不少知識，希望在接下來能夠派上用場。
十三個小時很快過去。
最後刷了一下微博，将手機關閉開啓飛行模式，林霏的視線從屏幕上的數字掃過，最後重現将手機放回枕頭下。
她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休息時間結束。】
【正在導入第二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