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程輕眯起眼睛笑笑
外表精致令人豔羨的別墅,裏面早就肮髒發腐,蛆蟲從生,惡毒者似乎從地獄而來,怨念侵蝕着憎恨的人。
程輕靜靜地坐在床邊不說話,少年的手該是稚嫩光滑,但上面卻布滿了瘡疤,他拿着湯匙的手微微顫抖,嘴角卻緩緩往上勾。
他在心裏默念悼詞。
程玉民被緊緊纏在床上動彈不得,但還是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嘴唇上的醬紫色。
他憤恨的想出聲辱罵,卻只是打翻了即将喂進嘴的湯藥,程輕無奈輕嘆:“爸爸,您這又是何必呢?老老實實躺着不好嗎?”
“啊啊呢?啊?嗯嗯嗯嗯嗯!”
卷3
程放呢?啊?你這個畜生!
可惜程玉民沒有舌頭,但程輕大概也能猜到他說什麽,程輕嗤笑:“得罪了T國軍政,得罪了Z國産業鏈,你怎麽不擔心擔心程家呢?”
“知不知道,我每天頂着這個姓氏,讓我覺得惡心至極!”
“可母親喜歡,我知道是你害死了我母親,你和商家那個三叔!狼狽為奸,同流合污!他也只不過在利用你!沒有人對你真心!”
“就連程放他母親都對你厭惡至極!哦,也對,我母親倒是對你真心一片,可還不是被你撞壞了腿,被你要了命?”
程輕越說越氣憤,他端起瓷碗直接把湯藥灌進程玉民的嘴巴裏,他輕笑:“就算我放過你,宮家也不會!宮徵他們回國了,爸爸,去死吧?這樣他們就沒辦法傷害你了。”
死?
那怎麽行?
“不行!”程玉民在心裏怒喊,他不想死!
就算破産,又被程輕灌啞囚禁,他都沒想過去死!
都是商臣海!都是那個老匹夫!故意戕害他!
程輕看着他像一只蛆蟲一樣在床上扭來扭去,心裏厭惡又悲戚。
他原以為能報仇了,卻不想被程玉民的假情假意欺騙,害得母親死去,又害得整個程家落敗。
“我要走了。”程輕輕聲說道,像是臨別前的最後一次和顏悅色,又像是回到了一開始的父慈子孝。
程玉民死死盯着他不說話,仿佛在猜測他說的是真是假。
“真的要走了,爸爸,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叫您,我怨過,恨過,我釋懷了。”程輕閉了閉眼睛,緩步走出了房間。
他才十五六歲,卻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程輕走的當晚,程家別墅着了好大的火,消防員救了很久,那棟洋氣又奢華的別墅,連同骨灰,被風四散了。
“程輕下手夠利索的。”商洛得知消息也只是毫無情緒的說了一句。
宮徵輕笑:“也就是他出手快,現在程家也就剩一個程放了。”
“是啊...就剩一個人了。”商洛撫着肚子微微嘆息。
果然,還是不夠狠下心,明明就已經死過一次了。
宮徵知道他在想什麽,嘴上說着狠厲的話,心裏卻還是保留有一方淨土。
“結束了。”宮徵吻吻他的唇角。
那一刻,商洛突然就覺得宮徵可能和他一樣也是重生了。
結束和過去還不一樣,結束只是結束,而過去則是放下,宮徵深知商洛不會放下,只會将這件事擱置。
可宮徵怎麽就明白這麽多呢?
“你...”
你是不是重生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對程家?
商洛想問,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問不出來。
“怎麽了?”宮徵捏捏他臉蛋,“想問我什麽?想知道什麽?”
商洛呼吸一滞,他就是感覺宮徵和他一樣重生了!
“我...我想,你是不是...”商洛深吸一口氣,才發現自己怎樣都不能完好的說出一句話。
“怎麽了這是,話都說不出來了?”宮徵輕笑,垂下眼簾,黑沉的眸子看着他,“我們繞了這麽一圈才在一起,洛洛,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多愛你嗎?”
商洛霎時間就紅了眼眶,他艱難的張開嘴:“對不起...”
對他來說,這是他欠宮徵的,這一句道歉,無論如何都是要說的。
宮徵但笑不語,接下了這一句道歉,道完歉就過去了,洛洛不欠他的。
“我們之間從來都不用說這些的,”宮徵話音一轉,“就該輪到你三叔了吧?”
“爸爸他,好像有自己的計劃,原本說好的,他似乎自己也要動手了,但是,對商東那邊,爸爸肯定還是多少會有點留情的。”商洛說道。
商東确實沒對商洛做過什麽,雖然打過架,還經常冷嘲熱諷,但是商東一直還是拿他當一家人的。
所以商洛也不會把他排除在外。
“不一定。”宮徵神情恍惚,他不認為岳父會看在商東的面子上對商臣海手下留情。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說不定還會。
“算了,程輕走了也好,當初也是我們先利用他的,他也只是個孩子。”商洛擰着眉,他現在一直在後悔,當初不該就那麽把程輕拉進來。
R國破舊擁擠的小巷子裏,少年背着離開時的背包,重回故裏。
但是那個破舊的居民區再也不會有個溫柔的女人出來迎接他。
“輕輕回來了?你媽媽呢?”樓下小賣鋪的大爺笑眯眯的遞給他一瓶牛奶,“給,你好久不回來,牛奶都放壞了好多了。”
有那麽一瞬間,程輕特別想哭,明明毫無血緣的人都可以對他溫情以待,為什麽血濃至親就不可以?
“謝謝爺爺,”程輕扯了扯嘴角,“以後都只有我一個人喝您這的牛奶了。”
他媽媽再也喝不上了。
爺爺似乎沒太明白這句話,程輕也沒多解釋,轉身進了小區裏。
“這不是程輕嗎?去哪玩了?還以為你把我們這些朋友都忘了。”
程輕剛進樓梯口,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是小區裏鄰居的孩子們,也是那個Beta袁耿的小弟們。
如果是以前,程輕聽到這些聲音,肯定 會充耳不聞,然後離開。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麽的,他竟然異常想念這些聲音。
他轉過身子,看着他們,準确的說是看着某個人,他笑的痞氣:“沒少在我家門口晃悠吧?等我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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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他看見男生耳尖一紅起了逗弄的心思:“袁耿,想什麽呢?不說話?還以為是等我回來呢!原來不是啊?”
然後小弟們就看見,原本那個冷漠疏離的老大,矜貴的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是的。”
程輕眯起眼睛笑笑,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