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五日後,天帝三子大婚,娶東海龍王嫡長女敖嬛為正妃,散仙詩澆為側妃。王母娘娘大喜,着天帝天後設宴,與衆仙家同喜同樂。
魔界,通天洞 。
子長老在洞前走來走去,道:“不是說今天出關麽,怎麽沒有動靜。”
寅長老翹着蘭花指,對着小菱花鏡修眉毛:“今天離明天還有三個時辰呢,等着呗。”
“不會出什麽差錯罷。”
“呸呸呸,說什麽呢,我們準備了那麽久,怎麽可能有差錯?”
皲裂的大地忽地傳來一聲悶響,頃刻又不動了,子長老還沒跨出一步,整個通天洞突然爆裂開來。子長老和寅長老身形一動,瞬間退出去幾丈。亂石飛舞間,一位紅裙麗人懶洋洋地伸了伸懶腰,眉間一點火焰印記,分外奪目。
子長老喜道:“公主魔功成了!”
瑤焰活動了一下筋骨,道:“困了幾個月,悶死我了,魔兵練得怎麽樣了?”
公主該不會是要立即出兵罷?子長老盤算了一下兵力,道:“可以随時出戰。”
瑤焰拍手笑道:“好呀,把魔界好好裝扮一下,我要去把昀崖找來成婚。”
子長老張了張嘴,道:“公主,昀崖已經大婚了。”
“昀崖大婚?”瑤焰的秀發忽然無風自動,飛揚着散開,眉間火焰印記熒熒發亮。子長老和寅長老驚覺腳下燙的驚人,連忙懸空飛起。那黑沉沉的大地,竟慢慢變軟變燙,隐隐成流動之勢。
瑤焰公主的怒氣,竟使得存在了上萬年得通天洞化為岩漿!子長老驚懼之下,吶吶道:“就在昨日,他同時娶了一位正妃和一位側妃。”
“昀崖,你又負我,你還是負我!”瑤焰仰天長笑,眼角流出血紅的眼淚:“誰敢嫁給昀崖,我要去殺了她!”
子長老還未說話,眨眼之間,瑤焰已消失在面前。通天洞的土地平靜下來,又恢複了黑沉沉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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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長老急得扯袖子,道:“糟了,公主一個人去了仙界。”又看寅長老,他正在整理被亂石打亂的長發。子長老氣得仰倒:“你這厮,剛才怎麽不勸勸公主。”
寅長老道:“剛才是誰沒眼力見,告訴了公主實情,害得公主怒氣大發?我還湊上去,找死嗎。”
子長老道:“不告訴實情,難道要騙公主?到時候死得更快。”
寅長老簡直懶得理他:“公主現在神功大漲,鮮有對手,只要把人搶過來,大不大婚有什麽要緊,何必告訴公主,惹她不痛快。
好了,你也不用擔心,現在的公主,怕是有實力和天帝一戰了,我們只需馬上點兵,攻上天界,為公主保駕護航就好。”
子長老一想,承認他說得有道理,又想到公主孤身一人,忙忙地拉着寅長老點兵去了。
三殿下大婚,天帝天後擺了七七四十九日流水宴,供天界仙家歡飲。慶羅仙官趴在茂林中的八仙桌上,呼呼睡得正香,夢裏嫦娥仙子搖曳舞姿,對着他微笑,他伸出手去,眼看就要碰到嫦娥仙子的裙擺,耳上忽然竄來一陣揪心的疼痛。他叫起來:“誰呀,快松手,松手!”
“昀崖在哪裏?”慶羅仙官掙開眼睛,迷蒙中看見一團火焰,急得又叫:“來人吶,來人吶,走水了。”
“快告訴我,昀崖在哪裏?”火燒一樣的疼痛終于使慶羅仙官清醒過來,他看清楚了眼前之人,吓得雙腿直抖:“瑤,瑤焰公主。”
“我再問你一遍,昀崖在哪裏?”
慶羅仙官道:“昀崖殿下自然在梨霞宮。”
耳上一松,慶羅仙官捂着耳朵連退幾步,瑤焰氣道:“連句話都說不好,留着有什麽用。”素手一揮,慶羅仙官頓時化成一攤熔漿,沉入底下。瑤焰得意地笑了笑,往東南方向飛去。
密林中,有人目睹了慶羅仙官的慘狀,哆嗦着悄悄離開。
梨霞宮正殿。
“殿下呢,殿下又去哪裏了,是不是又去了那個賤人那裏。”
仙侍道:“王妃娘娘稍安勿躁,殿下是被天帝天後叫去敘話了,沒有去側妃娘娘那裏。”
敖嬛歪在榻上,道:“我知道,你們都在看我的笑話。”
仙侍忙跪下道:“王妃娘娘,多心了,仙婢們不敢。”
“嘴上不敢,心裏想着呢,”敖嬛捂住臉,喃喃道:“成婚一個多月了,他一次也沒有在這裏過夜,我哪裏不好,他為什麽不喜歡我。”
她入主梨霞宮,從東海帶來的親信丫環都被天後娘娘叫去學規矩了,一個熟悉的人也沒有,更談不上替她拿主意了。母親的勸導歷歷在耳,她卻實在沒法裝賢惠了,這太難太苦了。她成年只有一百年,放在龍族裏,還是個千疼百寵的小公主,哪裏受過這般冷落?
冰涼的淚水從她的指縫間流出來,仙侍見狀,急忙低聲勸慰。宮外忽地騷動起來,空氣中湧動着熱氣,一名仙侍尖叫着跑進來,喊道:“王妃娘娘,不好了,魔族殺進來了。”話剛說完,她就變成了一灘岩漿,骨碌碌地在地上冒着熱氣,将門前的毯子燒的一片灰燼。
敖嬛驚叫,從榻上爬起來,灼人的熱氣已到殿前,一位明眸紅發的女子飄進來,眼睛在殿內轉了一圈,道:“昀崖呢?”
近旁的仙侍道:“何方妖魔,敢在天帝三皇子的梨霞宮--”很快,她也化成了一灘岩漿。
“吵死了,”紅衣女子揉揉耳朵。
敖嬛大驚,祭起法寶珍珠蚌,珍珠蚌大開大合,将紅衣女子困住。她舒了一口氣,還未跑出門外,珍珠蚌戰抖了幾下,炸裂開來,一只手抵住了她纖細的脖頸。
“就是你,嫁給了昀崖?”
敖嬛駭然,這女子烈焰紅衣,又幾次詢問三殿下,想必就是傳說中癡迷昀崖的魔界瑤焰公主。以她的偏執,要是不想想辦法,自己的命就不保了!
敖嬛睜着眼睛,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可憐一些:“我只是個擺設,他一點都不喜歡我,他喜歡的是別人。”
瑤焰笑了:“東海大公主,我看起來很蠢麽?”
敖嬛急道:“我說的是真的,一個多月了,他一直待在偏殿,從來不在這裏過夜,你可以去問問其他人。”
瑤焰道:“偏殿住着誰?”
“是凡間一個修仙的女子,叫詩澆,殿下娶她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了!”
詩澆,她記得她。那個身穿鵝黃衣裙的女子,替昀崖擋了一劍。他們一定是在落海消失的那段時間,生了情愫。
嫉妒的毒液舔舐着她的心,她一把扔開敖嬛,飛向偏殿。偏殿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案桌旁的櫃子上挂着一雙虎頭鞋,而床邊,有一件未做完的小衣服,針法歪歪扭扭,很是笨拙。
瑤焰撿起那件小衣服,冷笑一聲,小衣服在她手中化為灰燼:“跑得挺快,我倒要看看,你躲不躲的過!”
當!當!當!
綿遠肅穆的鐘聲在天界蕩開,這個聲音她聽到過。三百年前,父親帶着她進攻天界的時候,響起的,就是這樣的鐘聲。
又要開始了麽?好啊,大戰之前,她要先把那個賤人殺了。
與此同時,帶着詩澆向前疾飛的倚游,也聽到了禦敵鐘的鐘聲,她松了一口氣,道:“這下天界都知道魔族來了。”
一轉頭,看見詩澆面色蒼白,額角隐隐有冷汗滲出,下了一跳,道:“詩澆,你怎麽了?”
詩澆虛弱地搖搖頭,仙胎一日一日汲取着她的靈氣,她每日需要昀崖輸送仙氣,才熬得住,可是眼下,昀崖是顧不上她了。
隔着雲霧,倚游看到前面有個高臺,便降下雲頭,扶着詩澆靠在臺柱上。
倚游看了看,道:“這裏是誅仙臺,詩澆,你是不是動了胎氣,你的胎像一直不穩。”
詩澆道:“我還撐得住,我們快走罷。”
倚游道:“你這樣不行,孩兒會有危險。”
詩澆道:“要是被瑤焰追上,我們都會沒命。”
倚游道:“沒想到短短幾月,她就練成了九重魔功,着實厲害。我們先躲起來,等到昀崖殿下來找你,我們就安全了。”
“他也許會來,也許不會來。我們還是躲遠一些,”詩澆笑道:“他是帝子,有很多事情等着他處理。”
說話間,一道紅光閃過,倚游臉色微變,念動真言,将詩澆變成一片葉子,藏在袖子裏。
瑤焰公主顯出身形,道:“怎麽是你,那個賤人呢。”
倚游道:“這裏只有我一個人。瑤焰公主,禦敵鐘聲已響,就算你魔功練成,也不能對抗整個天界,還是速速離開罷。”
瑤焰嗤笑一聲,道:“你以為這鐘聲是因為我,呵,告訴你,我們的十萬魔族大軍已攻上南天門。識相的,就告訴我那賤人的去向,我饒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