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看大家都在變
老實說見家長什麽的從來都不在齊點的考慮範圍內。
他知道自己是什麽德行,一個無權無勢的平頭老百姓,踩了狗屎運碰到了南埕已經算得上是花光他所有的勇氣了。
哪怕某一天南埕突然要跟他分開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可是…見家長!
你媽的!
“我覺得我今天有點不舒服!”齊點腿肚子打着顫,死活扒着車門不肯下來。
“行啊!反正他們知道你要來,今天你要是不上去,你覺得你第一印象會是什麽樣?”南埕一臉無所謂,送了送領帶舒舒服服的靠着靠背。
齊點在心裏罵罵咧咧,這家夥就是吃準了他!
他清了清嗓子,象征性的扯了扯衣服打開車門:“那什麽…那走吧?”
南埕扭頭開車門,無聲狂笑。
也虧得齊點之前經過秦淮別墅的熏陶,不至于見到豪華別墅就流口水。
南埕拉着他:“你別緊張,是他們主動要求見你的,我們還是比較占優勢的。”
“我不緊張!”齊點笑道。
哦?是嗎?那請你把發抖的腿肚子收一收好嗎?
南埕剛要把指紋按上去,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裏面的女人和他面面相觑。
南埕:“媽。”
媽媽看了看南埕又看了看齊點,笑眯眯道:“這年頭真是什麽都可以有男朋友啊?”
聽到這話,齊點嬌軀…呸,身軀一震。
這是幾個意思?
南埕牽着他進門,無奈的看向自家老媽:“您是不是就差說我阿貓阿狗了?是您親兒子嗎?”
葉姝哼笑:“我兒子不會成天不着家!”
得,齊點算是明白了,這媽媽是鬧別扭呢?
只要不是讨厭他就行,齊點完了彎腰:“阿姨您好,我叫齊點!”
“喲,比你有禮貌。”葉姝瞪南埕一眼,“你先上樓,你爸爸等你呢。”
她又看向齊點:“跟我來廚房,今天阿姨不在。”
齊點誠惶誠恐的看她一眼,三步一回頭的看着南埕,害怕!嘤嘤嘤!
南埕對他張口型,安慰了一句甚至還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
“……”
你媽的!你是不想要男朋友了是吧?
虧得齊點會做飯,平時在南埕那的時候也總給他做飯吃,才不至于在葉姝面前出洋相。
葉姝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會做飯?”
齊點利落的切着菜,刀功還是很不錯的:“之前一個人住,沒…沒在外面吃過。”
“嗯,挺好。”葉姝若無其事的贊了一聲。
齊點不太懂這個“挺好”是幾個意思,默不作聲的笑了笑沒敢多說話,多說多錯他還是懂得。
雖然葉姝對他的态度算不上差,但是也絕對沒有看“兒子男朋友”的表情,只是出于禮貌才對他客客氣氣的。
齊點不是孩子,他看得出別人的想法。
“你确定嗎?”南父很是心累的看着自家兒子。
從小到大南埕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但是這一次突然知道他和一個小很多歲的男孩子處對象,不得不說他都要震驚了。
“确定,從小到大沒有哪件事比這件事還要确定。”南埕語氣堅定異常,“從小到大我一直聽您的,希望您也能理解我一次。”
“你是我兒子,為人父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你既然真的喜歡在一起也無所謂,只是希望那個孩子能懂些事。”
南父說的懂事,南埕明白,他輕笑:“您大概不知道,這段感情裏不懂事的是我。”
許是想到齊點平時縱容他又慣着他的樣子,明明已經炸毛了卻還是口嫌體正直的跟他膩歪。
嘴角的笑意越發深,看的南父驚訝又覺得愧疚,從小他就把南埕當做成年人來要求培養。
對他來說乏味的人生裏多了那樣一抹絢麗的色彩,總歸是不一樣的。
“喜歡就好。”南父笑了。
沒有什麽比看着自己的孩子幸福還要幸福。
“對了,慕家小子怎麽樣了?”南父問他。
南埕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許,他抿了抿唇:“慕言打算走法律程序,慕珩那邊大概還有的忙吧。”
“你們啊!都沒有秦家小子精明!”南父也算是看着秦淮長大的,他的聰明才智不管是放在任何領域都是可以做出一番作為的人。
南埕苦笑:“您當着親兒子的面誇幹兒子,是不是有點厚此薄彼?”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油嘴滑舌了?”南父饒有興致的看着他,這種變化還是挺讓人開心的。
“教我的人在樓下呢!”南埕挑挑眉,顯然縱容又寵溺。
而被他們記挂的慕言臉上布滿陰郁和抗拒,也許還有情意,但總歸不似以前了。
慕家人坐在他病房裏死活不肯離去,慕父慕母聲淚俱下的讓他不要走法律,慕珩臉色難看又悔恨的站在旁邊。
可是…這些人湊在一起商量讓他把腎交出來的時候怎麽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所以人永遠做不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慕言眯了一下眼睛:“慕先生你們還是回去吧,我的主治醫生不允許我有情緒波動,如果我有什麽好歹,您三位真的沒有辦法交代了。”
“小言!都是我不好,你氣也氣夠了,就不要再鬧別扭了?好不好?”慕珩懇求一般面帶愧疚和無奈。
鬧別扭?
慕言輕笑:“我沒有鬧別扭,慕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總聽過吧?”
“你在開什麽玩笑?我們馬上就要訂婚了!”慕珩顯然不能理解他說的好聚好散。
難道不是馬上就要結婚了嗎?
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訂婚?誰要跟你結婚啊?你知道你自己對我做了什麽嗎?你割了我的腎!我身體的一部分!”慕言越說越激動,眼眶裏憋出了淚花,胸口劇烈起伏,“誰給你的臉在這跟我犯賤!我以前喜歡你,但是現在不喜歡了!看見你就惡心!”
什麽人啊!
拿他當什麽?就算是小寵物也不會随随便便就打斷腿吧?
他看起來像什麽絕世聖母嗎?被人割了腎還要笑臉相待?
滾你大爺的吧!
“小言,這件事情是我們做的不對,都是我逼迫小珩,你就不要再跟他鬧脾氣了。”慕母語重心長的說着,全然不似之前指着他罵他賤I人婊I子的時候了!
是不是真的當他好欺負?
慕言喘着粗氣,按響了床頭的按鈴,他不想見到這一家人,虛僞又冷血的人!
護士來的很快,一言一語的把病房裏的人往外推。
“小言!我求你好不好?跟我回家?”慕珩大概是真的察覺到慕言的心思了,他幹脆不要面子不要臉了。
直接跪在了地上:“小言,當我求你,我不能沒有你!”
慕言看着他苦苦哀求的樣子裏,心裏說不出的憋屈和苦悶,這個人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以前意氣風發,翩翩君子,縱使對他不夠偏愛但到底不會做出這麽過分的事情。
更不會把自己的驕傲跪在膝蓋下。
慕言紅着眼眶,淚水模糊雙眼,哽咽顫抖帶着絲絲痛苦:“可我也不能沒有我的腎啊…慕珩,你最愛的就是你自己了,你給不了我想要的。”
“那樓棠呢?!他能給你嗎?!他不過就是一個醫生!他怎麽養活你!你不知道你自己穿衣打扮都要名牌嗎?不知道自己的吃衣食住行都是頂尖的嗎!”慕珩低吼,企圖用這樣的方式讓慕言看清只有他才是能夠給他最好的一切的人。
慕言輕笑:“你錯了,從頭到尾我都對那些名牌不感興趣,以前的我只不過是不想給你丢臉,不想讓別人看不起慕家,可以後我只是慕言,我可以為了他吃苦,但我不會再為了你迷失自己。”
“你…你會後悔的,慕言,你會後悔的!”慕珩神色悲戚,怎麽就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慕少,請不要打擾我的病人休息了。”樓棠站在門口,一臉不悅的看着他。
但實際上聽到慕言說的那些話之後,樓棠心裏樂的都要開出花了,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
慕珩默不作聲的看他一眼,又看看病床上坐着的人,似乎真的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
慕珩一走,樓棠把讓其他的醫護人員全都離開,沉默了幾秒,笑了一下:“想哭就哭吧。”
慕言鼻尖一酸,眼眶裏瞬間盈滿了淚,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特別想哭,替自己委屈替自己不值,但是想起慕珩跪在他面前心裏又止不住的揪心。
慕珩以前多高傲的一個人,他不知道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他們之間變成這樣,他就是特別特別難過。
難過他們曾經那麽好,也難過他們以後沒辦法再那麽好。
沒有人可以在一夕之間放下一個和自己朝夕相伴二十年的人。
可不管怎樣,他都不會再和慕珩在一起,這是原則問題。
“好受點沒?”樓棠擰着眉給他擦淚,“要不是你已經好很多了,非要揍你一頓不可!”
“這怎麽能怪我!誰讓你不在的!誰讓前臺護士把我病房告訴他們的!誰讓你出那麽久的!你是不是也覺得別人比我重要!你是個騙子!”慕言扯着嗓子哭喊,眼淚邊喊邊掉。
似乎是要把心裏的委屈全都哭出來,他不停的哭,樓棠就默默的給他擦淚,不多說也不多阻攔。
縱使他再喜歡慕言,這個時候也不會說慕珩一句不好,這是身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也是他和慕珩最大的區別。
“對不起…剛剛不是故意發脾氣的。”
哭了好一會兒,嗓子都哭啞了,慕言抽抽噎噎的跟樓棠認錯了,那可憐樣看着就讓人揪心。
樓棠是實實在在的拿他沒辦法:“喝點水,情緒起伏這麽大對身體不好。”
慕言巴掌往臉上一抹:“我好多了。”
“哎呦!用紙擦不行嗎?”樓棠無語的給他抽紙巾,遞出去不是不遞又…
“你什麽毛病?醫生是不是都有潔癖?”慕言主動拿過他手裏的紙巾老老實實的擦了擦。
樓棠恨不得一巴掌甩他胳膊上,這是潔癖不潔癖的問題嗎?用紙巾擦幹淨啊!
“不是,我沒有潔癖。”樓醫生很是能曲能伸的說道。
慕言才不相信他說的話,但哭了好一會實在是太費精氣神了,他冷靜了一會就躺在床上開始迷瞪眼了。
“困了?那你睡會,一會吃飯我喊你。”樓棠揉揉他腦袋,二十多歲的人鬧氣脾氣來跟小孩兒似的。
“我想吃老巷子那邊的火燒,但是我估計這會已經賣沒了,聽說南埕帶齊點回家了,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你一會記得幫我問這點…”
盡管已經困得睜不開眼,還要絮絮叨叨的擔心別人的事情。
樓棠笑道:“知道了,你睡着了我就去問,睡吧。”
還真敢要,老巷口的火燒一到上午十點多就售罄,他現在就算是開着火箭去也趕不上最後一個。
但是沒辦法,就算買沒了,也得想辦法解解他的饞。
齊點不尴不尬的坐在桌子前,為什麽這一家的桌子這麽大,每個人都離得這麽遠,他想挨着南埕!
啊!蒼天啊!
“你離我那麽遠幹嘛?”南埕有點不解,這都快隔出兩個座位了,這是鬧哪樣呢?
“……”
你家椅子不就是這麽排的嗎?他哪敢擅自搬着椅子挪啊!
南埕看他眼底的小委屈,都快樂瘋了,他趕緊自己搬着椅子往他那邊挪了挪:“我愛吃的都在這邊,我往你這挪一挪,不介意吧?”
“不介意。”
聽你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葉姝的嫌棄都快把大氣層給沖破了,她一臉無語:“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矜持了?南埕你,是不是吃了過期飼料?”
“媽你又看什麽段子了!”南埕無語死了,他媽是真的緊跟時代非主流啊!一天天那小詞小句是真的沒毛病!
“就是前幾天看了養豬場的視頻。”葉姝說道。
南埕深吸一口氣,放下筷子:“我十二指腸疼。”
啊這…
齊點看着他,面部表情糾結萬分,最終還是忍耐不住作為一個醫學系學生躁動的心,他小聲逼逼:“十二指腸不在那個地方。”
手放在介于胃部和小腹處的南埕:怎麽了這是?世界玄幻了?
這日子是不是沒有辦法再過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