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十多個小時的時間說長很長,說短也很短,飛機上睡一覺就差不多到目的地了。
位于葡萄牙的馬德拉群島猶如一顆大西洋上的明珠,島嶼上高矮錯落的房屋與圍繞其間的豔麗鮮花像極了一幅風情油畫,傍晚時分的夕陽在長長的白色海岸線上撒下寧靜與浪漫的帷幕,遠處航行在大海中的豪華游艇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跡。
時差使人無力昏睡,劉振宇卻格外精神抖擻,他們從酒店出來,一前一後的走在布滿鮮花與河水的小路上。
雙手插在褲袋裏慢悠慢悠地走着,沒有拿出手機或者照相機像普通游客那樣拍拍拍,劉振宇享受着夕陽下異國風情帶給他的片刻寧靜,他回頭往後看了過去,一直跟在他背後的楚歌愣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挪開了視線。
廣告團隊還在路上,他們乘坐私人飛機直達馬德拉群島的豐沙爾,同行的人裏劉振宇只認識楚歌和李小飛,李小飛身體素質明顯不行,一到酒店就直接奔着房間和被褥相親相愛去了,劉振宇想出來走走,楚歌念叨了他兩句事兒多但還是主動跟了出來。
“小楚,覺得無聊的話不用跟着我,我這麽大一個人了,不至于迷路。”劉振宇拿起手機晃了晃,示意他就算迷了路也能電話聯系,但可能性其實很小,他們在的酒店格外顯眼。
“誰跟着你了,只能你出來散步我就不可以出來散步?”楚歌撇撇嘴角往岔路口的一邊指了指,“往這兒走,這裏我可比你熟的多,今天就帶你到處逛逛。”
豐沙爾是馬德拉群島最為繁華的海港城市,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晖在海天交際處徹底被大海吞沒時,一輪皎潔的明月緩緩升起懸挂在明淨的夜空裏,寥寥幾顆星星黯淡的散落在夜幕之上。
涼爽的海風吹來陣陣歡笑的聲音,廣場上的藝術家彈奏着獨屬于葡萄牙的樂曲,楚歌有着極為優異的表達能力,他和劉振宇講着豐沙爾的歷史,這裏的人文風景和歷史,以及後天他們将要去拍攝廣告的地方,馬德拉的月桂森林。
沒有認識的人,沒有熟悉的環境,也不用擔心潛伏在暗處的記者。
完完全全陌生的異國他鄉是身心徹底的放松,他們坐在海邊的露天餐廳,一邊是燈光璀璨的城市,一邊是廣漠無邊的大海。
醇香的葡萄酒倒進透明的酒杯裏呈現紅寶石般的光澤,當地的特産吞拿魚散發着誘人的香味,切成一塊一塊的牛肉被放在月桂樹葉上烘烤,口感清新而美味。
“幹杯。”劉振宇的酒量很好,但這會兒他莫名有一種微醺的錯覺,大概是風景太好,人太放松,也可能是坐在他對面楚歌頭頂上的數字99像兩根銀白色的蠟燭似的發着光,讓人頭暈,目眩。
餐廳的女歌手在散發着葡萄酒香味的海風裏播撒着浪漫的曲調,劉振宇雖然聽不懂,但覺得很好聽,有客人在底下跟着重複的歌詞輕輕哼唱,心情很好玩開心了的劉振宇試着小聲跟了一下,自己都給自己怪異的發音逗樂了。
Eu-amo-te
手中拿着的酒杯輕輕晃了晃,紅寶石般的醇香液體挂在透明的杯壁上,仿佛神秘女郎半透明的面紗,楚歌朝劉振宇的方向淡淡看了一眼,舌尖跳躍着标準的讀音。
“小楚,你還會葡萄牙語?”驚喜的光像星辰似的閃耀在劉振宇眼底。
“學過一陣子西語,葡萄牙語,西班牙語,差不了多少。”面上是掩飾不住的暗暗得意,楚歌輕輕了嗓子,眼底閃過一絲狡猾的光,“你跟我念一遍,Eu-amo-te。”
“優啊木督啊?”黑亮的眼瞳注視着對面的年輕男人,劉振宇學着跟着的慢慢念了一遍。
胸口裏仿佛有一灘春水融化開來,楚歌說道:“差不多了,你學着我的語調,別說得那麽幹巴巴的。”
他又念了一遍這句葡萄牙語,望着劉振宇。
Eu-amo-te
幹巴巴的?好歹也是一個臺詞功底深厚的專業演員,劉振宇在腦子裏循環了兩遍楚歌的發音,當餐廳的客人們再次配合着舞臺上深情演唱的歌手一同重複着那句Eu-amo-te,劉振宇望着楚歌:“Eu-amo-te。”
聲音如薄紗般輕柔的海風,是劉振宇特有的溫柔嗓音。
“小楚,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劉振宇好奇的問道,餐廳的歌手從舞臺上下去之後,換上了一支豐沙爾本地的樂隊,極具異國風情的音樂讓這夜晚格外浪漫迷人。
“一句西語都不會,你也敢自己跑出來散步。”沒有正面回答劉振宇的問題,楚歌瞪了眼男人,“以後要出來玩記得和我說一聲。”
聽出了這句話裏藏着的關心,劉振宇臉上的笑容根本壓不下來,他也沒打算壓下來,被劉振宇這麽笑着看着的,楚歌啧了一聲:“笑什麽啊你,傻兮兮的。”
“沒什麽,”男人低柔沙啞的聲音,猶如月光下的海風吹拂過月桂樹的樹葉,“就是……挺高興的。”
“哦?有什麽高興的,說來聽聽?”楚歌挑了挑眉。
有什麽高興的?劉振宇想了想,單手托着下巴:“幾個月前,在片場把腿給摔了。”
驀地冷下臉來,楚歌的聲音降了溫度,冷冰冰的透着淡淡的怒意:“劉振宇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差點在片場摔死了你還高興?!”
沒想到楚歌的反應居然這麽強烈,劉振宇趕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當時摔下去的時候我當然很害怕了,我怕死,也害怕沒有和你解開心結就這麽帶着遺憾走了。但我也很高興,小的時候,外婆和我講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運氣好,老天爺不收我,如果沒有那場事故,我不會知道原來你會很擔心我,照顧我。我們也不會一起來到馬德拉的豐沙爾,坐在這裏,吹着海風,說着話……”
頓了頓,劉振宇輕輕一嘆,眼角挂着滿足的笑意:“這麽美好的場景,我以前不敢想。”
如果不是那場差點要了他命的意外,他不會得到可以看到別人對他好感度的能力,不會知道楚歌雖然表面上對他冷淡甚至冷言冷語,但心裏其實一直不讨厭他,這給了劉振宇主動接近楚歌的勇氣。
“我……”楚歌簡直要被劉振宇給氣死,可看着男人那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喜悅語氣,他的胸口被難以描述的情緒所充斥着,酸脹酸脹的不舒服。
惱怒的話語在出口的時候氣勢驟然變弱,只剩下舌尖的一絲喟嘆:“劉振宇,當年的事情我不會輕易原諒你。”
對面男人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慢慢染上失落,楚歌微微抿了抿嘴唇,繼續說道:“但這不代表我讨厭你。”
“啊?”吃驚地擡頭,劉振宇沒想到能從楚歌口中聽到這句話。
“啊什麽啊?我要是真的讨厭你,不會給你任何接近我的機會,更不會和你結婚,懂嗎?”把玩着手裏的酒杯,楚歌的解釋裏帶着一絲別扭,“過去一年我也不是故意不理你,你也知道我剛剛回來根基不穩,需要學習接手的事情很多,只能先把時間和精力放在工作上。和那場意外沒有任何關系,我本來就打算在今年好好和你處處。”
楚歌是個什麽性格的人?不管是他弟弟楚雲,還是他的同學兼現在的助理李小飛,倘若他們這會兒在現場估計會震驚得以為楚歌被人魂穿了。
就楚歌這種人,我行我素,任性妄為,高傲自負,向來不屑于和任何人做解釋,你要怎麽看他都無所謂,就算誤解了也不當一回事兒,因為他根本不在意。
別人在楚歌眼裏是什麽?是無關緊要的一片落葉,是橋底下河流裏的魚。
他不在乎別人怎麽想他。
可現在,楚歌破天荒的和劉振宇說清了過去一年冷淡的原因。
“劉振宇,你聽懂了沒有?過去你欠我的可還沒有還清,別随随便便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兒。”明明是關心的話,說着還是別別扭扭的。
劉振宇聽懂了,他聽懂了楚歌話裏對他的關心和在乎,這也就夠了。
楚歌又喝醉了,劉振宇一路攙扶着楚歌回到酒店的時候心想,小楚的酒量真的是不太行,今晚和上一次比起來楚歌算是喝得少的了,結果居然又醉了,不過這一次倒沒怎麽發酒瘋,一路安安靜靜的就只是大半個身體靠在他身上,沒像上次那樣對着他又摸又親的。
好不容易把楚歌給帶回了酒店房間,劉振宇也有些累了,他沒急着回自己的房間,就在床邊坐着,安安靜靜地看着似乎睡着了的年輕男人,回味着之前在餐廳楚歌和他講的話,想着想着心裏甜滋滋的。
輕輕撥了撥楚歌的頭發,劉振宇像很久以前那樣,彎下腰,俯身在楚歌的額頭上落下淡淡的一吻。
心裏默念着兩個字,晚安。
“別走……別走……”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抓住,醉了的年輕男人眼睛眯起一條醉意朦胧的細縫,透過這條細縫緊緊盯着劉振宇,楚歌輕輕地說,“哥,別再丢下我了……”
眼眶瞬間就紅了。
劉振宇另一只手握住了楚歌的手腕,聲音溫柔而顫抖:“小楚,我不走,哥哥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你騙我……”輕輕拉拽着男人的手腕往床上扯,楚歌醉了以後力氣還挺大,劉振宇半推半就地給拉到了床上,脊背才剛剛碰到床墊,楚歌一個翻身直接壓到了劉振宇的身上。
朦胧暧昧的床頭燈光裏,像一頭眼睛發着光的豺狼,楚歌又似乎是還沒醒的樣子,整個人壓在劉振宇的身上,無力地垂下腦袋,額頭抵着劉振宇的額頭,鼻尖蹭着鼻尖。
“……小楚?”突然的過分親昵讓人措手不及,劉振宇沒舍得把楚歌推下去,像根僵硬的木頭似的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帶着葡萄酒醇香的滾燙氣息灑在了劉振宇的嘴唇上,楚歌抵着他的額頭,呢喃着:“大騙子,劉振宇……你是個大騙子,你是不是又要推開我……又要離開我……”
直達心底的愧疚的瞬間壓蓋住了和楚歌過分親昵所帶來的不适感,劉振宇擡手主動抱住了楚歌的肩膀,撫着年輕男人的後腦勺,溫聲安慰:“小楚,相信哥哥,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再也不會把你推——”
滾燙的嘴唇落了下來,沒有說完的話被柔軟的舌堵住了。
身體下意識地用力握着楚歌的肩膀把人從身上推開,劉振宇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一張臉瞬間紅得像煮熟了的蝦,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仗着喝醉了酒就占人便宜的始作俑者反倒是一副委屈的樣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眼睛紅紅地緊緊盯着慌了神的劉振宇。,
“你騙我!你又推我!劉振宇你這個騙子!”
“我……我……對不起,小楚……小楚!”劉振宇結結巴巴的一句話還沒說完,楚歌像一頭受了傷的猛獸一樣,眼睛裏是被欺負了的委屈可憐,動作上是毫不猶豫的兇猛迅速,又把驚慌失措的劉振宇給撲倒在了床上,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再去強吻男人。
就只是看着劉振宇,委屈又可憐,像很多年以前,被迫從劉振宇身邊被人帶走的小楚歌。
“小楚?”劉振宇一瞬間心都碎了,雙手虛虛扶着楚歌的肩膀,沒再把人推開,他聲音小小的,像林間蝴蝶振動翅膀時的聲響,心跳得很快,“小楚,我是你哥……”
“我們結婚了,你是我老婆。”沉甸甸的身體又壓了下來,楚歌的腦袋和劉振宇錯開,他的下巴抵着男人的肩膀,嘴唇湊近了男人滾燙發紅的耳廓,“哥,你是我老婆。”
這、這喝醉了酒,不但毛手毛腳的,怎麽還胡亂說話呢?
劉振宇直楞楞地躺着沒再動,也再沒把楚歌推開。
腦子裏雖然是亂七八糟的跟塞滿了棉絮似的,心裏有一件事卻很清楚。
他不會再把楚歌推開了。
本來醉了的年輕男人在劉振宇看不見的地方睜着一雙明亮清醒的眼睛,楚歌緊緊把劉振宇給摟在懷裏,感受着懷裏的男人從一開始的僵硬,到慢慢的放松,直至最後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他一直醒着,從沒醉過。
“你欠我的,要賠一輩子。”嘴裏得意又高興地勾了勾,楚歌摟抱着懷裏睡着了的男人,發出一聲長長的滿足聲。
來日方長,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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