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Prologue 序章
“他……他好像要醒了?”一個充滿朝氣和驚喜的女聲在他的耳邊響起。工藤新一緊閉着雙眼輕輕皺了皺眉頭,意識逐漸從無邊的黑暗中緩緩地蘇醒了過來,分辨不出這是誰的聲音,眼皮和四肢卻沉重得像是被施了統統石化咒,連最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做到,更別提确認周圍的環境了。
這是哪裏?他下意識的想到,大腦一陣鈍痛,記憶一片混亂。發生了什麽?
“真的嗎?上帝,這簡直是個奇跡!”另一個陌生的青年的聲音響了起來,接着是一串飛速離去的腳步聲。
食死徒、霍格沃茨、禁林、混戰、還有在自己獨自檢查遺漏的時候一個猝不及防的咒語……
記憶的碎片逐漸開始拼湊了起來,等工藤想起自己不小心中了一個阿瓦達索命的時候,他終于意識到了什麽,驀地睜開了眼睛——
“快,快去叫媽媽來,告訴她他終于醒了!”
——自己怎麽還活着?
坐在他床邊椅子上的金發少女看他睜開了眼睛,一臉擔憂地湊到了跟前,放輕放緩了聲音:“嗨,你終于醒了,感覺怎麽樣?”
工藤張了張嘴,嗓子卻像是冒了火,半天才聲音沙啞地說道:“我……怎麽會……”他嘗試着想要支起身子,手腳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只能無奈地敗下陣來。少女卻貼心地伸手将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坐了起來,在他的背後墊了三個柔軟的枕頭,讓他能夠靠在上面而不會感到難受。
少女一邊給他整理一邊回答道:“你已經昏睡兩周啦!爸爸和我去森林裏打獵的時候撿到了你,那個時候你被一個黑色的袍子蓋住了,天色也有點黑,差點沒看到在你身上拌了一跤。哎,不看不知道,一幫你檢查才發現,你一個十多歲小孩身上到處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血都已經結成了疤,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爸爸猛地一看都吓了一跳……唔,弄好啦!等等我給你倒杯水,你兩周沒怎麽喝水,一定很渴吧?”
工藤眨了眨眼睛,大腦飛快地處理着少女只言片語中龐大的信息。他注視着金發少女一蹦一跳地在房間裏忙忙碌碌,很快就給他到來了一杯水,手裏還多拿了一塊糖。少女自然地把玻璃杯遞到了工藤的嘴邊,卻不料工藤有些困惑地看着她,看上去還有點驚慌的意思。
他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少女大大地翻了個白眼:“愣着幹嘛,喝呀!怎麽,你還有力氣自己拿起來喝嗎?”
工藤窘迫地想起自己剛從一個不可饒恕咒裏逃脫了下來,偷偷嘗試了一下确實連擡起手腕的力氣都沒有,只好啞着聲音輕聲說道:“那麻煩了。”
少女挑眉,手卻很穩地将水給他喂了進去。
清冽的水滋潤了他幹涸的喉嚨,工藤清了清嗓子,再加上少女強硬塞到他嘴裏的薄荷糖,沒過一會兒他就覺得他恢複了點力氣。
“謝謝——呃……”工藤的聲音終于恢複了點溫潤平滑的感覺,不再像之前那般沙啞破碎。
“喬瑟琳,你可以叫我喬。”
“喬。”工藤頓了頓,不太敢确認對方是否跟食死徒有關系,斟酌了一下,想到了自己最喜歡的作者,最終說道,“……我是柯南,江戶川。”
柯南·道爾,江戶川亂步。還挺合适。他滿意地想到。
喬瑟琳很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工藤随後說道:“對了,你剛才說,十幾歲的少年……?”
“哈?”喬瑟琳疑惑地打量了他幾眼,“難道你不是十幾歲?”
這回換工藤的眉毛高高地挑了起來。
喬瑟琳又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突然大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柯南,你要是告訴我你不是十幾歲,我馬上就叫迪恩哥。”說着,喬瑟琳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出了一面鏡子,放到了工藤的面前,打趣道,“就算亞裔看上去确實年齡會比較小一點,但是你絕對不可能超過二十歲。”
哈,真是抱歉喬瑟琳小姐,其實我已經二十五——
冷不防的,工藤與鏡子中的自己對上了眼,腦中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剩下的話語也卡在了喉嚨間吐不出來。
鏡子裏真真切切的,就是十年前自己的模樣——不對,但又有些不太一樣,乍一看些許相似,認真打量的話在細節方面又有很大的出入,活生生的就是另外一個人。博覽群書閱盡千帆的首席傲羅工藤新一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腦子直接停止了運作,有些愣愣地盯着鏡子中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稚嫩臉龐。
——梅林的襪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覺起來,自己怎麽還變小了?
第一章 Chapter 1: Cedarwood & Hair of Unicorn 雪松木與獨角獸的羽毛
一連串的腳步聲在這個時候從門外響起,工藤立刻從震驚的狀态中抽出了神來,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了聲音來的方向,手中正想摸向自己魔杖的時候才想起自己現在在哪裏,而自己的魔杖也不翼而飛。他因為這個想法而感到有些不安,這麽多年來他的魔杖一直貼身伴着他,從未離身。
不過眼下既然他的相貌和身型全都變了,就算是自己的朋友同事見到自己大概也認不出,倒是讓他稍微寬了寬心。
門被推開了。
映入眼簾的是另一個金發少年,有着明亮的棕色眼睛——他應該就是迪恩了,工藤想到——看到他已經醒來坐在了床上的時候驚喜地歡呼了一聲,後面跟着一個打扮精明、穿着西裝踩着高跟鞋的金發女士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金發女士應該是這對姐弟的母親,快步走到了他的床邊彎下身來輕輕地擁抱了一下他,語調輕快地說道:“感謝上帝,可憐的孩子,你終于醒了,這真是主帶來的奇跡!”工藤很久沒有被人如此親昵地抱過,身體都有些僵硬。好在金發女士似乎差距到了他的不适應,很快就放過了他,改為摸了摸他的頭發,問道:“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麽嗎,可憐的孩子?看到湯姆森——我的丈夫——将渾身都是傷痕的你抱回來的時候我簡直吓呆了,還有明顯過大的衣服,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能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做出這種事情!”
她說着說着就有些氣憤,聲音也有些拔高,喬瑟琳不得不咳嗽了一聲提醒一下自己的媽媽。金發女士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可能過于澎湃,深呼吸了一口氣,充滿歉意地說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無法想象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會對一個無辜瘦弱的孩子下手——哦,自說自話了這麽久,我還沒自我介紹。我是艾拉,你可以叫我艾拉阿姨。”
……瘦弱。
工藤差點沒把自己給嗆到。
要是讓他的傲羅同事們聽到可能會爆笑十分鐘并且覺得艾拉瘋了。工藤新一大概是因為亞裔的原因,看上去比歐美人要瘦一些,一開始還有人小瞧他,但他打起架來卻是利落又兇狠,防禦攻擊魔咒也鍛煉得爐火純青,除了黑羽快鬥能跟他比試得不分上下之外,幾乎沒人能在他手裏撐過十分鐘,也就心服口服了。
這些念頭在他的腦海裏轉瞬即逝,他露出了自己公式而禮貌的笑容:“艾拉阿姨,你好。我是柯南。”
——不能怪他,作為首席傲羅除了每天忙着處理各個地方的事件,他還要和各種各樣的部門打交道,幾年下來他也練出了一個完美而禮貌的公式笑容來和各方面的人交流。雖然他的笑容在自己看來不帶任何溫度,偏偏他長了一張極為清秀溫和的臉龐,蒼藍色的眼睛彎起來帶着笑意,黑發打理得服帖而自然,在旁人看來也是十分可靠體貼,不由自主地就會陷進去。
艾拉也不例外——就算是十幾歲的少年工藤改版,也不得不承認底子是真的好,簡單的一個笑容就能讓對方卸下防備。她聲音更溫和了,像是說得再大聲一點對方就會碎掉似的,讓迪恩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是自己專斷的母親:“介意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麽嗎?”
工藤根據剛才的交流和對周圍環境的觀察已經能夠十有八九猜出這是一個麻瓜家庭,心裏的不安稍稍放下去了一點,表情卻是有些痛苦地搖了搖頭,低低地說道,黑發軟軟地垂在他的額前,看上去無辜又可憐:“抱歉,艾拉阿姨。我……我有些記不清了。”
艾拉一看馬上就心軟了:“沒關系柯南,你可以暫時住在我們家,正好空出來一個房間可以給你落落腳。再說你受過這麽多非人的折磨——”她又一次深呼吸了一口氣平複自己的情緒,“正好可以在這裏養養。”
“但——”
“沒事的,柯南——我叫迪恩,順帶一提——你完全可以住在這裏,既然撿到了你你就是我們的責任,至少得等你恢複了再去……嗯,找你的家庭。”迪恩說到最後臉色都有些不好,顯然通過變小後自己身上披着的、25歲自己的衣服和袍子和身上看上去像是被刀劃過(實際上是他和數量衆多的食死徒互扔咒語而留下的傷口)的痕跡而推測出了他的家庭待他不好。
工藤也不好跟一群顯然是麻瓜的人讨論起魔法,只好在心中對工藤優作和工藤優希子說了一聲對不起,沒有去反駁迪恩的話。
“那……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工藤只好點頭說道。
艾拉高興地又抱了抱他:“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你看上去還需要睡眠。”
困意在剛才就已經一陣陣地向他襲來,艾拉這麽一說感覺反而更加的明顯,全身上下都有些發酸,眼皮也又一次沉重地在往下墜。喬瑟琳立刻将兩個枕頭抽走放在了邊上,幫他蓋好了被子,這一家子才終于魚貫而出,将門輕輕地關上了。
工藤這一覺睡得沒有很安穩——事實上,除了昏迷,工藤已經不記得他上一個無夢無擾的睡眠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等他醒來的時候,窗外仍然是沉沉的夜色,而門外早已是一片寂靜。工藤伸手扭開了床頭的小燈,溫暖昏暗的燈光亮了起來,讓他能夠看清楚床頭時鐘上顯示的時間。
淩晨四點二十六分。
工藤掀開了被子,順着床的邊緣滑了下去,赤着腳踩在了木質的地板上。他正想往前走兩步,卻沒想到卧床兩周讓他差點膝蓋一軟跪了下去。好在他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床的邊緣,這才沒有狼狽地摔倒在地上。他緩了緩,有些無奈的想到要是聖芒戈的醫生在就好了。
……不過也保不準他跟醫生們坦白身份他們馬上就叫來魔法研究院的老頭子們,恨不得把自己解剖研究自己到底是如何“返老還童”的了。
他悄無聲息地推開了門,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的環境,四處打量了一下才順着大理石臺階往下走。
确實是麻瓜。他在客廳餐廳廚房都轉了一圈,很快摸清楚了情況,并且把這一家人的挂在牆上和放在櫥櫃上的照片都看了一遍。等他轉到衣帽間的時候,他突然呼吸一滞,緊緊地盯着挂在衣架上的一件黑色大衣。
原因無他,正是大衣口袋裏冒出了一段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木頭柄,上面雕刻着精致而優雅的花案以及他名字的縮寫。
那是屬于工藤新一的魔杖。
雪松木杖,獨角獸羽毛芯。
永遠忠誠,永遠敏銳。
他的心跳開始怦怦地加速了起來,伸手将那一段魔杖小心地抽了出來。
體內的魔法開始歡呼了起來,他無聲地念了一個熒光咒,幽幽卻溫和的冷光從杖尖處亮了起來。工藤新一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快速地給自己的傷口施了幾個最簡單的治療咒,雖然比不上聖芒戈的精巧,卻是最有效簡潔的——至少他的肌肉不再酸痛了,他滿意的想到。
既然他的魔杖有了,身體也恢複的差不多了。
那麽……
他眨了眨眼,給自己加了一個無聲咒,輕手輕腳地重新上了樓。
雖然他很感激喬瑟琳一家,但他是首席傲羅,他有他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回到魔法世界,并且想辦法恢複自己原本的樣子。
他在黑暗中沉默着注視沉睡的一家四口,片刻後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對着他們輕聲念到:“一忘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