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時針 · Rewrite the Stars

第8章 Chapter 8: Nimbus 光輪1412

“龐弗雷夫人！”

黑羽快鬥抱着疼得在他懷裏縮成一團的江戶川柯南，匆匆闖進了醫療室，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慌張。一個頭戴着白色長貓的中年女士立刻走了過來，引導黑羽到醫療室靠窗的一個床邊，皺着眉頭問道：“梅林，這是怎麽回事？快放他下來，輕些。”

不用龐弗雷夫人交代，黑羽就已經小心翼翼地将江戶川放在了病床上，語氣卻沒有那麽溫柔了：“怎麽回事？還不是這個愚蠢的……拉文克勞自己做的好事。不如你等他醒來自己問問他。”

龐弗雷夫人沒好氣地瞪了站在旁邊嘴硬的黑羽，手上已經開始揮舞起魔杖施展起了治療的咒語。黑羽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神情複雜地看着躺在床上已經昏迷過去的江戶川柯南，卻不舍得将視線移開半分。醫療室的門外擠滿了學生，站在最前面的就是滿臉焦急的圓谷光彥。不過由于龐弗雷夫人多年下來積攢的威嚴，他們也沒敢進去打擾，只能眼巴巴地在外面看着。

過了許久，龐弗雷夫人終于垂下了手，斜睨了一眼黑着臉雙手環胸的黑羽快鬥，斟酌了一下才說道：“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其實沒什麽問題，看着可怕而已，我給他服了一點安眠藥，等他醒來的時候大概就差不多了。黑羽你沒事就回去吧，這裏有我看着，不用擔心。”

黑羽并沒有移動自己的腳步，突然開口問道：“那……工——江戶川他，身上還有其他什麽問題嗎？”

龐弗雷夫人拱起了自己一遍的眉毛，半晌後才點了點頭：“剛才給他做檢查的時候，發現他身體不是很好。”

黑羽蹙起了眉頭，微微颔首示意她接着說下去。龐弗雷夫人擡了擡下巴，說：“到辦公室說。”

等工藤醒來的時候，繁星已經布滿了天空。如水的光線透過琉璃窗落了進來，将一切都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在醫療翼，熟悉的草藥的香氣在空氣中沉浮。啊，雖然自己“輸了”，不過能幫到那個格蘭芬多小鬼大概也算不錯吧……

他撐起身子坐了起來，視線落到了坐在他邊上面無表情看着他的黑羽快鬥。

“……！”

工藤沒有意料到黑羽竟然會在這裏，大腦嗡的一下炸開了。在黑羽令人心驚膽顫的目光中，工藤猛然往後縮了縮，曲起膝蓋緊緊抓住了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像是這一床輕如羽翼的棉被能夠抵擋住自己的教授。他太了解黑羽了，這個表情往往意味着黑羽生氣了，但就和以前一樣，他不知道為什麽黑羽生氣了，身體只是下意識地就替工藤做出了反應。

一陣令人窒息的寂靜。

“黑、黑羽教授……”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開口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氣氛，“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黑羽彎了彎嘴角，笑意卻完全沒有抵達他的眼底，聲音跟平常沒有什麽差別，卻讓工藤萌生出了一種想要逃跑的欲望：“怎麽，江戶川先生還是我送來醫療室的，我不可以在這裏嗎？”

“不是，”江戶川的背緊緊地貼着冰冷的石壁，平視着翹着腿坐在他床邊的黑羽快鬥，企圖從黑羽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教授沒有其他事情要忙嗎？”

黑羽輕笑了一聲，突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仰着臉有些驚慌失措地看着自己的工藤新一，聲音愈發溫和，慢條斯理地說：“教授的職責，不就是保護好學生的安全嗎，江戶川先生？”

“……”

工藤眨了眨眼睛，随後就看見黑羽俯下身，将自己困在牆壁和他的手臂之間，古龍水的香氣和黑羽快鬥呼吸之間吐出來的溫熱氣息混在了一起，鼻尖都快碰上，讓工藤的大腦不自覺地停止了運轉。他愣愣地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黑羽快鬥伸出手，有些冰涼的指尖輕柔而細致的撫過他臉頰上因為碎片而劃出的傷痕，讓工藤輕微地顫栗了起來。黑羽的目光有些晦暗，平靜的湛藍之下是令人琢磨不透的深淵，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工藤新一。

只要他再近一點。

再近一點點，他就可以親吻到自己從少年時期就開始幻想的人——

“教、教授……”

黑羽看出什麽了嗎？

他知道自己就是工藤新一了嗎？

他究竟在做什麽？

……還有自己這種沒有緣由的心悸的感覺。

太奇怪了。

像是過了整整一個世紀，黑羽終于垂眼笑了起來，收回了自己撐在工藤耳邊的牆壁上的手，直起身子深深地看了一眼仍然有些狀況外的迷茫的拉文克勞。工藤新一自己不知道，但他這種仰着小臉緊張又戒備的模樣像極了林間驚惶的鹿，整個人縮在床角抱着床被子，藍色的眼睛在夜裏也如同鑽石一般亮晶晶的，實在是……

黑羽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行按耐下心中開始升騰起來的躁動，聲線像是被煙燙過一般有些沙啞低沉：“好好休息。”

工藤目送着黑羽潇灑地轉身，三步并作兩步離開了醫療室。要不是黑羽剛才看上去太過于鎮定從容，他都要以為對方這是落荒而逃了。黑羽的離開讓他終于松了一口氣，也确認了黑羽果然沒有認出自己。

這個結論讓工藤感到寬心的同時又有些說不明道不白的別扭，然而聰明如工藤新一也沒有想出來自己這種矛盾的心理究竟是怎麽回事，只好放棄在這個問題上接着鑽牛角尖。

他還沒享受幾分鐘的清淨，另一個不速之客就到來了。

黑發格蘭芬多站在離工藤幾米外的地方，咳嗽了一聲，臉頰有些發紅。

工藤聞聲擡眼，“啊”了一聲：“圓谷同學。”

“……你還好吧？”圓谷光彥抿着唇，聲音有些發緊。工藤擺了擺手，笑眯眯地說：“沒什麽事，一點小傷罷了。倒是我這下可欠了你一個承諾——”

“我會借給你掃帚的！”圓谷打斷了他，定定地看着工藤，“我知道你是故意……在步美面前讓我贏的。是我輸了。我會履行我的承諾。”

工藤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見圓谷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只好點頭應了下來：“好吧。”

圓谷深呼吸了一口氣，忽然大聲地說道：“但我是不會把步美讓給你的！雖然你很強，但是我會努力超過你的，江戶川柯南！下次我一定會堂堂正正地贏過你，走着瞧吧！”說完，他就一溜煙地跑走了，留下瞠目結舌的工藤。

……喂喂，現在的小孩都是怎麽回事啊，聽一下我的解釋再走啊！

工藤無語凝噎，欲哭無淚。

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用上圓谷光彥的掃帚。

因為——

在他出院的第一個清晨，正當他在享用着霍格沃茨提供的美味早餐，順便和關切地詢問自己身體如何的拉文克勞點頭微笑表示沒什麽事的時候，一只純白的貓頭鷹夾着一個沉重巨大的包裹飛進了禮堂，在全場矚目之下準确無誤地扔到了工藤新一的懷裏。

“……”

他抽了抽嘴角，看到上面一個龍飛鳳舞的“江戶川柯南 收”就知道這是誰的手筆了。再加上來自魁地奇精品店鄭重其事的包裝，工藤用腳想都知道裏面有什麽。他不禁看向了教師席上黑羽快鬥的位置，正巧對上了對方的視線。黑羽舉起了自己的杯子，優雅地向他致意。工藤驀地想到了昨天晚上醫療室裏暧昧而旖旎地氣氛，覺得自己耳根有些發熱，趕緊移開了視線。

可惡，他到底想幹什麽？

工藤在寝室裏一邊充滿歡喜地摸着這把最新的光輪1412，一邊苦惱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