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顧大宅
既然兩人商量好了, 那麽該做的事就提上日常，顧青舟算是拜訪過嚴青的父母, 這次輪到嚴青随他回顧家大宅。
去之前嚴青問顧青舟：“你那個天谕妹妹也在嗎？”
顧青舟點點頭。
姑娘鼻子裏哼氣, 一想到自己以前還教過這個男人怎麽哄顧天谕開心就覺得自己腦殘。
顧青舟開車從大道拐進一處隐蔽山莊, 山腳下有保全站崗，沿途一路都風景無邊, 他分神看一旁坐着的嚴青，見她與往常一樣放下心來。
與此同時，嚴青內心一排彈幕飄過——
哎哎，那個山頭也是你家的啊？
卧槽這條路是自己修的吧？多少錢？
你們家住山上修仙啊？買菜太不方便了。
啊不, 聽說有錢人家的保姆都有小車車，開着去買菜。
等進了顧家大宅的園子, 嚴青內心的彈幕換過一排——
顧青舟你們家後院比公園還大？！
等等, 那邊停的是蘭博基尼嗎？以後能不能借我玩一下？我秋名山車神你懂的吧？
顧青舟只感覺身邊姑娘投來兩枚暗幽幽的小眼神, 帶着點渴望，再看一旁顧青辰的車, 懂了, 停好車牽着嚴青的手低低道：“你喜歡什麽顏色？我買一輛給你玩。”
嚴青：“……”
擺擺手，還是算了, 萬一撞了賣了她都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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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哥哥要帶女朋友回家，顧珊珊這天老早就在門口等, 第一時間跟老大彙報：“小公主已經徹底發光發熱效果顯著，裏頭氣氛很好，現在進去時機正好。”
只聽見朗朗笑聲從裏面傳來, 月月嬌聲嬌氣喊着爺爺爺爺，又有一些人伴着笑在聊天，讓嚴青覺得這偌大的家業氣派的花園頓時親切起來，不管多有錢，裏頭的人和一般老人無異，希望孫兒繞膝，享天倫之樂。
顧青舟捏捏嚴青的手：“不用緊張。”
話雖然這麽說，但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嚴青摸了摸頭發，再看看身上的衣服，本來想換條裙子，可顧青舟讓她不需要刻意打扮，她本來是什麽樣就是什麽樣。
所以她就這麽來了，天氣轉暖，她穿暗色毛衣，牛仔褲，舒适的平底鞋，披散着頭發。
進去後一室人停了說笑，齊齊朝顧青舟和嚴青看來，令嚴青意外的是顧青舟的父母對她很客氣，半點沒有豪門大宅的自視清高頤指氣使，雙方在顧青舟的介紹下相互道了好，顧父也就是坐在上頭體型略胖但看着十分精神的顧家當家人對嚴青說：“請坐。”
嚴青于是坐在顧青舟身邊，接下來由顧母主聊，一般這種時候都要問點年紀工作家庭父母之類的問題好互相了解，嚴青也有心理準備，一切照實交代。
她來自一個小地方，父母重男輕女，她從小靠自己長大，後來在洋城電臺工作，再後來辭職了，目前正在準備自己的第三部作品。
最重要的，她有過一次短暫的婚姻。
這條件對于普通人家來說尚不能說及格，對于顧家來說就更應該扣分，可意外的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對她的履歷表現出一丁點的輕蔑和不認同，這讓嚴青十分想不通。
***
有些事顧家老爺子不能也永遠不會告訴面前今日被他大兒子領回家的這個姑娘。當日的情形還歷歷在目，顧老爺子與老伴默默相看——
那是嚴青被微博八卦號扒出三次元身份并誣賴她與顧氏總裁顧青辰有染的當天，顧青舟被父母急招回顧家大宅要求他與這樣不清不楚的女人立刻分手。顧老爺子日後回想，回回都覺得自己有這樣一個兒子還能活到現在真是祖上保佑命不該絕。
他想不通這樣的女人有什麽好愛的，偏偏兒子又不喜歡從小一起長大的天谕，說實話，還是自己親手把他寵成這樣的，那麽好的兒子，是他們顧家的驕傲，什麽事都随他的意，他不想繼承家業那就不繼承，想繼續留在學校就留吧，說沒找到合适的女孩那就再找找吧，一晃時間過得那麽快，等顧老爺子反應過來，一只腳都埋進黃土裏了，人老了唯一的心願不過是能看見大兒子早日成家。
所以那天兩人爆發了這麽多年來最大一次争吵，先被吓到的是家裏的小公主，顧老爺子的心肝小寶貝。
月月不知在樓上偷聽了多久，突然跑下來指着顧老爺子哭，老人家心先軟了一半，想去抱她她不肯，揪着**的手邊哭邊說：“喜歡青青阿姨，不許爺爺奶奶趕走她！”
顧父顧母一時又着急又生氣，覺得家裏進了個狐貍精，日後一定家宅不寧。
可月月不讓他們靠近，抱着顧青舟的腿一個勁哭喊：“**帶月月走，月月不喜歡爺爺奶奶。”
那真是在二老心裏撓出幾道血痕，兒子喜歡，月月也喜歡，她就真的這麽好？
當時顧青舟就直直立在中央，像棵不會折腰的楊樹，态度堅定，神情淡然，大有我只是來通知你們一下，不需要你們意見的意思。
顧老爺子怒吼：“顧青舟你個王八犢子我告訴你這事我不同意，你給老子死了這條心！你是沒見過女人啊？”
沒想到他兒子眼皮翻翻，說：“見過，就喜歡她。”
顧老爺子差點被氣到心梗，當天晚上大宅一片混亂。不過沒有能贏得了孩子的父母，特別是對于這個大兒子可以說到了溺愛境界的顧家二老。
那日吵完後顧青舟許久未回大宅，一回來就說要結婚。
這麽多年“結婚”二字第一次從他嘴裏說出來，顧老爺子先是激動了一會兒，然後板着臉把與顧母商量了好久的決定說出：“你把人帶回來看看。”
其他的以後再說吧，能是個好姑娘最好，兒子說要結婚啊，換一個他不結了怎麽辦，他從小眼光挑剔脾氣倔，還是別惹他真生氣了好。
顧老爺子可以說是忍辱負重，私下裏喝了不少靜心茶，終于等來這一天。
***
嚴青偷偷捏了捏顧青舟的手，眼裏的意思是我很意外啊顧青舟你家人還挺好相處的麽，昨天珊珊幹嘛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害得我一晚沒睡好。
說到懵逼顧珊珊小朋友最是一臉我在哪裏他們是誰我是不是在做夢的表情。那日她在外頭喝酒沒有參與到那晚的家庭戰争，只後來聽保姆說當時老爺子摔了兩個杯子，差點讓司機載去醫院，所以小姑娘一直覺得這事比天大，兩方會面不亞于彗星撞地球。
她哪裏知道家中長輩這段時間的心理變化，甚至想着要是老爺子沖嚴青砸杯子她就挺身幫她擋，可千萬不能讓她受傷。
準備了再準備，沒想到現場會是這麽個情況，小姑娘幽幽看大哥，又看老爹，決定去洗把臉清醒清醒。
不過即使顧家二老想讓今天看起來溫馨又完美，還是有人忍不住想揭開嚴青那不堪的過去。今天的會面本不需要顧天谕出席，她早已搬出顧宅，顧家二老也不想讓她見着這些難過，可她在電話裏表示想親眼看看青舟未來的妻子究竟是個什麽樣，也好死了心。
于是顧母心軟，讓她回來一起吃頓飯。
顧天谕發難之時顧母正扶着顧父進房間吃藥，現場只有同輩幾人外加月月，嚴青本在喝茶，長輩的離開讓她能好好放松手腳，正想回頭沖顧青舟笑就聽顧天谕直接了當毫不留情：“口說無憑，你把離婚證拿出來讓大家看看，離沒離不能是你一人說的算，我聽說你那個前夫還總去找你……”
顧青舟和顧珊珊同時想出聲幹預，不過嚴青攔住了。
她打斷顧天谕的話，指了指她今日抹着口紅的嘴唇說：“喂，你門牙沾了口紅。”
說完還呲了呲牙：“喏就這裏，去照照鏡子。”
“你！”顧天谕面色發紅，羞憤不堪，她最是在意儀表的人，今天為了見情敵特地打扮一番，可她的盛裝出席卻好像是輸了的證明，因為別人根本不在乎，似乎在得意穿平底球鞋都能贏她。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沾上口紅，當即閉了嘴，他們這一輩顧珊珊和顧青辰平時喊她一聲天谕姐，這時候卻沒人站在她這邊，她确實找人調查過嚴青，還将資料交給顧父顧母過目，她本以為二老會出手幹預，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顧青舟即将結婚，帶嚴青回大宅吃飯。
顧家老爺子能點頭同意他們回來吃飯的含義顧天谕比誰都清楚，她陪伴二老左右十幾年，這個結果讓她唏噓，她想再為自己争取一把，即使得罪顧青舟也在所不惜。
那一日他告訴她，最好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她想過，所以搬走，可直到這一刻顧天谕才真正想明白，她要的從來就不是顧氏，不是顧家大嫂的名頭，而是顧青舟，是在她失去父親最無助的時候想法子逗她開心的那個不怎麽會說話的呆板男孩。
***
這一幕顧家二老站在樓梯上沒有錯過，嚴青的超強戰鬥力讓顧家老爺子嘆息一聲，低頭對顧母說：“這脾氣，像你。”
顧母淡淡一笑：“是有點像。”
她初嫁給顧父時顧家經歷過一次大動蕩幾乎快要撐不下去，顧老爺子整日在外頭跑關系她也沒閑着，一個女人抛頭露面談生意，酒桌上比男人都兇，別人開她玩笑言辭輕薄她也不在意，不放在心上，回家更不會訴苦。
他們夫妻倆咬牙堅持着，直到兩年後顧氏才得到了一筆大單，等來了喘息的機會。
所以這一輩子，顧老爺子都對顧母十分好，顧家從上傳到下的就是男人不在外頭沾花惹草，顧母一輩子省心享樂，唯獨家中老大的婚事是她的心頭大難題。
嚴青不動刀動槍簡簡單單兩句話就讓顧天谕不再開口說話，她不爽也不會讓別人爽，顧青舟都不計較的事你是以什麽身份來指責我？我需要對這個家裏的所有人負責唯獨除了你。
顧天谕受到恥辱般站在那兒微微發顫了很久，鼓起勇氣去尋顧青舟，在見到顧青舟帶着責備和忽略的目光後再也撐不住地落寞離去。
晚飯後顧青舟帶着嚴青告辭，顧珊珊正好要下山加班，求老大順路帶她一程，本來哥哥的副駕駛一直只有她能坐，現在小姑娘突然意識到以後她再也不能那樣了，乖乖爬到後面坐好，眼睛有點紅，覺得自己失去了随叫随到車上放着她專屬小毛毯的好哥哥。
顧青舟從後視鏡裏看見妹妹的眼淚，改了道先将嚴青送回東山花苑，然後再送顧珊珊去公司，顧珊珊下車後顧青舟叫住她，勾了勾手讓她靠近，小姑娘表情堅強地挨在車門邊上等哥哥說話，沒想到哥哥會那麽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笑着逗她：“怎麽跟小孩一樣長不大？”
小姑娘眼睛眨巴眨巴，一顆眼淚就砸在車門上邊，她趕緊掩飾地捂住臉，聲音明顯有哭腔，卻很堅強地哼哼：“我早就長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